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包房之內氣氛極為緊張, 一群還在書院讀書的小娘子們大多數都還在耶娘的羽翼之下,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平日裏打打鬧鬧的沒個正形, 其實從來都沒遇到過什麽大事。
岑五娘她們雖不知道童少懸葛尋晴和石如琢她們幾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這位呂監丞她們可是知道的。
剛從春遊回來不久,這位呂監丞便是書院今年邀請的名仕,隸屬中央少府的互市監丞。
雖說互市監丞不過是個八品官,但她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還是呂家人。母親是大鴻臚呂簡,這可是手握大蒼賓客、凶儀、外交的第一人。
在雲遙山時大家都見識到了這對母女的談吐風範,也從她身上收獲了不少關於應考的門道。
這位互市監丞不是回博陵了嗎?怎麽又突然出現在此?
而且看上去似乎和石如琢關係不一般……
剛才是不是還說了石如琢的小字?摟她來著?
那童少懸她們又是在生哪門子的氣啊?
童少懸知道呂瀾心尋上門來,今日之事恐怕不會這麽輕易了結,便對白二娘說:
“阿白,你帶著岑五娘她們先行離開, 仰光, 你也和攻玉走吧, 我和呂監丞有些事要談。”
白二娘一聽就知道童少懸要將她們支開, 以免惹禍上身。
可是如果她們都走的話,童少懸該如何是好?憑借她一個人之力如何與這京官相鬥?
白二娘沒走,對岑五娘她們道:“你們先走吧。”
葛尋晴也沒打算離開, 對岑五娘點了點頭,示意她快些離開。
呂瀾心卻說:“我可沒說你們能離開哦。”
她這一句話說得和顏悅色,但是話中所隱藏的戾氣和鋒芒卻教人後背一麻。
“剛才我在包房外麵都聽見啦, 你們不都是阿器的朋友嗎?既然都是朋友, 哪有隨意就離開的道理?阿器,你說是不是?”
呂瀾心的目光打算穿過葛尋晴, 尋找石如琢的臉龐, 卻被葛尋晴高高的個子擋了個正著。
“呂監丞。”葛尋晴的聲音很平靜, 看著呂瀾心額頭上沒有好明白,反而傷得更加厲害的傷口說,
“之前雲遙山上攻玉衝動,動手傷了你,但要是真的論及此事的話也是呂監丞先手腳不幹淨在先,攻玉是為了維護友人才出手,她這是義舉,不該成為你為難她的借口。呂監丞身為朝中重臣,應當身為表率,如今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為難一名手無寸鐵的平民女子,此事若是宣揚出去,隻怕對呂監丞不利。”
“哦?”呂瀾心第一次聽到葛尋晴說這麽些話,饒有興致地品味一番,“這麽說來仰光還是在替我著想。多謝了。”
葛尋晴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知道自己的表字,心裏略略一驚之後,暫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話。
呂瀾心笑道:“大家別這麽緊張嘛,我今日來是想要來認識認識阿器的朋友們。我們阿器對友人特別好,好到我都吃醋了。是不是啊,阿器?你躲我這麽遠做什麽?難道我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為難你嗎?”
即便沒有看到她的臉,石如琢光聽著她的聲音,渾身便不自覺地發抖、發痛。
“來。”呂瀾心坐在椅子上,對葛尋晴身後招了招手,“過來。”
瘋了吧。葛尋晴在心裏說,攻玉怎麽可能過去。
沒想到,石如琢真的從葛尋晴身邊走過,一步步地走到了呂瀾心的麵前。
石如琢背對著葛尋晴,低著頭,葛尋晴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聽見她說:
“走吧。”
呂瀾心:“嗯?”
“咱們走吧……”石如琢拉著她的手,低聲說,“我跟你走。”
葛尋晴著急地喊了一聲:“石如琢!”
石如琢心上用力一痛,閉上眼睛,努力將葛尋晴的聲音拋到腦後。
呂瀾心滿意地笑著,拉著她的手說:
“好吧,看在你這麽乖的份上那咱們這就走了。你的小朋友們會感激你的。”
“不行。”童少懸看到這情形提聲道,“攻玉,你不能跟她走!”
呂瀾心抬著頭笑著看石如琢,看上去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戀人,握著她的手卻在暗暗施力,幾乎將石如琢的手捏碎。
石如琢忍著痛,不想露出任何的馬腳,她艱難地回頭對童少懸說:
“放心……長思,我和呂……呂姐姐,出去說幾句話。”
呂瀾心站起身攬著她的肩,將她往包房之外帶。
岑五娘和白二娘等六七個人直接將包房的路給堵住了。
石如琢一愣,沒想到她們會這麽做。
“到底怎麽回事啊?”岑五娘沒好氣地說,“呂監丞,你看上去不太像好人。隨便闖進來就要將我們朋友帶走,哪有你這樣的?”
