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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沉沉的喘息聲很近, 蟲鳴很遠。


  唐見微從來不知道親吻不僅會讓人腿軟,還會讓人無法呼吸,連帶著整個人都如融化了一般。


  當她睜開眼睛之時, 發現自己還在童少懸的懷裏。


  童少懸輕輕地攬著她,護在她後腰的手有些顫抖。


  原來方才毫不猶豫的親吻,其實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果決。


  童少懸這個人,明明良善得連小動物都不舍得傷害,偏偏又倔強地不願別人看輕她。


  可愛的時候讓人想要揉搓成各種形狀,而強勢起來又讓人願意被她揉成不同姿態……


  唐見微從未感受過這麽強烈的心動感, 也通過這個親吻確定了讓童少懸不往回走, 也不自惱的方式。


  “你居然對我這般粗野。”


  唐見微嗔了一聲之後開始掙紮,卻沒有用盡全力,掙紮的力道正好在童少懸可以繼續控製的範圍之內。


  “什麽, 我如何粗野了?”


  童少懸本還在懊惱,又因唐見微的嬌媚誘人衝動行事。但她全過程都很溫柔, 完全沒有傷害到唐見微, 唐見微也很配合和享受。


  結果親完之後竟說她粗野?

  本來想要道歉的話也卡在喉嚨口,賭著氣沒說出來。


  童少懸往前一壓,繼續困著唐見微, 質問她:“我何時粗野了, 你與我說個明白。”


  “你這樣摁著我, 還說不粗野?”


  “我看你倒是很喜歡我的粗野。”


  “如何看出來的?”


  “不然你早就一拳將我揍飛了。”


  “你是我妻子, 我怎麽舍得揍你。我可不舍得我家阿念傷著一絲一毫……”


  “……唐見微, 你又開始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繼續把你摁這兒不讓你走?”


  唐見微眼裏藏著明顯的期待,嬌嬌柔柔地哼了一聲說:“我才不信。”


  “……”


  真是要被她折磨死。


  童少懸尚未冷卻的一顆心被她這麽一戳, 又開始急速加熱。


  唐見微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間尤物?教人難舍她的滋味。


  什麽矜持禮儀全都拋在腦後, 一次又一次被她拽入原始的曠野, 卸去偽裝,恨不得與她在曠野之上狂奔至熱汗淋漓。


  ……


  葛尋晴拉著石如琢跑到了民安坊門口,兩人喘著氣,彼此看了一眼,笑了起來。


  石如琢:“咱們這是跑什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幹了壞事。”


  葛尋晴:“咱們哪有幹壞事?幹壞事的是童長思!”


  石如琢:“我,不是說那種壞事……”


  葛尋晴跟她一塊兒往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抨擊童少懸:


  “沒想到童長思居然是這種人,雖然已經要宵禁了,可也是坊間大道上啊,居然做這種事!噫!”


  石如琢正要寬解她一番,就聽她說:


  “可真讓人羨慕。”


  石如琢:“……”


  “這成親的人啊就是不一樣,我何時才能如她這般逍遙?”


  葛尋晴搖晃著腦袋連連感歎,走得並不快,長長的腿邁著小步伐,配合著石如琢的行進速度。


  石如琢跟了她好幾步之後,忽然問:“仰光這麽羨慕長思,可有想過自己也成親?”


  “成親,我麽?”葛尋晴驟然回頭看著她,興奮道,“想過啊!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想著呢!”


  石如琢對她挨得太近的臉完全沒有抵抗力,硬生生地後退了一步,藏著咚咚的心跳繼續問道:

  “那,你如何,不成親……”


  “氣我是不?這事兒是我想就能有的嗎?我倒是想,可是誰跟我成親呢?”葛尋晴看著夜空,“我的姻緣在何處啊?”


  石如琢無聲地凝望她的側臉,很快就解讀出了她話中之意,不免在心裏自嘲地笑笑,但她跟隨的步伐依舊沒有停下。


  為她挑開惡人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為她直麵危險……這一係列的事情都讓石如琢無法忘懷。


  石如琢相信,即便很多很多年之後,她依舊會清晰地記得被葛尋晴保護的這些片段,會記得葛尋晴撥開眾人,逆著友人的步伐來到她麵前的那一幕。


  葛尋晴在這兒滔滔不絕說自己如此平凡,不會讀書長得也就那樣,沒長思和攻玉聰明也沒阿白踏實,誰會看上她呢?

  “肯定會有的。”石如琢很肯定地對她說,“仰光才不平凡,你有你獨特的魅力,可不許看輕自己。一定會有……以後一定會有很好的人喜歡你的。”


  葛尋晴本來挺低落,聽到石如琢這番真心的誇獎,嘿嘿地笑了起來:

  “都被你說得不好意思了。會有很好的人喜歡我啊……這人有多好?快點兒來吧!”她張開雙臂,“我已經準備好了,快來疼愛我吧!”


