第六百八十二章 亓晚書坐在角落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亓晚書坐在角落
一個時辰後。
江城城外的官道上,陰沉了數日的天氣,終於迎來了太陽,天空澄碧如洗,隻是從南麵吹來的風依舊凍得人顫栗。
馬車停在一棵需要三個成.人合抱的榕樹下,禁軍護衛在馬車左右,趙奢則是拿著劍,大馬金刀的坐在車轅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山頭的山匪下山劫道來了。
餘懷因拄著代越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拐杖,正在不遠處和華山說話。
華山執意要走,不肯跟餘懷因一道去長謠,他抱拳告別道:“就到這吧,於相,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我們就在此處分別吧。”
風吹起餘懷因垂在耳鬢的一縷發絲,拂過他被凍得微紅的臉頰,他看著牽著馬的華山,試圖挽留,他道:“華大哥,真的不隨我們一道回京嗎?”
華山腿傷未愈,但已無大礙,聞言,他搖搖頭,摸了摸身邊馬匹的背,笑道:“我習慣四海為家,你們京城規矩多,我怕我適應不過來,也怕到時候給你和謝二惹麻煩。”
不等餘懷因說話,他迎著餘懷因身後的太陽爽朗一笑,接著道:“等回京,若是見到了謝二,替我向他問句好。”
餘懷因便知道,華山這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他也不再挽留,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又他想起代越之前跟他說的,謝無琊和沈青衣遇襲後至今下落不明的事情。
他看著麵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華山,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他知道,自己要是說了,以華山的性子,八成是會跟著他們回京的。
還沒等餘懷因考慮好,華山卻先開口了,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有所收斂,聲音也低沉不少,他看著餘懷因,說:
“無琊若是向您問起我,煩請於相告訴他,我很好,也不需要來找我,我若是哪天想他了,自會去長謠看他的。”
就是那一刻,餘懷因忽然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放下心裏對是否告知華山謝無琊如今境況的猶豫不決,看著華山,輕笑著說:“好,我一定跟他說。”
華山和謝無琊的幼年經曆相似,同樣父母早亡,同樣在這人世間孑然一人,這份相似造就了他們的相遇,也造就他們的緣分;
是以,他們之間,雖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他們彼此是把對方當做自己的親人的,既然華山對謝無琊更多是掛念和不打擾,那想必,謝無琊待他,也是一樣的。
餘懷因相信,要是謝無琊今天在這裏,也不會讓華山為他的事情擔憂和著急的。
得到餘懷因的回答,華山放下心來,他笑了笑,翻身上馬,拉住韁繩,迎著日光最後朝餘懷因一拱手,道:“那,於相,這次是真的有緣再見了。”
餘懷因道:“華大哥,保重。”
華山道:“保重。”說罷,目視前方,大喝一聲“駕”,向著北方疾馳而去,馬蹄帶起地上的灰塵,又快速落回地麵上。
餘懷因站在原地,目送著華山的身影漸行漸遠。
過了一會兒,代越走過來,和餘懷因比肩而立,看著遠去的華山,他道:“沒跟他說尚卿的事?”
餘懷因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代越,代越也隨之回過頭來,對上餘懷因的眼睛,丹鳳眼裏一派平和無波,可在那之下,又似乎還有什麽。
餘懷因解釋說:“擔心的人,有我們就夠了,不必要再多一個華山,有句話華大哥他說的很對,他屬於自由,屬於江湖,這樣的人,不該被卷入我們的戰局裏。”
對於這個說話,代越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他伸手,替餘懷因把頸間的鬥篷係帶係的更緊了一些,不讓寒風灌入。
然後又瞥見什麽,拍了拍餘懷因肩上存在或不存在的灰塵,這才道:“回去吧,該趕路了,不然天黑前,可找不到客棧落腳。”
餘懷因點點頭,和代越一道,向官道上停著的馬車走去。
馬車很大,前麵套著兩匹馬,都是趙奢帶著人去車行裏從中百裏桃一挑出來的,車行的老板說,都是能夜跑幾百裏的好馬。
後麵的車廂外麵看著一般,裏麵的空間卻大,坐四五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地上也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毛毯子,車壁也訂上了厚布,不小心磕上去,也不會覺得疼。
赴十三和他帶著的黑衣護衛們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四周,那惡犬般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被禁軍們圍在中間的馬車,大有隨時撲上來搶回被囚於馬車裏的亓晚書的意思。
趙奢更是像個守門神一樣,抓著劍杵在馬車前,麵對赴十三投過來的視線,他以同樣惡狠狠的目光瞪回去,很有既不輸人也不輸陣的架勢。
等餘懷因和代越走近,趙奢一秒轉變眼神,還不忘拱手行禮,道:“皇上,相爺。”
餘懷因微微頷首,算是應答,然後在代越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又一矮身,鑽進車廂,車廂裏燒著火盆,暖融融的,和外麵的寒冷形成兩個季節。
亓晚書就坐在角落,手裏拿了本書在看,許是因為車廂裏足夠暖和,他披在肩上的鬥篷係帶鬆了,從肩上滑落下來,他也沒有理會。
厚厚的車簾掀起,吹進來一陣寒風,恰好翻起亓晚書手裏的書頁,他順勢抬眼,看著餘懷因從外麵進來,他輕輕一笑,把手裏的書放下,動作間,牽動手上的鐐銬嘩啦啦作響。
“人送走了?”他看著餘懷因,笑著問道。
從亓晚書被代越製住後,再到此刻,餘懷因已經和亓晚書麵對麵有一個多時辰了,就算剛開始再不適應,現在也沒什麽好尷尬的。
他點點頭,說是,然後在亓晚書的對麵坐下。
亓晚書微微張開嘴,似乎還想要說什麽,沒等他開口,車簾又一次被掀起,代越裹著一身寒意鑽了進來,他進來後,看也不看亓晚書一眼,隻大步向餘懷因走去。
在餘懷因身邊坐下後,他還順手把剛剛讓趙奢找的手爐塞到了餘懷因懷裏,這才抬眸,看了對麵的亓晚書一眼,眼裏似有警告之意。
不過亓晚書並不在意,他甚至都沒多看代越一眼,就接著把視線投向了對麵的餘懷因,他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說:
“在客棧初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有些眼熟,不過一時沒想起來,剛才在城裏見他使的那柄刀,我才想起來,他是五年前,和謝無琊一起在滁州黑水寨的那個吧。”
餘懷因聞言有些錯愕,他看著亓晚書,震驚道:“你……你五年前,也去了滁州?”
可是在於淮音的記憶中,那一次南下滁州,於淮音並沒有帶亓晚書一起啊。
亓晚書並不意外餘懷因的反應,或者說,他早已經料到了餘懷因會是這個反應,他停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眼裏幾分笑意。
他沒有選擇馬上回答餘懷因的回答,而是慢慢靠在身後的車壁上,仰頭看著車頂,眼裏的笑意也隨之收斂,他說道:
“相爺別誤會,我沒有跟蹤你,我去滁州是因為有事,至於會在滁州遇上相爺,完全是個意外。”
今晚上停電了,隻來得及寫一章,放一章國師的,大家可以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