白二娘眼神也十分不善,對岑五娘說:“這個呂監丞在雲遙山之上對長思動手動腳,攻玉用石頭砸了她的腦袋,本以為她已經走了,沒想到居然真的跟到夙縣來找攻玉的麻煩。這個人的確不是好人!”
其他的同窗們也說:“那就更不能讓她將石如琢帶走了。”
“呂監丞,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明白嗎?”
“石如琢,你不用怕。她是不是威脅你?你盡管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保護你!”
“難道天底下還沒王法嗎?身為朝臣便能隨意拐帶百姓?若是如此,我們還考什麽功名,爭什麽祿位?”
童少懸眼神如刀,直視著呂瀾心:“放開她。”
呂瀾心看著將她團團圍住的年輕學生們,欣慰地笑道:
“咱們大蒼能有你們這些熱血學子,天子知道了也會很感動吧。阿器呐。”
呂瀾心冰冷的手撫在她滿是冷汗的後頸之上,低聲耳語:
“岑五娘,家住安康坊,家裏在東市開布店。韓二娘,家住景陽坊,家有田莊百畝……”
呂瀾心將這些同窗們的家世一一在石如琢耳邊複述,石如琢越聽越心驚。
“剛才我在包房門口都聽到了哦,我記性很好,就算到明天也能將你的同窗好友們的名字、住處記得一清二楚。縣令的符牌我還沒還回去,你猜猜看,到時候是你比較慘,還是你的同窗們比較慘?”
呂瀾心勾了勾石如琢還未好明白的斷指,一陣錐心之痛紮進石如琢的心中,石如琢咬緊牙,轉頭對童少懸她們道:
“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般。我和呂姐姐……關係,非比尋常。今夜本來我就是要赴她所約,去得遲了她才會來找我。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岑五娘“啊”了一聲說:“真的假的?石如琢,你確定嗎?”
石如琢緩緩點頭的時候,目光不小心落在葛尋晴的臉上。
葛尋晴擔憂的表情割著石如琢的心,石如琢匆忙將目光移開,低聲道:
“真的,我確定。那……我們走了。”
石如琢快要喘不上氣,她要離開此處。
就算被呂瀾心折磨都好,斷指之痛比不上看見葛尋晴眼中的愁緒教她難過的萬分之一。
石如琢都這樣說了,岑五娘她們摸不著頭腦,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呂瀾心伸手從童少懸的身邊穿過,要將包房們的門打開。
童少懸依舊不讓,不僅不讓,還箍住了呂瀾心開門的手臂:
“呂監丞,今日你若是要帶石如琢走,必要從我身上踩過去才行。”
“哦?”呂瀾心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裏,她和童少懸接觸過幾次,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小娘子身子單薄,毫無武功基礎,一推就倒,
“少懸妹妹不要胡鬧,從你身上踩過去自然是件容易事,要控製住力道不取你性命倒是難些。少懸妹妹確定要攪人風月?”
呂瀾心威脅的話卻沒教童少懸後退半步,她反而猛然上前,麵上毫無懼色,雙目炯炯,甚至有些嚇人:
“我最後說一次,放開她。”
葛尋晴發現童少懸手裏似乎握著一個事物,她知道童少懸平日裏沒少做一些神奇的機巧,神童神乎其神之事在夙縣廣為流傳,可這位博陵女子未必知道。
呂瀾心嘴角動了動,就要將童少懸阻擋她的手臂折斷,石如琢立即撲上來拽住呂瀾心,火急火燎:
“不可動她!我已經說了跟你走了!”
千鈞一發之際,童少懸身後的包房門自外麵被打開了,一個從容的聲音從童少懸的身後響起:
“怎麽還沒上菜就要走?我人都沒瞧見呢。”
葛尋晴精神一震:“嫂子!”
唐見微環著童少懸的腰,喚了她一聲“夫人”,徐徐將她往自己身後帶,與她調換了位置,將她替了下來,麵對呂瀾心。
呂瀾心目光落在唐見微的臉上,眼眸之中浮現出疑惑之色。
“唐三娘,沒想到會在此遇見你。”
呂瀾心說完之後似乎想起來了,唐士瞻與蘇茂貞雙雙橫死之後,唐見微莫名其妙被指婚到了夙縣。
此事在博陵各圈子裏極為轟動,呂瀾心無論走到何處都能聽到滿耳朵關於唐見微的八卦,什麽夙縣什麽童府,她聽過之後也沒往心裏去。如今一回想,竟是嫁給了童少懸?
