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這算哪門子的姐妹?!”
從前廳出來之後, 童少懸拎著食盒與唐見微到旁邊的竹林裏質問。
唐見微卻向她行了個禮:“怎麽不算姐妹?我又哪兒得罪童長思了?請童長思指點。”
童少懸指著自己臉頰上豔紅的唇印:“有你這樣對待姐妹的?”
“我和我大姐成天親來親去,可不止剛才那麽一點點的親密。”
“你和你大姐那是親姐妹,能一樣嗎?”
“親姐妹怎麽了?我和發小也這麽親密。”
“發小?你說的是吳顯容嗎?”童少懸不能接受, “你和一個血親之外的友人成天親來親去?唐見微, 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童少懸的話帶著明顯的挑釁, 唐見微心內著惱, 卻完全不想輸, 冷笑一聲道:
“對啊, 我和阿姿從小親密無間,親吻罷了,這也算事兒?”
“我看你和她關係非同尋常, 隻不過你自欺欺人罷了。正常人誰會對朋友動手動腳?”
無論童少懸說什麽,唐見微都保持著相同弧度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
“我哪有動手動腳啊,我隻是動了嘴而已。而且童長思你也不過十多歲, 腦子裏卻都是陳舊的觀念, 實在太過狹隘。我們博陵人就是這樣, 用親密的方式表達喜愛的情緒,有何不可?我是博陵人, 自然是這等習慣。咱們既然已經成親了, 我也懶得再藏著掖著,我勸你最好快點習慣。”
“習慣什麽?習慣你的動手動腳又動嘴嗎?”
“如果你想要我再動點兒別的,我也不介意。”
童少懸不想再跟她說話, 一揮袖子氣呼呼地走了。
看到童少懸被她氣走的模樣, 唐見微終於又找到了最開始逗弄童少懸, 且站在絕對優勢高地上的的那種快樂。
而且這一回的快樂飽含著大獲全勝, 更上一層樓的喜悅。
唐見微對著童少懸疾步而走的背影, 哼了一聲:
“還治不了你了。”
童少懸回到屋子裏,手裏還拎著唐見微給她的六層食盒,沒有打開,將其放在案上,直接去收拾衣物和日常用度了。
季雪聽說她要出門,便過來敲門要幫她一塊兒收拾。
季雪一進門就看見了跟座小塔一樣的食盒。
“這是什麽?”季雪立即被這漂亮又壯觀的盒子吸引住了。
童少懸頭也沒抬,隨意說了一句:“這是唐見微給我準備的吃食兒。”
“原來如此,少夫人真是有心了,要準備這麽多食物當真不易。”
童少懸沒吭聲,繼續收拾東西。
季雪看她衣服疊得亂七八糟,要是真這樣合上包袱的話,衣服再拿出來的時候得變成一坨鹹菜。季雪將其一一展開重新疊平整,按照大小薄厚程度放平整。
“這個食盒該如何攜帶?”季雪有些犯難,“太大了,沒法裝在包袱中。”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一定帶。”
“為什麽不帶?”季雪有些不明所以。
童少懸撇了撇嘴沒回答,季雪很識相沒再問,心裏明白了,估計是小兩口又吵架了。
幫童少懸收拾好包袱之後,季雪離開童少懸的臥房,走到唐觀秋房間門口,輕輕叩門。
“阿淨你睡了嗎?”
唐觀秋沒有回應她,門被打開,出現在她麵前的是紫檀的臉。
自從跟著唐見微一塊兒搬到東院之後,身為新婦唐見微不可能再跟姐姐住在一屋,但是姐姐不能少了人照顧。
大婚這些日子童府來了許多親戚,房間很緊張,便讓紫檀搬去和唐觀秋一塊兒住,可以騰出更多的客房,同時照顧唐觀秋的起居也更方便。
“早上不是剛剛來過嗎?怎麽又來?”紫檀沒有將門完全打開,警惕地看著季雪。
季雪說:“昨天我和阿淨約好了,今天過來幫她梳頭的。”
“梳頭這件事情我也會啊,何須你特意來一趟。”
“不一樣,阿淨喜歡的發髻你不懂。”
“我不懂?我自小就在唐家服侍她們姐妹倆,關於大娘子的事兒有哪件是我不懂的?”
