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樓不平事
大牢裏,崔文昊知道了情況。
來鬧事的是西街的一霸楊承平,這一個月醉清風的買賣太好了。洛陽城的官宦人家漸漸從別的酒店轉到了醉清風。
西街上有一家叫福寶德的酒樓,老板是洛陽的武舉人王興業,武功自不用說,西街的楊承平會些拳腳,跟王興業素來交好,生意受損,他自然要替王興業出頭。
前幾天來鬧事羅義多番忍讓,好言相待,反而助長了楊承平的囂張氣焰,今天趁人多前來鬧事,羅義也算有些手段,擺上幾桌酒席,想平息此事。
抬手不打笑臉人,那是沒有利益牽掛,人家分明就是來找事的,等吃飽喝足,開始亂砸一通。
羅義在角落低聲問道:“崔兄,你看這事怎麽辦?”
崔文昊說:“沒事,一會兒我嶽父肯定來,你到時候讓他把你弄出去,咱倆還當不認識,他肯定能辦。”
“出去容易,咱的酒樓怎麽辦?這樣下去還幹得了嗎?”
說的也是,先得了解王興業的背景,他問道:“那個武舉人是個幾品官?”
羅義說:“他哪是什麽官啊,從九品的陪戎校尉,開戰的時候才到京城報道,在這兒就是一個散官。”
“那咱怕他個鳥,我記得嶽父好像是讓我到衙門當八品官的,被我推了。”
羅義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嶽父是六品縣丞,看來我得跟他多親近。”
“哈哈,就是這意思,讓他知道你不是想敲詐他,隻是迫不得已,都是為了生存,他會明白的。”
“好,我有數了。”羅義說完,去囑咐那幾個曾被崔文昊打過的弟兄,不能說認識崔文昊。
不到半個時辰,牢門打開,進來幾個人,崔文昊看著有個人眼熟。他朝崔文昊招手說道:“崔文昊,你出來吧。”
崔文昊回頭看了羅義一眼,羅義趕上前去說道:“崔公子,回去跟你嶽父說一聲,羅二子有事相求。”
“哦,我知道了。”說完跟著他走出牢房。
崔文昊走著突然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鄭靈馨堂兄鄭永嘉吧?”
“對啊,你剛才不認識我?”
崔文昊說:“嗐,你在衙門忙碌,我天天在家閑晃,見一麵都難,剛才一時不敢認,怕折了你的麵子。”
這話說完,鄭永嘉心裏挺不樂意,早聽說崔文昊沒有文采,一出口果然是市井之氣,他問道:“你怎麽跟他們扯到一起了?你不是護送父親上任去了嗎?”
“可不是嘛,我剛進城,還沒吃飯,剛到飯館就看到有人打一個孩子,我實在看不下去,這不就給堂兄找了麻煩。”
鄭永嘉訓道:“要是早些回家能有這事?”
“我看錯過了飯點,回家讓別人忙活,還不如就在外麵吃點。”
“叔父在外邊等著你,走快點。”
“好。”崔文昊快步走出府衙,鄭銘在門外等候,看到他倆出來,上前說道:“你沒事吧?”
“父親,我沒事。”
崔文昊把剛才的事說完,鄭銘說道:“那就快回家吧,永嘉,你去家裏嗎?”
“叔父,我就不去了。”
“好。那你去忙吧。”
“是,叔父。”
崔文昊剛跟鄭永嘉拜別,突然說道:“對了,父親,剛才牢裏有個人叫羅二子,他說有事想請。”
“什麽?”鄭銘大吃一驚,忙喊道:“永嘉,你等等。”
“叔父,怎麽了?”鄭永嘉折回來問道。
“裏邊關著個叫羅二子的?”
“是,剛才出來的時候他跟姑爺說的。”
鄭銘變得緊張,他說道:“文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什麽事。”
“好,我正好餓著呢,我先告辭了。”
崔文昊一走,鄭銘立刻讓鄭永嘉帶羅二子到衙門的偏房。
鄭永嘉出去後,羅二子磕頭說道:“鄭縣丞,我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萬無要挾之意。”
“你剛才跟崔文昊同在牢中?”
