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命懸一線
許鍾看了看車窗,因為內外的溫差,玻璃內側蒙著一層霧氣,外麵卻凝結著霜花。
透過前擋玻璃,許鍾沒有看到月亮,但是,印象中的那道刻骨銘心的山脊卻已經遙遙在望。
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驚夢嶺,還記得我嗎?
高處,一個忍者高舉的右手用力斬下,一枚攜帶著巨大動能的狙擊彈,以每秒五百米的出膛速度,向普桑飛去……
許鍾耳廓一抖,聽到夜空中隱約有利嘯由遠及近,這種子彈穿透空氣的聲音太熟悉,簡直可以說是刻印在靈魂深處。
他眉頭一皺,左手拉開側門,人便滾了出去。
落地後,向前滾了幾圈,卸去慣性,然後飛速向反方向奔去,剛剛躍起,身後便傳來轟然巨響。
頓時,火光衝天,巨大的衝擊波將許鍾遠遠推了出去。
與此同時,普桑的車身也被拋上了半空,然後轟得一聲落下,變成一地燃燒著的零件。
至此,那個身材瘦削的霧忍再次落下右臂,四個霧忍頭一低,迅速沒入黑暗之中。
瘦削的霧忍拿過一隻單筒望遠鏡,旁邊一個男性忍者道:“小姐,我看他已經完蛋了。”
被稱為小姐的忍者沒有答話,一個能打退六個金花忍者的人,哪有這麽容易完蛋?
可是,因為是在晚上,能見度極低,隻有汽車爆炸的數米範圍內,還能依稀辨物。
女性忍者眉頭微皺,她感覺自己有些心神不寧。
望遠鏡中,一個下去勘察情況的忍者舉起手,搖了搖,他在說,沒有找到屍體。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他沒那麽容易完蛋。
女性忍者這個念頭還沒閃過,突然,她駭然大呼:“小心——”
雖然是寂靜的山間夜晚,可是,有呼嘯的山風,以及遠隔千米,她的提醒如何能夠送達?
那名打手勢的忍者顯然沒有發現什麽,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家夥將什麽東西刺入那名忍者的脖頸。
然後,那名忍者就雙手捂著脖子,沒能發不出任何聲音。
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他恐懼的眼瞳,慢慢失去最後一抹神采。
女性忍者一陣呻吟,那可是一名金花忍者!
怎麽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殺?
她氣的熱淚盈眶,渾身發抖,她終於見識到了許鍾的厲害。
“你也下去,快!”女性忍者對身邊的一個忍者催促道。
自始至終,她都用望遠鏡觀察著許鍾的一舉一動,她發現,許鍾也已經發現了她,這將是一種怎樣的能力?
一千米外,他怎麽可能發現自己的窺視?
終於,又一個忍者無聲無息的倒下了。
而另外兩個也終於發現了許鍾,許鍾也不戀戰,迅速遠遁,黑暗,給他從容離開提供了無限便利。
許鍾隱沒在一處山石之後,任淩厲的山風吹拂著身軀,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他背後的疼痛,讓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雖然剛才爆炸發生的一刻,他僥幸躲開,可是,強烈的衝擊波掀起的飛沙走石還是砸中了他,根本不用觀察,他都知道自己的背部如同被霰彈打中了一般,成了蜂窩。
山風溫度絕對在十度之下,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他必須讓自己心情完全平靜下來,發揮出自己所有的能力。
按下手表上的一個應急按鈕,張殷殷就會知道他遇到了危險,什麽地方也能標定。
如今的他隻能固守待援,即便張殷殷來不了,國安也會有人出動。
張殷殷送他這塊軍工表的時候,許鍾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能用上。
山風冰冷刺骨,失血過多的他有陣陣眩暈的感覺,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會用手按壓身上某處的傷口,雖然痛徹心扉,但是,卻可以讓他不至於昏闕。
六個忍者,轉眼間就剩下了四個,女性忍者來到兩名死去的同伴身邊蹲下,一個人打開手電。
兩名忍者死不瞑目,雙眼還因為恐懼睜得老大,但是早已了無生氣,他們的頸間的血已經變成粘稠的褐色,那是溫度過低的緣故。
女性忍者伸出手,在其中一名死者脖頸處的出血點摸索著,身後一名立著的忍者提醒道:“小姐,小心有毒。”
女性忍者扭頭一瞪道:“有沒有毒,我還看不出來?”
