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先祖
天空突然一聲雷響。
隨後是接連而來的轟鳴。
從無任何畏懼的伊麗莎白嚇得瑟瑟發抖。
傳說中的天雷滾滾！
她似乎反應過來，這給她下的禁忌，讓她痛苦到無以復加的禁忌，讓她隱約看見地獄門的禁忌，究竟是什麼！
眼前一道影子閃過。
伊麗莎白一抬眼，這才看見剛剛叫她丟出去的女人被飛閃出去的表哥護在了懷裡……
表哥沒醉，他是裝的！
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是有備而來，女人身上的禁忌，也是為她準備！
惡毒啊！
看著躺在彼得懷裡痛苦不堪的女人，伊麗莎白一句咒語甩出去，那女人就現了形！果然！果然！
她被騙了！
頂著神魂痛感，怒不可遏的伊麗莎白趕緊施展她的黑魔法。她要殺了這些賤人！……
彼得見狀，立馬攔了出去，同樣口中默念咒語……
城堡上方烏雲開始聚攏，黑雲里，可聞一聲聲難聽又刺耳的烏鴉叫。空氣里有腥臭開始瀰漫，一雙雙眼睛和翅膀在暗處，似乎隨時都會出擊。
可咔嚓一聲雷，直接將伊麗莎白好不容易聚起的烏雲給打散了！
黑雲里的鴉聲凄慘叫著，滿天都是黑色羽毛落下。跳動的蠟燭再次穩定，整個大殿也明亮了不少。
雷電在彼得的指引下，一道接一道，穿過窗口直擊而來……
痛苦不堪的伊麗莎白一時沒法維持黑魔法，帶著懲罰意志的雷電令她下意識尖叫躲避……她這才知道對方不但有備而來，還是準備充分。
她也是這才發現，自己強大的能力正在一點點散去。
所以，剛剛讓她痛苦的，還不僅僅是禁忌之力……
伊麗莎白大喊來人，可她這才聽見外邊吵吵鬧鬧的打殺聲。
原來是彼得的人已經和她的人戰在了一起。
可惡！伊麗莎白這才想起，彼得隨身帶了好幾百人。其中有近半數，都跟著他進入了城堡之中！
原本伊麗莎白是不允許那些人進入的，可彼得表示，這是他給未婚妻子的排場和尊重。如果不允許隨從跟著，他就不進城堡了。
當時被金錢和女人迷了眼的伊麗莎白破例允許了。現在想來，悔恨不已。
還有，按理她的血族手下能力該比人類強，可為什麼外邊的動靜聽來卻是這般勢均力敵？彼得帶來的，這都不是一般人吧？……
伊麗莎白又呼喊她的黑騎士。
黑騎士是她的侍衛長，不但是血族，還同樣學習了黑魔法，是她的左膀右臂。
可黑騎士沒出現，只讓蝙蝠傳來了信息，說他脫不開身。
原來此刻的黑騎士，正與喬裝跟在彼得身邊的國師大人過招。黑魔法碰上正統白巫術，兩人勢均力敵……
伊麗莎白再一看窗外，發現外邊是紅彤彤的一大片。
那是火光！
不遠處，排山倒海的進攻聲正在傳來。
又有蝙蝠破窗而入，給她帶來消息，說正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和平民在包圍和攻打城堡！
豈有此理！
伊麗莎白再顧不得疼痛，強行召喚她還泡在血池裡的權杖……
而頭頂，一道道的天雷接二連三打在了城堡上方。
她犯了禁忌，惹怒了天地意志，她被上天當作了邪祟來處理！
……
陶然屏聲斂氣，聽著白先生講著過往，所謂的「宿命」。
「先等下，我問一下，那個東方女人是……」
「是你的先祖。」
「她有什麼禁忌？為什麼伊麗莎白喝了她的血會有問題？」
「因為她有身孕。當時已經差不多九個月的身孕了。」
陶然嚇一跳。
先撇開身孕的事，她突然想到，之前說，眼前的白先生，曾經是她先祖的未婚夫是不是？
所以……所以……
該不會……
陶然打了個冷顫，那孩子是白先生的？白先生是……自己的祖先？
那自己，豈不是該叫他一聲「老祖」？
看著陶然在凌亂之中把滿滿一杯美式當白開水灌了下去，白先生不由笑了。
「你多慮了。我不是你的祖先。」
他這才慢悠悠道來：
「血族的禁忌不多，除了不能同族相食，孕婦血更是禁中之禁。血族本就屬異類，吸血的秉性尚屬天性，但若吸食孕婦血，一食二命，過於傷天害理，有違天道。
所以，縱是伊麗莎白再貪婪，她也從不對孕婦下手。這是流淌在血族血液里的禁忌。一旦破忌，必遭天譴！」
「等等！所以，你們是故意拿了我的先祖，讓一個孕婦去引伊麗莎白上鉤？」
「我沒那麼壞。」白先生搖頭。
「你還記得我之前提到，國師掐算讓我去東海岸，說那裡有機緣了吧？我找到的機緣就是你的先祖。
我在東海岸走了一個月，在一個集市的奴隸販賣台上，看到了你的先祖。她渾身臟破還帶傷，卻掩蓋不了一種特別的光華。