“是的,不過我什麽都沒跟他說。我迫於生計,得鄭公資助開了個酒樓,哪想到被強人迫害。我實在是沒活路了。”
“你起來吧。”
羅義把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鄭銘聽完,說道:“好了,我有數了,你先委屈幾天。”
“謝縣丞大恩。”
鄭銘急匆匆的回去。崔文昊正在家裏吃飯,孫氏在一旁問話。鄭靈馨和千兒根本不關心崔文昊在外邊有無凶險。
聽到他們一家在外遇到強盜,崔文昊中了一刀,兩人連頭都沒抬。
“文昊,傷的不重吧?”鄭銘臉色大驚,他最關心的香火的事。
“沒事,已經好了。”
孫氏說道:“怪不得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對,剛才還以為是勞累過度。”
崔文昊看孫氏有些擔心,說道:“娘,就是流了點血,沒事了。”
“沒事就好,你可得好好休息。”
“嗯。”崔文昊吃完飯,問道:“父親,那個羅二子找你什麽事?他好像是那個酒樓的老板。”
一聽羅二子,鄭靈馨也為之動容,鄭銘忙說:“也沒什麽事,受了些冤枉,想讓我還他個清白。”
“哦,我聽說他酒樓的菜不錯,比我做的還好吃。本來想去嚐嚐,結果就碰上這事。”
鄭銘說:“文昊,這事不怪你,為父會秉公處理的。”
“好,父親,可千萬別輕饒了那些壞人,連孩子都打,太不是東西了。”
“嗯。”鄭銘生怕崔文昊問個不停,趕緊招呼盈香:“盈香,熱水做好了沒,快帶姑爺去沐浴。”
“是,老爺。”
崔文昊起身說道:“父親,娘親,那我去了。”
“快去吧,洗澡後,早點歇著。”
“誒。”
盈香這次可不依崔文昊,硬是服侍他洗澡,她摸著後背上的傷疤眼淚不住的流。
“你再哭你就出去吧。我不習慣洗澡的時候別人看著。”
盈香緊抹眼淚說道:“不哭了。”
千兒進來添熱水,偷瞄了一下崔文昊的後背,出去後跟鄭靈馨比劃著說:“姑爺背上真有一條五尺長的傷疤。”
“他不是挺能打的嗎?怎麽還會受傷?”鄭靈馨嗔道。
千兒說道:“小姐,姑爺遇到的可是強盜,你不記得兩年前了?那些人都不要命。”
“還是他武功不行。”
“小姐,可不能這麽說,姑爺又要保護家小,又得跟強盜打架,能打退強盜已經很不容易了。”
“千兒,你現在怎麽幫著他說話了?”
千兒一撇嘴說道:“小姐,你想過沒有,其實姑爺人挺好的。”
“好什麽好?辦事沒個章法,說話沒有水平。”
“哦。”千兒端起木盆說道:“我去給姑爺打水。”
鄭靈馨雖然嘴上說崔文昊的不好,心裏想想千兒說的可能也對,至少他很包容自己,換成別人不管是不是上門女婿,早跟她鬧翻了,可是崔文昊從來不計較這些。處處忍讓,雖然不說話,平時的行為卻無法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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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後堂,鄭銘正跟縣令申金廟商量大鬧酒樓這件事。王興業顯然是托人找過縣令了,這件事本就是一樁小事,打一頓,罰上三個月苦役也就了了。如此一來,羅二子的酒樓就黃了,沒了生計,不知還會有什麽事兒發生。
鄭銘建議嚴懲行凶者,申金廟心裏開始發毛。他本想給王興業一個麵子,結果鄭銘說得有理有據,完全不是羅二子的錯。鄭銘的老子現在是吏部尚書,管著他們的升遷,萬一弄不好,自己的前程就算沒了。
權衡利弊,申金廟決定秉公執法,洛陽令不比其他小縣,犯不上為這點破事給自己的政績弄上汙點。
公堂之上,申金廟依律重打楊承平等人,判他們賠償醉清風損失,徭役三個月。
楊承平別提多冤了,王興業也沒辦法,隻好替他們交了贖金。
羅二子出了衙門就開始大叫縣令青天,辦案公正,引得路人駐足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