紫檀擋在門口,一副季雪進來就要跟她拚命的模樣。
這段時間紫檀認真地觀察過,季雪來找唐觀秋的時間實在是太頻繁。紫檀平時要幫唐見微處理食材還要跟著她出攤,沒有辦法一直陪在唐觀秋身邊,所以季雪主動過來照顧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那是別人好心,她還要多多感謝才是。
可是過來照顧唐觀秋是一回事,摟摟抱抱又是另一回事。
好幾次紫檀都在無意間看到季雪站在唐觀秋身後幫她梳頭,而唐觀秋往後靠在她懷裏對她笑,季雪也沒覺得有何不妥,攬著大娘子不肯撒手,仿若一對神仙眷侶。
當初紫檀寬慰過唐見微,讓唐見微不要想太多,畢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對另外一個女子有那種心思。
可是當她親眼瞧見季雪和唐觀秋親密的畫麵時,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一種嚴重的不適感。
季雪並不擅長與人爭執,每回麵對這博陵來的暴脾氣小娘子時,她都會有點疲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對我很有敵意。”季雪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但你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
紫檀:“……”
看來紫檀是不會放她進屋的,季雪也就別再自討沒趣,打算離開。
“沈約!”
就在紫檀要離開的時候,唐觀秋放下了手中的書,跑過來拉住她的手說:
“你要去哪裏?我等你好久了。”
紫檀:“大娘子……”
季雪看了一眼紫檀,而紫檀看著的是唐觀秋緊緊握住季雪的雙手。
唐觀秋拉著季雪不肯放開,硬要她進屋。
紫檀又不能說“這個人不是沈約”,若是因為這話刺激到大娘子的話,三娘得剝了她的皮。
紫檀隻好讓出了房門口的位置,暗示季雪可以進來。
季雪被唐觀秋拉進屋子的時候,紫檀終是忍不住在她耳邊說:
“冒充別人,會讓你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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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季正是東南最好的時節。
白鹿書院每年一次的踏春都會帶學生們到夙縣之外的地方去野遊,算是書院最重要的活動之一。
除了踏青賞春陶冶情操之外,書院的老校友們也有可能受邀一塊遊玩。
所以大家都在心中默認,陶冶情操隻是次要,最讓人期待的重頭戲還是在這些神秘的老校友們身上。
白鹿書院是昂洲知名的四大書院之一,每一年進士及第不乏白鹿書院的名號,於是年年白鹿書院邀請回來的老校友們都是對科舉考試十分熟悉,身經百戰的高手,還有些已然在朝中供職多年。有他們傳授經驗,必定能對學子們的仕途之路大有裨益。
去年她們學院就邀請到了工部司平,也正是因為受這位前輩的影響,童少懸聽完之後熱血激昂,激起了她想要去博陵一探天地之寬的心思。
關於每年春季活動,白鹿學院並非強製讓學員們全部參加,畢竟參加的學員們需要交一兩銀子作為路費和住宿費,並不便宜,不是每戶人家都能湊得出來的。
可但凡入了白鹿書院想要學習的人,自然全心全意想要入仕,有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就算再苦再難,很多人家都會省吃儉用攢出這一兩銀子來。
正月裏白二娘每天都在外麵跑,馬不停蹄地為了這一兩銀子奔波。
她把花和盆栽放在推車上,厚著臉皮,挨家挨戶詢問是否需要購買,一天下來累得夠嗆手也磨出血泡,沒跟耶娘說,她就是不想給耶娘增添負擔,自己存出了春遊的錢。
謝天謝地,總算在春遊之前將一兩銀子湊齊了。
白二娘這邊數著錢也難鬆口氣,雖然書院春遊的錢湊出來了,可是三月三上巳節還收到了阿深姐姐的邀約,賞花遊玩的日子便是花錢的日子,白二娘得春遊回來之後再卯足勁兒繼續賺。
春遊的隊伍就要出發,童少懸班上基本都參加了,孔先生看了一下報名的名冊,隻差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後麵還沒有畫圈。
孔先生問孟先生:“石如琢還沒報名?”
“的確就差她一個人了,咱們是繼續等還是上門問一問?”
“石家的情況我有所了解,石如琢有個弟弟是癡兒,家中本就靠一間小小的包子鋪維持生計,她阿娘賺的那點兒微薄的錢銀都用在小兒郎的湯藥上了,恐怕一兩銀子對她們家而言有些困難。錢的事兒便是麵子的事兒,咱們何必上門詢問,與人添堵?”
孟先生點了點頭:“那便不去找她,咱們午後按時出發吧。馬車都已經定好,不便耽誤,今天若是到不了計劃的驛站的話就隻能露宿郊野。”
所有的學生們都帶著行裝在學院集合,大夥兒都特別興奮,議論著今年會遇見哪位校友。
葛尋晴卻發現,全班的人幾乎都到了,就是沒有瞧見石如琢。
葛尋晴跟白二娘說:“她難道不來了?”