  石如琢:“……”


  我是喜歡了個傻子嗎?


  腹誹一番之後,石如琢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葛尋晴:“……石攻玉,你笑得也太真心了吧?這是嘲笑我呢?你過來,看我不掐你!”


  兩人打打鬧鬧地回了家,石如琢依舊將葛尋晴平安地送入府中,再折返回自己的家。


  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六嫂站在這兒等她。


  “阿娘?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是看你還沒回來麽,擔心你,鋪子也打烊了,就過來等你一會兒。”


  母女倆往家走的時候,說起了今天在童氏食鋪發生的事情,說起了鶴華樓這些年來幹的壞事。


  六嫂說:“我剛才在這兒等你的時候,正巧看見了先前在童氏食鋪搗亂的那兩人,正在與鶴華樓的管事之一接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雙方差點打起來。看來是今天作亂不成沒拿到銀子,引起了爭執。看來那兩人真的是鶴華樓派去的,童氏食鋪真是倒黴,被盯上了。”


  此事說得石如琢義憤填膺:“長思和唐姐姐都是心地善良又踏實勤勉之人,一步一個腳印才將食鋪開了起來。鋪子才開了多長時日,鶴華樓的人就這般容不得了?若是日日去鬧,生意肯定會受影響,那可如何是好?”


  石如琢說著,心裏有了些計較,似乎決定了一件事。


  六嫂怕她胡來又受傷,趕忙勸她:“阿器啊,你可不許胡來!咱們是無權無錢的平頭百姓,可鬥不過那鶴華樓!”


  六嫂知道女兒有些文人的烈性,看不得惡人作惡。


  六嫂沒讀過書,可是讀書人該是什麽樣子的,她也不是沒有聽過別人說起。


  女兒能心存良善願鋤強扶弱,她自然是開心。可是女兒的安危還是應當擺在首位,她可不想讓女兒再為任何事情冒險。


  石如琢知道阿娘所想,寬慰她道:“阿娘放心吧,我自然不會愣頭愣腦地與鶴華樓正麵衝撞,但她們的惡行也要其他的方式可以揭露。長思一家對我有恩,我無法放著她們受迫害而不管。”


  “但……”


  “阿娘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也會盡力保護恩人。”


  石如琢連夜寫了一首詩,將鶴華樓近幾年所作所為,以及對童氏食鋪的騷擾訛詐全都寫進了詩裏,乘著夜深偷偷跑出去張貼在鶴華樓正對麵。


  大蒼科舉興盛文人輩出,因行卷風氣盛行,一心想要出名者便喜歡將自己的大作隨手題寫,想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才華。


  曾經有一段時間,從博陵到洞春,隨手胡寫的風氣蔓延至大蒼各地,無論是城牆坊門,還是各大酒樓食肆的牆壁,全都被塗得亂七八糟。


  為了遏製這種不良風氣,朝廷專門出台了律法,在各大州縣修築了專門鬥文貼字的地方,稱為“肆作台”。


  肆作台一般會設在各城池人流最大的地方,夙縣的肆作台就在鶴華樓對麵的商街入口處。


  各位走過路過的文人騷客,想要寫寫塗塗的,別衝著幹淨美觀的牆壁了,來肆作台,怎麽寫怎麽塗都沒人管,還能將有心出名者集中於此,爭奇鬥豔。


  夙縣因白鹿書院的關係,也算是十裏八鄉最多文化人的地界,夙縣的肆作台本來就在特別醒目的位置,每日人來人往不在少數,更有人專門過來圍觀肆作台上的文人以筆爭鬥,罵人不帶髒字的盛況。


  石如琢將她討伐鶴華樓,揭露鶴華樓罪行的詩作趁夜貼在了肆作台。


  第二日天光大亮,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快就發現了此作,還有人大聲逐字大聲朗讀,引來更多人的圍觀。


  “這是誰寫的?這文筆這構思這膽量,厲害啊,進士及第水準沒跑了。”


  “排擠同行,剁人雙手,訛人錢財……這都是真的嗎?鶴華樓居然幹過這麽多缺德事?這還有王法嗎?”


  “是真的……但咱們縣令和鶴華樓是一夥的,不管不說,背地裏沒少助紂為虐!”


  鶴華樓的管事路過之時,似乎聽到了自家的名號,好奇地上前仔細一聽,臉色立馬變難看。


  “喲,這不是鶴華樓的祝管事嗎?”


  “臉皮可真夠厚的。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好好聽聽你們家幹的好事!”