“咦?”唐見微聽到呂瀾心在叫自己,有些納悶地看向呂瀾心,“你是?”
呂瀾心:“……”
“哦,呂瀾心,大鴻臚家的獨女,呂姐姐。”唐見微向她見禮,“真是沒想到,呂姐姐會到夙縣來。”
唐見微伸手一拽,包房門“啪”地一聲被合上了,唐見微有些疑惑地問呂瀾心:
“奇怪,這早就出了正月,就算輪值有調假,也早過了日子,呂姐姐怎麽還沒回朝中報道?呂姐姐的沐休也太長了些,真是讓人羨慕啊。”
唐見微自小從她父親那處了解朝中之事,當然明白所有官員過了假日必須回朝報道。
也不是沒有溜班的,像呂瀾心這種八品官又是在她阿娘手下做事,想要找人頂替幾日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敗露被告到禦史台的話,隻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唐見微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實則給了呂瀾心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在場的學子們都在拚命了解中樞結構和製度,自然也聽懂了唐見微的言下之意,各個心中有了依靠,興奮了起來。
呂瀾心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唐見微也不再看她,上前來拉住石如琢的手,看著她包紮的斷指,沉聲道:
“今日是我夫人和同窗們的聚會,呂姐姐行個方便,讓如琢妹妹留下來好好和同窗們聚一聚,也算是成人之美。”
呂瀾心“哦?”了一聲說:“這事兒你得問問阿器她的意思了。”
唐見微其實一直在外麵聽著,前因後果都聽了個大概,知道阿器是石如琢的小字。
都不用看石如琢的眼睛,單單是握著她的手就能感覺到她冰冷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著。
她必定是被迫的。
唐見微輕輕地用拇指從她的手背上拂過,隱約還能看見手背上有個沒有消去的牙印……
唐見微溫柔地對石如琢道:“你不必開口,有些事並不需要用嘴說出來我也能聽見。”
石如琢愣愣地看著唐見微,一串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唐見微確定了之後,回頭對呂瀾心道: “今天阿器是不會跟你走的,若是呂姐姐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與大夥兒一起吃頓飯,也算是我唐三娘盡了地主之誼。”
呂瀾心冷笑道:“抱歉,我不習慣隨便在外吃些來曆不明的食物。”
唐見微也不生氣,打開門對呂瀾心道:“那呂姐姐可以自行離開了,請。”
呂瀾心握著石如琢完全不鬆開,眉心的戾氣和不耐越來越盛,拉著石如琢重新坐了下來,將縣令的符牌丟在桌上,冷著聲音道:
“唐見微,你以為你還是曾經的唐家三娘子?你耶娘已死,你也被唐家掃地出門,不過是一隻流落鄉野的喪家之犬罷了。你若還想給童家給你自己留條活路,應當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
葛尋晴瞧見縣令符牌乍然出現,吃了一大驚。
這可是縣令的命根子,見它如同見縣令本人!這麽重要的東西如何會在呂瀾心手裏?
這個呂瀾心果然不簡單……如今符牌在手,別說是石如琢或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就是整個夙縣也都在她的拿捏之中。
童少懸聽呂瀾心的話氣得心口發痛,手中一動就要上前,唐見微抬手將她攔了下來,給了她一個鎮定的眼神,安撫她的情緒。
童少懸知道唐見微心裏有計策,隻能將怒意暫時忍了下來。
唐見微看也不看那符牌,跟著呂瀾心坐了下來:
“我耶娘的確不在了,但他們對我的諄諄教誨我依舊銘記於心,不像呂姐姐,即便雙親在世,沒教養的模樣倒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唐見微這張嘴不饒人,岑五娘她們差點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而且我嫁到夙縣,有夫人疼愛有友人相親,過得很幸福。倒是呂姐姐,千裏迢迢來此給自己找不自在,想想也是可憐。”
呂瀾心笑了起來:“唐三娘,我敬佩你的勇氣。不過你圖一時嘴快,隻怕很快就會後悔。”
“哦?我倒是想知道呂姐姐為何這麽有底氣。是呂姐姐真能調兵遣將為你辦事,還是帶了自己的私兵來夙縣?據我說知,那縣令符牌的確了得,但光靠一個小符牌沒有兵符在手,也是調動不了縣中守衛的。至於衙役麽,他們雖是拿縣中的俸薪,可有縣丞女兒在此,他們真的會對我們下手?呂姐姐怕是不了解夙縣百姓的秉性。他們各個嫉惡如仇,呂姐姐的所作所為若是敗露,恐怕會被雞蛋菜葉哄出夙縣大門。
