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生死之外的暗路
說不上為難，但是卻會讓人心裏不舒服。
李太傅看著楚若水恬淡的笑容，總感覺那裏麵帶著一絲嘲諷。他講的可自認為沒什麽問題，為什麽在聽楚若水講解後就感覺變了呢？
“公主，您是覺得太傅講的課有什麽問題”，李太傅還是說出了心裏想問的話，眼前的這位公主一定有問題。
在其位謀其政，不隻是在這個位子上做這個位子上該做的事情，還要在這個位子上不做其他超出範圍內的事情。
一個太傅給皇子公主之類講好課就行了，談什麽其他事情。
在這宮中，做學問的人還是糊塗一點好。不然碰上她這種想欺負人的，絕對沒有任何台階下。
“太傅，你是想跟本宮談課還是談政事？”，楚若水突然拉過椅子坐了下去，而後翹起了二郎腿。
這個太傅應是明白楚翎讓他授課，不過是讓她識字，不至與人交談成為別人的笑柄還不自知。
雖然他不知道聽了誰的話，心中起了其他心思。但是她偏偏就是一個心眼極其小的人，別人讓她沒一分麵子，她必是讓對方顏麵掃地的。
之前的她極大程度上不會這般做，畢竟她很忙，不會與這些與她見過一麵沒什麽交集的人有牽扯。不過現在不同了，在這宮中她可是無所事事，非常樂於給人不痛快，而後把事情鬧大，讓楚翎從心底感到不悅。
讓自己最厭惡的人難受，這心情總是會控製不住的好起來呢。
“太傅，你可知後宮不得幹政？”，楚若水輕蔑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自顧自的說道：“不止是後宮，這裏的每一個坐著的人，太傅你都不適合這般做……”。
“且不說在座的能不能理解太傅的意思，有一很重要的一點，不知道太傅是不是忽略了呢？”
“太傅，可想過現在的父皇在想什麽……”。
楚若水搓著手指，樣子有些乖張，嘴角輕微上揚，略有些玩味。
那個人疑心那般重，某人在這授課還把尊師重道放在最前麵。偶爾的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地位，這無可厚非，隻是為何非要壓她一下呢？
好好活著，沒有意思嗎？
“啪啪~”，手掌拍打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靜，楚若水放慢了自己的呼吸，而後換上了一副純淨的麵孔。
“父皇，您怎麽來了？”，楚若水起身飛快撲倒楚翎懷裏撒嬌，而後開始飛速思考對策。
在這宮中，她盡心盡力的折騰了幾個月。楚翎再遲鈍，大概也知道她這個人變了，依他的耐性，這場遊戲他大概也是快要到頭了。
這世上的最頂級的易容也是有破綻的，因為假的就是假的。楚翎盯著楚若水深思，這個女兒從最近幾個月他出宮回來之後就感覺變了，隻是他不知曉對方目的，所以他隻能讓一切照舊。
不過，近些日子他似乎有些眉目了。
“顏兒，怎麽說話呢？不得對師傅無禮……”，楚翎出言警告道。
一直裝聽話又懂事的小公主，還真是有點累呢。楚若水從楚翎懷抱裏抽身退出，笑嘻嘻的看著楚翎，道：“父皇，你真的覺得李太傅配做顏兒的師傅？”
“就李太傅這水平，還不如顏兒宮中那個掃院子的太醫水平高，至少他會讓顏兒先明白……”
“國興方有家安定，興國尊師用才，在律法之內行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樹皇室之威望，凝君臣之人心……”。
如此之話，如果出自皇子的口中，興許過些日子他大概就不會在這上課了。至於去哪了，誰知道呢？楚天宇小心觀察著楚翎的表情，比他想的還要精彩。
驚訝、糾結、仿徨，這一時刻他應是想了很多。楚若水的話正是他這個上位者該做的事情，一個公主不習歌舞樂器，卻異常精通權謀人心，他再也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管了。
李太傅低著頭，咬了一下嘴唇，一張老臉有些發紅，不知是羞愧還是氣憤。不可否認，楚若水的話很有道理。寥寥數語，已是點明皇權之道。
隻是，他好不甘心，那個嬌蠻任性的公主不過是個小娃娃，看起來就胸無點墨的樣子，憑什麽侮辱他？
一個掃院子的雜役，太醫院的末流人，與這樣的人比，那他還有什麽水平可言。
必須要做點什麽改變現狀，李太傅的雙手緊握成拳，忽的，他抬起了頭，臉上又浮現出那高傲的神情。
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麽，看起來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楚若水做了個抱臂的動作，而後又讓雙手自然下垂。
周圍人的目光太過充滿告誡，她不得不放棄原來的習慣動作。不過，不管這個太傅說什麽，都不會為他贏的麵子。
有些話，她可不是想法而已。
“楚國朝堂人才濟濟，公主方才說興國尊師用才，可是覺得這才用的不到位？”，李太傅反問道。
本以為是什麽高明的問話，沒想到隻是這種小問題，還觸碰到了某人的底線。楚若水抬手遮擋住雙唇，她真的很想笑，一個太傅在帝皇麵前說他任命的臣子職位與能力不行，這般打臉倒是讓人好生佩服。
歪了一下腦袋，楚若水笑笑。終歸是個太傅，叫過一聲老師，讓他爬著回去也是有點於心不忍。
“太傅，不會說話就不要隨便開口，楚國之臣有能臣、謀臣、賢臣，您一個都不搭邊，還想說什麽意見呢？”
“現在的朝堂之臣歲數頗大，心眼極小。尤其是那個上官老頭，他兒子與他一般不會說話，得罪本宮之後似乎沒有幾個親近之人了……”
楚國的臣大多都是世襲，而後官員之間聯係分成幾派。如果想站穩腳跟，要麽就籠絡他們，要麽就鏟除他們另養新的忠臣。
最快最便捷的路還是籠絡，畢竟沒有絕對的實力，鏟除不淨必會引火燒身。
路都是自己鋪的，殺手來說，一般隻有兩條路，一條死路一條活路。從前，楚若水幾乎沒有做過選擇，畢竟結局是注定的。
不過這一次，上天給了她另外一個選擇，她忽然想給自己鋪一條生死之外的路。
“父皇，朝堂之臣盡是先祖開國後裔，資質平平盡數，寒門子弟寥寥無幾，您覺得這樣合理嗎？”
“皇城之外那麽多學識及其品格優秀的人，卻沒有引薦人，隻能臨街擺譜碌碌無為而終，不覺得可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