白二娘道:“或許吧……去年春遊她是不是也沒來?”
葛尋晴一邊感歎“太可惜了”,一邊瞧了瞧童少懸,發現童少懸正一臉驚訝地往自己的荷包裏瞧。
“長思這是數銀子呢?”葛尋晴偷笑道,“我嫂子給你裝了多少兩?說出來讓我們這些單身人士羨慕羨慕?”
童少懸將荷包一緊,手都有點哆嗦。
荷包裏麵裝的除了一些碎銀子之外,還有一疊銀票……銀票麵值五十兩。
唐見微又在胡搞什麽鬼?!
之前童少懸在季雪的幫助下收拾好了包袱,準備出門。
人都走出臥房了,在竹林裏轉了一圈又回來,最後還是將那六層華麗的食盒帶上了。
她可不是因為唐見微做了一早上才心軟。
她自小就明白糧食的珍貴,絕不輕易浪費,她是秉持著勤儉之道才帶上食盒,對,與唐見微本人無關。
童少懸拎了食盒再出門,差點和人迎麵撞上。
童少懸下意識地抱緊了食盒,不讓食盒打翻,卻聽一聲戲謔的笑聲:
“原來長思妹妹喜歡人家做的食物喜歡得緊。”
“……”
好死不死,出門前又遇到了唐見微。
“你不是去處理羊肉了麽?”
“是啊,處理完了還不能讓人家回來休息休息?”唐見微溫和地指著食盒的第一層,“我已經按照食物能夠存放的長短順序排列好了,你盡管從上往下吃便可。隻要在最後一日將最底下的一層吃完,就全都在食用期限之內。”
“嗯。”童少懸悶聲道,“謝謝。”
聽上去有一些心不甘情不願,不過唐見微發現了,這孩子就算心裏再不爽,該有的禮儀還是絲毫不減。
還是有點可愛。
童少懸就要走,唐見微“哎”了一聲,上前來遞給她一個荷包。
童少懸皺眉,並沒有要:“你如何給我這東西?我自己有。”
唐見微看了一眼她腰間的小荷包,伸了伸手說:“你有多少銀錢,且給我看看。”
“我為什麽要給你……喂!”
不跟她磨磨蹭蹭,唐見微手上的速度多快直接給她搶過來,打開一看,謔,熟悉的幾枚寒酸的銅板。
“當初我將你救到醫館時,想要摸你的荷包付藥錢,情況和現在一模一樣嘛。”
唐見微眯眼笑。
童少懸窘迫不已,並不想跟她提這件往事:“今日情況特殊罷了。”
“有何特殊,是因為你之前將銀子都花在澡房的改造上麵了?”
“……”
童少懸沉默了片刻,心裏道:知道了還故意問什麽。
“為了能讓我洗上舒服的熱水澡,我們阿念可真是慷慨大方。”
“……”
原來是為了臊她才故意這麽說。
永遠都別低估唐見微的臉皮厚度。
“竟然是為了讓我舒服,將銀子全都花了,如今你也該接受我的銀子吧?不然顯得我多沒良心。”
“我這一路上跟著書院先生們走,已經花了一兩的銀子,根本用不著多少錢。”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叫窮家富路嗎?無論如何,帶上銀子以便不時之需。”唐見微硬是將荷包塞給了她,
“如果這會兒你不要我的錢的話,回頭咱們倆過日子可就得斤斤計較了,太麻煩。拿著吧,沒多少錢,全都花了別給我省。”
童少懸其實沒有去想這個荷包裏麵具體有多少銀子,也沒有認真去摸索過,隻是用手指提拎了一番,這重量似乎也就小幾兩。
沒想到……還有銀票。
這也實在是太誇張了,帶了這麽多錢上路,萬一被盜匪盯上該怎麽辦?!
童少懸從小到大沒獨自拿過這麽多的銀子,有點慌。
不過想到書院帶幾十號的人一塊兒走,走的還是一向太平的官道,略放心了一些。
隻不過童少懸對唐見微的態度更加琢磨不透,不知道此刻唐見微是討厭自己呢,還是……
童少懸將荷包放好,孔先生和孟先生以及書院的其他六位教書先生一塊兒按照報名的名冊清點了人頭。確定全部人都到齊了之後,便向驛站出發。
她們需要步行到驛站,乘坐停在驛站的官方馬車,前往下一個驛站。
如今官道上的驛站全都是官家開的,不會遇到黑店,雖然環境不算是豪華,起碼也能達到舒適水平,相對而言價錢比較低廉,對於出行者來說是非常合適的選擇。
往驛站去的時候,正好路過六嫂包子鋪,葛尋晴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時常四處張望,她往包子鋪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後,“哎”了一聲:
“石如琢她們家怎麽讓弟弟看店啊?”
