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馬革裹屍
軍營的生活比上次艱苦太多了，每天基本上都是白粥鹹菜，趕到城市才能解解饞。崔文昊帶的錢多，沒到一地就買豬肉，到了宿營地就燒火做熏肉。
有一些士兵都是家裏有錢的，自己帶的羊肉幹吃了半個月基本也就光了，剛開始很不理解崔文昊帶這麽多豬肉幹什麽，他們帶的羊肉幹能直接吃，這些豬肉是生的，根本不能吃。養豬業不發達的重要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吃豬肉不上檔次，都是低等人才會吃。崔文昊不管那些，還沒到軍營就吃這麽苦，到了地方沒肉吃，怎麽能打仗。
一個月的時間，他的士兵基本上每匹馬帶著半扇熏豬肉。
把糧草上交之後，他打聽了嶽父的駐地，帶著士兵往那邊趕去。劍州，不知道是不是劍閣，路確實難走，走了三天才到。
李君初一看是女婿來了，高興的不得了。他的本事自己還能不知道？便帶著他到各地去看。崔文昊這才知道，也不是天天打仗的，他這兒還沒發生戰事。
主要戰場在西南的嘉州和貴陽，偶爾有點事也是來刺探軍情的，他們的任務是防守好這兒的邊境就可以。
本以為有仗打，說到底還是沾了嶽父的光，到這兒來鍍鍍金。李君初是五品的遊騎將軍，手下隻有三千兵馬，崔文昊帶來五百人，才壯大了隊伍。
沒有仗打的日子不好過，肉要限量吃，士兵十天才能吃次肉，崔文昊自然能天天吃到肉，每天趁巡邏的時候派人到山上去打獵，大冬天的可不少吃野物。
漸漸地一說巡邏，士兵搶著要去。李君初還想著女婿就是有本事，不到一個月就跟士兵打成一片了。
過年的那天，崔文昊這邊大鍋燉肉，那些熏豬肉派上了用場，這些士兵根本就沒吃過大鍋菜，豬肉比別的肉更解饞，那香氣甭提了，每個人吃完又去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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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不在家，過年好沒意思。”
“我想吃豬肉大蔥的牢丸了。”
“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來個信。”
她們在別苑裏，第一次感覺過年是如此無聊，羅義派人送來的煙花都沒有心情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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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李君初得到戰報，吐蕃趁新年之際發起突襲，2萬鐵騎攻打漢州。漢州距離成都最近，漢州一丟，成都基本就淪陷了。
他這邊有岷江天險，調一千騎兵去支援問題不大。調兵遣將時，崔文昊被擱下了，他知道老丈人是心疼自己，可是這樣下去，反而對他不利，便主動出戰，李君初拗不過他，便讓他率本部人馬和另外一將去增援漢州。
另外一人叫何泗，知道他跟將軍的關係，自然願意聽他調遣。第二天晚上才趕到漢州，天黑了，不能進城，城裏的情況也不清楚，又怕城裏人半夜把他們當奸細給偷襲了，隻好在三裏外找個被風的地方宿營。
剛睡下，山上放哨的就來報，山那邊不知道誰和誰打起來了。
我靠，黑夜還要打，沒法兒睡了，崔文昊上山查看，好像是有一隊人馬被圍困起來，隨即讓人收拾行裝去看情況。
“弟兄們，黑夜不好打，他們分不清虛實，盡量大喊大叫，把他們嚇走。”
雖說沒見過這樣的戰法，眾將士還是齊聲稱是。
繞過這座山需要五六裏地。崔文昊和彭湃的馬快，一直跑在最前，軍士很受鼓舞。臨近的時候，聽到幾聲爆炸，崔文昊趕緊止住馬問道：“彭湃，這家夥不會是仇逸廊吧？”
“肯定是啊，除了他誰還能有你的手榴彈。”
崔文昊大喊：“弟兄們，前麵被圍的人是大唐第一高手，千牛備身仇逸廊，快馬加鞭衝過去。”
崔文昊喊完，一拍馬提槍衝了出去。
這邊殺聲一起，仇逸廊變得鎮定了，喊道：“援軍到了，都給我衝。”
這一聲真管用，被困的幾百人頓時來了勁兒，吐蕃那邊被仇逸廊的幾個爆竹嚇退了好幾匹馬，殺聲一起，這次算是白幹了。
刹那間，崔文昊和彭湃衝了過來，雙方挺好辨認，吐蕃那邊多是皮革裹身，雖說晚上沒有月亮，稍加注意也能分清。
這種仗確實跟崔文昊想的差不多，輸出基本靠吼，喊聲大，敵軍就害怕，本來是殲滅戰，援軍一到，打亂了原計劃，失去了戰略目的，敵軍也就不想再戰。
兩個月的操練，崔文昊的槍法也就差不多了，打下幾個騎馬的，身邊看不到人了，他才大喊道：“是仇逸廊嗎？”
“誰？是誰？”也不知是誰問的。反正漆黑一片，誰也看不到誰。
