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 求死的心
“原來是你,真的是你下的毒。”鍾雲皓不可置信的看著吳雪,那顆充滿愛意的心漸漸被憎恨所取代,雙眸中原本的痛色此刻充滿了複雜的波瀾,冰冷的凜冽刺骨,像一張壓力強大的網像她覆蓋過來,“你同意嫁我隻是為了尋找殺死我父王的機會嗎?”
“對。”她自嘲一笑,轉過臉不忍再看他眼中的恨。
她的爽快回應,讓鍾雲皓眼中升起熊熊怒火,抓著她衣襟的手鬆開,瞬間移到她的頸間,一想起她對自己的情意完全是在利用,放在她手上頸間的手逐漸收攏。
吳雪淡淡一笑,認命的閉上雙眼。如果這樣能讓他好過一些,她願意死在他手中。可是,含在眼中那點愧疚的淚水卻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鍾雲皓的手上,換回他剛剛壓在心底的愛。
他緩緩鬆開了手,仰頭一笑,他根本沒有勇氣殺了她,根本沒有勇氣麵對她的背叛,清晨還與她耳鬢廝磨,才不過短短一個時晨就成得夫妻反目,真是好笑……自嘲的笑笑,他默默的轉身離開,那落寞的背影,讓吳雪心中愈發難受。
她此刻的心像漂泊在波濤洶湧海浪中的一葉扁舟,早已被愧疚的浪頭拍打得支離破碎。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賤人,你去死吧。”
本就對吳雪有成見的鍾雲宵聽到她承認這毒就是她所下,不由得殺死驟起。拔出索淩仇手中的劍便向吳雪刺去。
劍快要觸及到吳雪心口之時,秦然飛身上前,一把抓住淩厲的劍峰,“雲宵,請你冷靜一下。”
“我父王是真心接受她成為兒媳。”鍾雲宵怒目圓瞪指著吳雪說道:“而她呢?卻在那杯兒媳茶中下毒。你讓我如何冷靜?”
“雲宵,我相信她沒有下毒……”秦然極力想為吳雪辯解,那個盛著毒藥的瓶子還在自己的手中,在最後關頭不管是念在跟鍾雲皓的夫妻之情,還是為了他這個大哥,總之她放棄複仇,所以他相信雪兒是無辜的。
他不替吳雪說話還好,他的護佑更讓鍾雲宵怒火中燒,她用力抽出秦然緊握在手中的劍,滿含殺機的目光隨著淩厲的劍勢力再次刺向吳雪。
秦然毫不猶豫的身型一轉擋在吳雪的麵前,迎上刺來的劍峰。
劍上的血尤在,鍾雲宵及時收回手中的劍,憤怒的大喊:“她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不顧性命的去救她?”
“我相信她沒有下毒。”秦然堅定的盯著那壺茶,確定鍾雲宵不再出手後,他起身走到桌旁,將壺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如果真是她下的毒,我秦然願陪王爺一起死。”
他的這一舉動讓在廳中的人驚訝不已,王爺隻是小啜一口便毒發而亡,連施救的機會都沒有,他一口氣喝下整壺的毒茶,隻怕死的更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然絲毫沒有異樣。一直為沒有救回王爺而自責的李遠跑到秦然的身邊為他把脈。
脈相如常,跟本就沒有中毒的跡象,這讓對練毒有所心得的李遠更為不解,他拿起茶壺嗅了嗅,又跑過去拿起王爺喝過的茶杯嗅了一下,臉色突變,“毒跟本就不在茶水裏,是被人塗在了茶杯上。”
“茶是她沏的,可茶杯卻不是她保管,這說明下毒是另有其人。”秦然力證此事與吳雪無關。
“這又能如何,茶杯也是由她端過來的,況且她已經承認毒是她所下。秦然,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再為她脫罪。”鍾雲宵柳眉一揚,怒視著吳雪,高傲中透著狠絕。哥哥不忍心對她下手,並不表示所有人都會放過她。
“來人,把這個害死我父王凶手壓到地牢。”鍾雲宵走到秦然跟前,冷冷說道:“既然你不讓我殺她,我就隨了你的心願,讓朝廷處死這個謀殺永安王的凶手。”