她這麽一說,童少懸白二娘以及其他的一票同窗一塊兒望過去,的確是石如琢的弟弟石如磨在看店。
石如磨個子隻比鋪麵高一點,正在給人拿包子。
雖然動作不如一般的孩童那麽利索,但是認認真真的模樣倒是也沒有拿錯。
“謝謝。”賣出包子之後他還對客人靦腆一笑。
童少懸想起之前這個弟弟怕人怕的要命,躲在她姐身後,完全不見人,今日居然會在此一個人看店,倒也是件稀罕事。
難道是那日唐見微對他的一番安撫起了作用?
“說起來,好像咱們班上就石如琢沒有報名?”
“是啊,都沒有看到她人,怎麽回事?”
“你們別瞎打聽了,每個人家裏都有自己的困難。”
“是嗎?隻是一兩銀子而已呀,要是不參加的話實在太虧了,往後她還怎麽應考?”
同窗們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有個中年男子走到了包子鋪前,問石如磨包子的價格。
石如磨有點害怕,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掰著手指頭,小聲又緩慢地說:
“葷餡的,五文錢兩個,素餡的,三文錢兩個……叔叔,你要買哪個?”
那中年男人似乎看出來石如磨和一般的孩童不太一樣,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哦,那我要五個葷的六個素的,一共幾文錢?”
“五個,六個……”石如磨頓時被他問蒙了,掰著手指頭也算不出來。
那男人還非常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快點,我可沒時間等你,你要是再算不出來的話,我可直接拿著包子走了。”
被他這麽一說,石如磨更焦急,小臉漲紅,拉著對方說:
“叔叔,等一等。我阿娘和姐姐,買了麵粉就回來。”
“誰有工夫等啊?快點!多少錢!”
中年男人打定了主意要敲著小傻子一竹竿,看他還是算不出來,抓了包子就要走,一回頭,卻被一群學生給攔了下來。
童少懸道:“葷餡的包子五文錢兩個,你買五個,那麽第五個隻能算作三文錢,一共是十三文。加上六個素餡的一共廿二文。放下錢拿包子,不然便是搶!”
沒等那男人回應,幾十號人卻已經七嘴八舌地擠兌起來:
“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騙小孩的包子,要不要臉啊。”
“我知道他是誰,賣羊肉的王五他弟!成日裏遊手好閑也不找個差事,整天就知道坑蒙拐騙,不知羞恥!”
中年男人被一群小娘子說得臊得慌,丟下包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個時候六嫂和石如琢挑著麵回來了,看到一大群人圍在自己的鋪子前,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立即趕上來。
六嫂擠進人群中,緊張地把兒子護到懷裏,正想要質問情況,卻發現這些人似乎都是白鹿學院的學生。
石如琢瞧出來她們這是出發要去春遊,不知為何居然路過了她家店鋪,立即低下頭,也沒跟同窗們打招呼,穿過人群,將沉重的麵放到了鋪子裏。
葛尋晴卻是心直口快,看到石如琢便問她:
“哎?攻玉,你不打算跟咱們一塊兒春遊去?今年書院邀來的老校友可是相當有名的名仕,你若不來,回頭有你後悔的時候。”
葛尋晴這話一出,大家都尷尬萬分。
白二娘渾身一抖,她最害怕這種死亡對話,恨不得直接把葛尋晴的嘴給縫起來。
六嫂聽完她的話,納悶地問女兒:
“什麽春遊?什麽名仕?你怎麽從來沒跟我提過?”
石如琢悶聲說:“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六嫂不甘心,便去問孔先生。
孔先生沒轍,隻好實話實說了。
葛尋晴這會兒才琢磨出滋味來,拉著童少懸的袖子說:
“我是不是闖禍了?”
童少懸也和白二娘一樣,尬得差點站不住:“不然呢?”
“長思,救命啊!”
“你自己闖出來的禍事,我如何救你?”
“平日裏就你鬼主意最多,你不救我的話,如何收場?”