  夙縣縣令不幹人事,百姓們卻是嫉惡如仇,揪著祝管事就要他當麵說清楚。


  祝管事衣領子都被扯歪了,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裏逃出來,跑回去跟東家說了此事。


  ……


  唐見微做好了會被繼續騷然的準備,連續好幾天跟童少潛一塊兒在店裏待著,就連六嫂都快要常駐鋪子裏了,結果阿善和阿虎卻沒有再出現。


  唐見微好奇,花錢差人去打聽了一番,據說有人在鶴華樓對麵的肆作台上將鶴華樓的罪行細數個幹淨,引起了極大的民憤。


  鶴華樓的生意多少受到了影響,不過這幾年將鶴華樓養得膘肥體壯的都是夙縣富人,平民百姓隻有逢年過節舍得開葷的時候才會去鶴華樓搓一頓。所以肆作台的揭露即便在普通百姓中引起了憤慨,對鶴華樓生意有些影響,影響也不太大。


  唐見微對張貼肆作台之人很感興趣,這是哪家的大文豪在幫她們童氏食鋪出氣呢?托人將詩作抄了回來,大夥兒圍著一看,剛剛散學來鋪子裏的童少懸一眼就從字句習慣中認出來了。


  “這當是攻玉所作。”


  “攻玉?”


  “是啊,雖然她在可以隱藏真實的身份,但我看過不少她的文章,一看便知了。”


  唐見微有點驚訝,重新又讀了一遍,大有愛不釋手之意,“她的詩作竟這般錦繡,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童少懸不作聲地瞧了唐見微片刻,便去後廚找她三姐了。


  唐見微跟紫檀提及此事,紫檀樂了:


  “我就說這兩天看街坊們老往咱們這兒跑,不吃飯也不在堂裏待著,往門口一杵跟門神一樣,手裏還拿著鐵鏟子跟要上前線保家衛國似的。一開始我還鬧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如今這麽一想,他們這是在保護咱們?”


  唐見微點了點頭,莞爾道:“夙縣百姓真是有種憨傻可愛的勁頭,和阿念真是一模一樣。”


  紫檀瞥了唐見微一眼,三娘真是一臉藏不住的春情蕩漾……


  紫檀故意道:“三娘連這事兒都能聯想到夫人呐。”


  唐見微抬了抬眉,嘴角的笑意更甚。


  “三娘,你和夫人最近是不是有點兒什麽事?”


  “嗯?為何這麽說?”


  “這就要問你最近一直沒從臉上摘下去過的花癡表情了。”


  唐見微捏她的腰:“你說我花癡?”


  紫檀哎喲一聲,急忙往後廚跑:“三娘別鬧!你怎麽不去鬧夫人?!”


  “你怎麽知道我沒鬧她?”


  唐見微緊追不舍,從紫檀身後一把箍住她,往她怕癢的腰上撓。


  紫檀又哭又笑,拚命在她懷裏掙紮求饒,兩人正胡鬧的時候,童少懸正好從後廚走了出來,目睹了她倆疊在一塊兒的畫麵。


  童少懸:“……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做什麽?”


  唐見微也沒放手:“我在和紫檀妹妹相親相愛,促進姐妹之情。”


  “哦,是你唐見微一貫的作風了。”


  “好說好說。”


  被童少懸的目光注視,快要窒息的紫檀:“……”


  你們倆什麽情況啊?小吵小鬧是家常便飯了,但能不能不要拖無辜的人下水?

  “你來一下。”童少懸低沉著聲音,留給唐見微這麽一句,便往臥房的地方去了。


  唐見微放開了紫檀,臉色十分嚴肅,跟著她身後,氣勢洶洶地去了。


  紫檀看她們倆這副模樣有點兒害怕。


  怎麽了這是?以前雖然也會別扭,可都沒這麽嚴肅啊?

  夫人這嚴肅勁兒跟要殺人埋屍一樣,三娘更是要去決鬥一般。


  紫檀有點兒不放心,跟了上去,心裏想著若是她們真的吵起來甚至是動手,紫檀也好去救童少懸一命。


  往臥房的方向去,剛一拐彎,紫檀便看見了她倆。


  怎麽回事?這就纏鬥在一塊兒了?

  紫檀就要上前勸架,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覺得不太對,再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哪兒在動手啊,分明是動起嘴來了!

  童少懸居然壓著唐見微,捧著她的臉讓她逃不開,在門邊親了不知多久了!


  還咬她脖子。


  唐見微扶著童少懸的肩頭,似乎又疼又舒服地享受著。


  紫檀捂著嘴,將尖叫聲都吞了回去,想繼續看又不好意思看,從指縫裏偷偷再瞄一眼之後,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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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少懸:你來一下。


  唐見微:來做什麽?

  童少懸:來做坤。


  唐見微:……


  ____

  紫檀:你們能不按著我一個人禍害嗎?嗝,狗糧撐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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