話音未落,她已經從出血點撚出一根細長的東西。
“牙簽?”一旁的忍者驚呼。
瘦削忍者站了起來,目光冰冷,道:“區區兩根牙簽,居然神不知、鬼不覺,要了兩名金花忍者的命。我們的敵人異常狡猾和凶殘,但是毫無疑問,他受了重傷,現在,我們不要分開,沿著血跡找到他,為我們的同伴報仇。”
四名忍者,圍成一個緊密的戰圈,踏著許鍾的血跡,緩緩向他移動。
許鍾不敢稍動,心中說道:“驚夢嶺,曾經九死一生地方,難道我注定要死在這裏?”
張殷殷在首都,許鍾的呼救信號被她第一時間收到,她知道自己回去肯定來不及,便直接給他爺爺張德功去了電話,並且說明了方位。
張德功二話沒說,派出四架軍用直升機,急赴驚夢嶺。
以女性忍者為首的四名忍者發現,地上的血液越來越少,已經出現斷續的現象,根據他們的經驗,一個正常人流出這麽多血,早就應該昏迷不醒了。
可是,一個在經過爆炸的重創後、依舊能夠悄無聲息的解決兩名金花忍者的人,他能是個正常人嗎?
所以,他們腳步很輕,手電的光線調到最弱,異常謹慎。
生死攸關,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的。
盡管如此,他們卻是忘了,作為一個忍者,這樣的行動,完全犯了大忌,忍者的任務是潛行暗殺,現在敵人在暗,他們在明,一應忍術全無用處。
唯一一點值得欣慰的是,敵人身受重傷,即便是雄師,也是一頭奄奄一息的雄師。
四人麵前不遠處立著一塊巨石,巨石高逾五米,寬有三米,巨石背後便是一望無際的深崖峭壁。
地上的血跡繞過巨石便不見了,毫無疑問,苟延殘喘的敵人就藏著巨石背後。
瘦削的女性忍者果斷下令,兵分兩路,從背後包抄。
於是四個忍者分成兩組,躡手躡腳繞到巨石背後,舉刀一通猛砍,除了呼嘯的山峰,什麽都沒有。
女性忍者猛地用手電掃過巨石頂部,依然沒有發現,她黛眉緊蹙,用手電照著崖邊。
兩名忍者點點頭,抽出武士刀,伸到下麵攪了攪,攪動半天,隻能聽見刀石相碰的聲音,二人皺眉朝她搖搖頭。
就在這一刻,刀身傳來一股大力,二人大驚失色,手剛剛鬆開刀,人已向崖下跌去。
僅餘的一名男性忍者眼疾手快,慌忙抱住其中一個下跌同伴的小腿,卻看到許鍾如同鬼魅一般升起,右手手起刀落。
鮮血飛濺,伴著撕心裂肺的呐喊,巨石旁邊的那名忍者手中隻餘一條鮮血淋漓的小腿。
啊——
那名忍者眼眶一紅,小腿朝立足未穩的許鍾飛拋過來,接著閃電抽刀一招力劈華山。
與此同時,瘦削忍者也摯刀在手,從許鍾背後砍去。
一聲嬌叱,驚起無數宿鳥。
許鍾不管不顧,隻攻不守,隻是微微側身,當迎麵那一刀落在肩頭的時候,他的刀也砍在了對方的頸側。
劇痛讓他身子一陣巨顫,差點立刻昏死過去,右肩肩胛骨頂著對方的刀,手中的刀卻無力再進。
兩個人正在角力,許鍾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後麵的一刀激起了無數的火星,許鍾一聲大喊,隨著這一記大力,手中的武士刀切開了前麵忍者的脖頸。
背部碎石密布,卻是避免了他被腰斬的下場。
可是,這一下,他也痛得意識即將消失。
慢慢倒下的一刻,他看到一個忍者,青絲飛揚,高舉武士刀,窈窕的身姿躍了起來,朝他當頭斬下。
不知何時,天空出現了四個月亮,在最後的一刹那,許鍾出於自保,彈射出最後一根牙簽。
女忍者胸部突地一記刺痛,她嬌呼一聲,身形連連後退,低頭一看,一根牙簽紮在自己左胸上,進入一半,尾部兀自顫顫巍巍。
她咬牙拔出牙簽,連吸幾口涼氣,內心震驚不已,對方還是不是人?
如此重傷,還能發射出這樣的“暗器”她就要提刀再上,為家族鏟除這樣的生死大敵時。
突然,幾輪明月由遠及近,她這才發現,不是什麽月亮,而是四盞探照燈。
她咬牙就要拚死斬殺許鍾,一梭子彈落在了她的腳尖前麵,接著,就是彈如雨下。
她一跺腳,返身躍下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