“什麽叫鬼主意……”
“而且我多照顧嫂子的生意啊,之前光是替寫功課她就從我這邊賺走了十幾兩的銀子!而且她賣油條我就吃油條,她賣烤串我也沒少去!要是嫂子開酒樓,恐怕我早已經成為貴賓了!求你了童長思,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童少懸被她吵得頭大,恨不得直說——你倒是去找唐見微來救你啊!別叫她嫂子!我現在和她已經是姐妹,想成下次上門直接喊姐好了!
葛尋晴在這嗯嗯啊啊地沒完,其實童少懸本來也覺得春遊的機會非常難得,畢竟如今的科舉規則複雜,有明麵上的規則,自然也有暗地裏的門道,若是不知曉隻靠著一顆鐵頭硬闖,想要登科便是癡心妄想。
石如琢不來的話,往後的科舉之路恐怕會比別人難上許多。
而且……
童少懸看向石如磨,想起先前唐見微對這個小孩兒似乎有些憐憫之意。
她說不出來心裏什麽滋味,最清晰的便是願意為六嫂這一家化解危機。
六嫂聽完孔先生的話,一時也無言。
一兩銀子她們家的確拿不出來。
六嫂難過地回頭看女兒,石如琢上前來,拉著母親的手就要往裏走,卻聽童少懸道:
“先生,咱們晚膳是不是還沒有著落?我看再往外走也沒什麽合適的食肆,不若就在六嫂的包子鋪上買些包子當做口糧,也方便攜帶。”
孔先生和孟先生略一遲疑,很快就明白了童少懸的意思。
也沒等先生們發話,童少懸就上前對六嫂說:
“六嫂,麻煩你將鋪子裏的包子裝個口袋給我吧。我們要帶走路上吃。”
葛尋晴心裏喊了一聲“妙啊”,立即上前附和。
六嫂何等機靈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些女學生們的意思。
平日裏想盡辦法削尖了腦袋想要賺錢的六嫂,此刻卻有些羞愧:
“這麽多的包子,你們哪吃得完呢?”
童少懸道:“不止我們這些人,還有男部的同學,他們的食量大,估計這些還不夠吃呢。”
說著童少懸拿出一兩銀子遞給六嫂,六嫂忙道:“這,我可找不開啊!”
“沒事,不用找。”童少懸拉著六嫂到一旁,就她倆能聽見的地方,私下跟她說,“這裏麵一半是買包子的,另外一半是麻煩您去給唐見微幫忙切羊肉的。她平日裏自己切羊肉忙不過來,您有空去搭把手就好。”
六嫂聽到“唐見微”這三個字忍不住後腦痛了一痛,但是小娘子好意她還是看得出來,而且萬分感動。
有了這一兩銀子,石如琢就能去春遊了!
她的女兒也能放下生活之擔,開開心心地享受山川之趣,和同齡人一塊兒去玩了!
六嫂眼圈發紅,拉著石如琢對童少懸千恩萬謝。
石如琢沒想到平日裏和童少懸從未說過話,甚至還有過過結,她卻願意幫自己。
她的確非常渴望參加春遊,但無奈家中貧苦,隻能閉口不言,從來沒有在阿娘麵前提過,就是怕阿娘會難受。
如今有這等巧合,即便雙方都有些局促,但她覺得自己不應當在意那點無用的麵子。
她恭恭敬敬地對童少懸拱手施禮:“多謝長思。今日長思的幫助,我銘記於心。”
童少懸不願聲張,就是不想同窗覺得欠自己人情,被石如琢這麽一拱手,臉立馬紅了,匆忙道:
“這有什麽可謝,我隻是因自己出門在外無法照顧家中,心疼我夫人操勞,花錢雇六嫂你罷了。那,之後幾日就麻煩六嫂了。”
六嫂讓她放一萬個心,順便稱讚一句:
“你們這對小妻妻可真是恩愛得緊。”
童少懸嗬嗬地僵笑,對著童府的方向心道:
唐見微啊唐見微,你好好看看,我這般寬宏大義,與你這等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完全不同!
我走的這幾日也正好讓你惦記惦記。
今夜你無人可抱,可別睡不著。
當晚,和同窗們睡大通鋪的童少懸本人,睜眼到天明。
床好硬,屋子好冷,葛尋晴打呼的聲音快把屋頂掀翻了。
童少懸縮在自己的被子裏,懷裏空落落的,空虛寂寞冷。
好氣……
好想唐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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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好了,這flag我先給你拔下來了,這局我贏,1比0。各種意義上的1比0。
童少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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