“看呂姐姐這等風光,似乎勝券在握,那必定是帶了私兵在側了。”說到此事唐見微妖嬈地笑了一聲,“哎呀,剛才我進來之前就在鋪子周圍轉了轉,可是完全沒瞧見什麽私兵。別說是私兵了,呂姐姐來夙縣這件事都沒敢告訴別人吧?若是被你阿娘知道你又跑到夙縣來刁難無辜百姓,隻怕會將她活活氣死。”
唐見微這麽一說,石如琢也覺得非常在理。
這呂瀾心恐怕真的是一個人來的,遇到她這麽多次,從未見她身邊有過旁人。
唐見微說話的時候暗暗看了石如琢一眼,發現她麵龐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呂瀾心再也笑不起來。
她的確是瞞著她母親呂簡來的夙縣。
之前在奉縣雲遙山,童少懸告的那一狀讓呂簡大怒,回去之後便責罰她跪了一夜,還狠狠抽了她一頓,氣得心口痛,險些昏迷過去。
呂瀾心也嚇著了,顧不上痛,趕緊讓人去請大夫來看看阿娘的病。
呂簡捂著心口,臉色煞白,依舊還有力氣將她揮開。
呂簡指著她,痛心疾首:“為何……我會有你這樣頑劣的女兒?若是知道你是這般放辟邪侈之人,我又何苦與你娘千辛萬苦孕育你,帶你來到人世間?!這麽多年的教導你可曾放在心上?在博陵做的那些事我和你娘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你越來越嬌蠻,稔惡不悛!你這個不肖子,是要氣死我才罷休嗎?!”
呂瀾心擔憂她娘的狀況,也沒敢回嘴,一直數落自己,滿口答應不再胡作非為,好不容易將呂簡的氣順了下去,大夫來看過吃了藥之後,終於睡去了……
呂瀾心陪在呂簡身邊一直到深夜也未離開,怕她隨時又發作。
一整夜未睡,第二日送呂簡往博陵走的半道上,她讓同僚來接應她,借口要辦正事需要去秉州一趟。
呂簡身體不適,且女兒這幾日都在旁伺候,的確有悔意,而且她同僚大老遠來找她,看上去的確有事要辦。
呂簡精力不濟,也沒再想,便讓她去了。
呂瀾心從母親身邊離開之時,憂慮的雙眸立即蒙上了一層冰霜。
她怎麽可能放過白鹿書院這幾個小雜碎?
她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特別是那個石如琢。
想到她倔強的臉,呂瀾心便從心底裏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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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呂瀾心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指尖用力,一把將桌角給捏得粉碎。
呂瀾心眼中發狠:“唐見微,你覺得靠你這張嘴就能嚇唬得了我?”
石如琢也被她捏得劇痛,心中暗叫不好,這個呂瀾心身懷武功,點穴的本事更是一流,若是真的與她發生衝突,恐怕唐見微是要吃虧的。
唐見微看著她的舉動,依舊保持著笑意,雙手十指相交,壓在桌麵上:
“我可不止是靠這張嘴。”
她這個動作讓拇指上的玉扳指非常顯眼地擺到了呂瀾心麵前,呂瀾心不自禁地被那藍盈盈的玉扳指吸引過去。
這是純藍玉製成的玉扳指,呂瀾心識貨。
整個大蒼隻有皇室才擁有的玉扳指,為何會在唐見微的手中?
是了……呂瀾心目光轉向童少懸,她的外祖家可是與皇室淵源頗深的長孫胤。
即便長孫胤離開中樞多年,長孫家依舊不好惹。
更不用說長孫胤諸多舊友、門生依舊活躍在朝堂之上,呂瀾心她的阿娘就是其中之一。
唐見微偏偏不提長孫胤:“想必呂姐姐也知道我嫁到夙縣乃是長公主和天子指婚,但是呂姐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中的牽連你可有仔細想過?為何是夙縣?為何是童家?”
呂瀾心沒開口,在一旁的童少懸差點替她問了——為何?!
“我沒工夫與你磨這些嘴皮子。”呂瀾心欲要站起來直接帶石如琢走。
唐見微陡然提高聲音,強硬地上前:“你今日既然來了還想輕易離開?我知道你有些功夫在身,可我也不差。更別說在場還有這麽多人,以及屋外守著的幫派兄弟!呂瀾心,你來夙縣的行蹤沒敢告訴你阿娘,也沒告訴任何人吧?!”
唐見微直接擠進了呂瀾心和石如琢之間,從腰間抽出一把森森的菜刀,野蠻地橫在呂瀾心的脖子上,眼裏散著要噬人的狠毒:
“我們若是一擁而上將你就地打死,丟進我的爐子裏燒成灰燼,就算你阿娘要找,又從何找起?我會讓你徹徹底底地消失於人間,不留任何痕跡,從此往後,再也沒人能尋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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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揍完,下章繼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