幾名侍從把吳雪帶到地牢。她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
府中的大紅喜綢和喜慶的宮燈已被換成了白綾白燈,喜悅的氣氛瞬間被沉痛的哀傷代替。吳雪也由尊貴的世子側妃身份變了謀害永安王的階下囚。
短短幾個時辰,她從宛若天堂般的寵愛中跌掉到這陰寒的地牢中。躺在潮濕的地麵,仰望窗口僅有的光亮,她如今最想要的就是離開這個世間,不管等待她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隻有死才是一種解脫,她已傷了韶天的心,如今又負了雲皓的愛,不管那個下毒的是誰,總之是他幫了自己,平複了自己因為沒有下毒的悔意。對於鍾振海的死,雖然有此意外,卻不惋惜,反而多了一份輕鬆,因為她終於放下了背在身上的仇恨。
夜已深,月色如水冷如冰,地牢裏更是寒氣逼人,吳雪靠在牆角,看著外麵燃燒的火把愣愣出神。
‘嘩啦’一聲牢門的鎖鏈被人砍開。吳雪緩緩轉頭,見一身黑衣人的秦然站在自她的麵前,她緩緩垂下睫,淡淡的說:“大哥,你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
“雪兒,你怎麽那麽傻?”秦然見她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心中更是著急,“大哥知道你沒有下毒,可你為什麽要承認?”
“是誰下的毒有那麽重要嗎?”她扯了一個毫無意義的笑容,“他死在我的手上這是事實。”
她怎麽會這麽死心眼,秦然抓住她的手勸道:“雪兒,認下這狀罪你跟世子之間夫妻情就真的完了,你忍心他一輩子恨你嗎?”
“我跟他,本來就是不可能的,恨便恨吧。”她早已心如止水,這份姻緣隻是複仇路上的一個踏板,終將不會永存。
“雪兒,你清醒一點。”秦然抓住她的雙臂,想要搖醒她,讓她重燃生存的意念,“如果真讓朝廷處理這件事,死的可不止你一個,還有你的家人,謀殺先皇親封的王爺可是要誅九族的。”
“誅九族?”吳雪淡然一笑,看向秦然,“大哥你放心,不會的。我嫁於鍾王府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如果真要誅九族,第一個要誅的自是這鍾王府的人。”
她隔開秦然的手繼續說道:“再說一個堂堂的永安王被自己的兒媳謀害,事情不管有怎麽的內因,皆會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他們鍾王府不怕流言蜚語願意上報,隻怕朝廷也不會弄得眾人皆知。所以死的隻會是我一個,至於他們會用什麽方法,我已不在乎了。”
“原來這就你嫁給世子的真正原因。”秦然驚訝於她縝密的心思,卻不能接受她一心求死的意願。就算她心裏從沒有他的位置,如果她就這麽離開人世,那他也不想獨活。
他已做好了與她同死的準備,所以才會打暈地牢中的守衛,打算連夜將她送出鍾王府,就算是要浪跡天涯,隻要有她相伴便此生無憾。
知道她一心求死,不會同意跟自己離,秦然趁她不備,將她打暈抱離地牢。在鍾王府多年,自是對府中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抱著吳雪躲躲閃閃來到側門,不想還是被人發現,那人剛要喊,就被另一個黑衣人打暈。
那人也不作聲,幫秦然開開門後悄然離開,不過秦然還是從他的身型認出來,他就是林非列,不作深思,秦然抱著吳雪離開鍾王府。跨上外麵林中早已備好的馬匹,剛調轉方向想要西行,背後一個清朗宏亮的男聲響起。
“站住,你想帶憂兒去哪?”
憂兒?能這樣稱乎吳雪的隻有韶天一人,可他那天在耀馨客棧時明明已經斷氣,難道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