喊殺聲隨即淹沒了兩人的聲音，崔文昊隻好催馬上前追趕逃去的人。嗚哩哇啦聲一起，他們這邊進攻的更順了。
崔文昊追出兩裏地看出他們是撤退了，趕緊喊道：“弟兄們，停止進攻。”
崔文昊這邊的人大喊停戰，追出去的才停了下來，這時候點起了火把，仇逸廊騎馬走來，大叫一聲：“是你。”
“廢話，沒想到吧，是老子救了你。”崔文昊笑著跳下馬來，對身邊的士兵喊道：“全都集合，有傷的治傷，剩下的統計傷亡。”
“是。”
交代完，崔文昊才問：“你怎麽回事，大半夜的被人家給包圍了。”
“哎，中了埋伏，好不容易才殺了回來，沒想到快到城下了又被劫住了。”
“好了，一會兒在說吧，趕緊給弟兄們治傷吧。”
過了一會兒，傷亡統計出來，崔文昊這邊傷了八十都人，好在沒有一個戰死。聽到這個數字把仇逸廊嚇了一跳，剛才那場混戰居然沒人死，真是奇跡了。再看看自己，帶著一千五百人出去，回來了六百多人。
“走吧，人家不開門，到我營地去睡吧。”
“那是你，我回來豈能不開門，走，跟我回城。”
“行，你麵子大，回城請我們吃肉。”
“酒肉管夠。”
“哈哈哈。”
仇逸廊的人確實累了，回到城裏，還沒等吃飯就有一大半人睡著了，要不是崔文昊怕天明後有戰事，仇逸廊非要拉著他喝酒。
第二天一早，仇逸廊便來找崔文昊相謝。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了，昨天要不是你給的東西，我們也衝不出敵陣。”
崔文昊問：“怎麽回事？”
前兩天已經經曆兩次大戰，雙方都很疲憊。初三這天下午有一千鐵騎前來挑戰。這誰能忍？仇逸廊便帶人衝了出去，對方一觸即潰，不到十裏地就殺了四百多人。仇逸廊這邊殺紅了眼，一路追了出去。
這一下追出去幾十裏，馬都沒勁兒了，才停下來休息，馬還沒歇夠，敵軍殺來了，這下形勢反轉了，開始追著他們跑。
天黑後，又迷路了，雙方打打停停，崔文昊給的二十多個爆竹，讓他一下扔出去十幾個，那邊的馬被火光和雷震聲嚇驚了，在敵陣中四處衝撞，他率部趁亂闖出了包圍。好不容易轉了回來，又被包圍了。
貪功心切，在戰場上最常見。
崔文昊聽他講完，說道：“走吧，出城一趟。”
“你歇歇吧，又沒人來叫陣。還怕沒仗打？”
“昨天你死了那麽多人，遠的咱沒辦法，山口的那些怎麽也得埋了吧？”
“什麽？”仇逸廊一聽嚇住了，戰場上到處都是死人，什麽時候安葬過？
“怎麽了？”崔文昊臉色一下變了，說道：“昨天還吃一鍋飯，今天死了就跟咱沒關係了？讓你的人集合，把死去的弟兄全給埋了，你不去老子去。”
崔文昊說完，出去整軍。他這邊人服氣的另一個原因就因為自己死後不用暴屍荒野，崔文昊很早就跟他們規定了，不管是誰死了，活著的都要替他收屍埋葬。
這可不是小事，平常我們能聽到的馬革裹屍好像是一怔悲壯，其實這種悲壯連崔文昊都享受不到，需要五品以上的將軍才可能被一卷蘆席埋起來。
杜甫的《兵車行》就曾說過：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講的就是這一段曆史。
仇逸廊考慮再三，雖然沒有這種先例，但是他還是決定帶著士兵前去幫忙。
昨夜戰鬥過的地方，崔文昊已經帶人把雙方分開，正在不遠的空地上挖坑，仇逸廊手一揮，他這邊人趕過去幫忙。
昨夜有一百多人在這兒戰死，安葬之後，仇逸廊那邊人跟崔文昊這邊發生衝突，原因就是因為崔文昊這邊的人要把吐蕃的人一起掩埋，一下讓他們火了起來。
“崔校尉，你知道吐蕃是怎麽對待我們的嗎？”仇逸廊也不同意掩埋吐蕃人的屍體，他說道：“築京觀你知道是什麽嗎？把我們的人堆成一個塔澆上泥土，向我們示威。”
崔文昊說道：“所以你們恨他們！”
“對，我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
“所以我們不能跟他們一樣，我們要把他們的人好生安葬，為的是將來他們也能向我們學習，感恩我們，把我們戰死的弟兄進行掩埋。”
“一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一百年，總有一天，善行會得到善報。”崔文昊罵道：“不願意幹就滾，老子沒強迫你們。”
仇逸廊被崔文昊氣得不成樣子，他的思想是絕對不可能理解崔文昊的行為，怒聲喝道：“走。”
仇逸廊走後，崔文昊喊道：“別人我們管不著，反正咱得這麽幹，別以為我怕吐蕃，有一天他們會知道我們的胸懷是他們永遠戰勝不了的。”
“我等願聽軍令！”他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像崔文昊一樣會把他們的生命當回事，即便是死去，也會惦記著幫他們好生安葬。
“好，抓緊幹吧，在這兒給他們立個碑，明確的告訴他們，死去的人，我們埋了！”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