當時的她肚子已經有五個多月了。她和我對視上，學了巫術的我一下判定，她就是那個契機。
我買下了她，但我沒有強迫她任何事。相反她問我的第一句，就是關於血族的。
細問之下才知，她和全家坐了波斯人的船前往大食做買賣，結果遭遇了風暴。他們的船不得已停靠在了東海岸。
他們原本打算賣了整船絲綢就返航，結果遭遇了血族。整船的貨都被搶了，他們奮起反抗，哪知血族直接大開殺戒。整船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兄弟全被殺了。她丈夫為了保護她和孩子，也死在了血族的獠牙下。
她好不容易逃走，卻很快因為特殊的東方面孔又被人販抓了。她苟且活了下來，只是為了肚中孩兒和報全家血仇。
就是那麼巧，她清楚記得，搶她的血族就是要拿絲綢去進獻和投靠伊麗莎白的。她記住了伊麗莎白這個人。所以她從一開始就表明，只要能報仇，她願意做任何事。
當然，我也向她承諾，將盡我全力，護她平安生下孩兒，並撫養孩兒，且儘可能讓她的孩兒回到遙遠的故土東方……」
女人的出現，圓上了除魔計劃最重要的一環。
計劃成型。
果然天賜的契機。
伊麗莎白強大到此地步，已非人力能抗。最好的辦法可不就是借用上天的力量？讓她「主動」犯忌——剛好可達成這一效果。
伊麗莎白過於狡猾和多疑，他們深知，所有的節奏都必須讓伊麗莎白掌控。
於是他們編織和散播了幾個「最」來作餌。
伊麗莎白果然上鉤了。
他們順水推舟，輕易進了這個牢籠般堅固的城堡。
女子扮成東方公主，搖身一變成了彼得的未婚妻。
她的肚子被國師施了術法，完全看不出來。
事實憑藉伊麗莎白的能力，如果她如往常對待陌生人那樣謹慎一些，早點給女子一個術法做檢查，就能看出那個肚子只是最基礎的障眼法。
可她太自大，太自以為是，太貪婪，太過急不可待……當然，為了灌醉彼得，她自己也喝了太多的酒，有些亢奮失控……自是完全沒發現問題所在。
女子還提前喝下了國師配好的藥水，這葯由教廷的聖水調製，有天生辟邪的功效。既能對付伊麗莎白，也能最大程度保護女子和胎兒……
而女子從頭到尾都未有過遲疑。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孤立無援，無親無故，別說平安生下和養大孩子，作為異族，她自己都未必活下去。
不如沖一把，反而能讓孩子有平安長大之機，還能有報仇的可能。
「她叫小山。她很勇敢。這一點和你一樣。她很堅定堅強，未有一點退縮。面對伊麗莎白的威壓，她既沒露怯，也不卑不亢，最大程度激起了伊麗莎白的好感，好奇和興趣。她是整個計劃里最重要的一環，她沒有出一點錯。她很偉大。」
聽到這裡，陶然也終於明白，伊麗莎白好幾次看著自己時壓抑不住的恨意是來自何處！作為除魔任務的直接關鍵環，對頭腦簡單的伊麗莎白來說，她對先祖的恨，恐怕比對白先生還要多！
而她利用自己這個仇敵之後來為她的復起做事，想來也是有多倍的成就感吧？
陶然想到老妖婆給自己的一個個血痣技能，她巴不得自己依賴上那些技能吧？好在自己不稀罕，否則那該是何等諷刺？
所以那幾次看到自己連血痣都沒擠破，她會那般怒不可遏。那大概是讓她想到幾百年前了？
陶然深吸一口：「您繼續。」
「……」
天罰降臨。
一道道閃電劈下來，讓城堡上空的黑雲很難聚集。
伊麗莎白原本霸道的魔法在那時很難調動。而她血脈里的禁制折磨得她的血族技能也只勉強能發揮出一半。
在和彼得的交手中，伊麗莎白再無任何優勢。
而很快，準備充分的彼得還拿出了一件件在教廷里供奉的神器來鎮壓和封印伊麗莎白。
終於，彼得將一柄神器匕首插進了伊麗莎白的胸口。
伊麗莎白的傷口不斷有黑色的血液和黑氣冒出來。她捂著傷口，倉皇吃驚。
而窗外還在不斷傳來同族們的哀嚎，士兵和平民們一浪又一浪高呼「殺死伊麗莎白」的口號……
妄想做大陸女王的伊麗莎白哪裡想到她會有這樣可憐的下場，她各種不甘不平，只覺得彼得是想要霸佔她的城堡，爵位和土地才會做出這般卑鄙行徑。
她不能接受，也沒法容忍！
她不會死！她也不能受這委屈！
她再次開始召喚她的權杖。
雖說黑魔法被禁，可權杖與她早就通靈。她使不了黑魔法，但權杖可以！她用鮮血蘊養多年的權杖，可該派上用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