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前倨後恭
“什麽你呀我呀的,錢立憲,你是公務員吧,竟然在上班期間置工作於不顧,卻忙著收菜,要是我把這事給你一曝光,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效果呢?”
“嗬,”錢立憲喉嚨裏發出一聲怪音,頗為輕蔑,“你嚇唬我?我是嚇唬大的?你這種人老子見多了。”
王教養一看這是談崩了,馬上擋在二人中間,滿臉堆笑道:“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老王,這就是你虹彩一把手,太年輕了,沒有素質,沒有涵養,沒法溝通。”他手一擺,“關於你說的那兩個工傷,很抱歉,不符合規定,愛莫能助。”
“錢科長,你……”
許鍾一把拉住王教養,藐視著錢立憲:“我說姓錢的,不要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讓你丟了這個飯碗?”
在許鍾強大的王八氣勢下,錢立憲不由的呼吸一滯,心說:怎麽可能?他一個小年輕怎麽可能給自己造成這麽大的壓力,而且還是無形的。
王教養卻是眯著眼睛歪著腦袋看著許鍾,若有所思。他知道許鍾的一些背景,知道如果許鍾真的被惹火了,下一個勞動局工傷科的科長,那真是小菜一碟。而且這小子一旦強勢起來,根本不管不顧,也不會考慮是不是砸了誰的飯碗。
雖然錢立憲微感不適,可是,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人倒勢不能倒,於是,錢立憲梗著脖子,紅著臉:“爺爺我等著,不送了。”
“靠……”許鍾正準備來了先禮後兵,手機卻響了起來,還報出了何美鬆的姓名。
王教養還沒什麽,錢立憲一聽著名字就有些傻眼了,何美鬆,會不會是龍陽市的何副市長?正巧是那個分管勞動局的市長?
許鍾縮回指著錢立憲的手,轉過身,接通了手機,道:“何市長,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有沒有,就是給兒子的領導打個電話。”
許鍾哈哈笑道:“你說建軍啊,這小子最近有些本末倒置,重色輕友,隻顧著談戀愛,怕是早已經忘了自己是個秘書,還有領導需要他分憂。”
“嗨!應該批評,你不要給我麵子。”
“不是真心話吧,何市長,我覺得你的真心話應該是這樣的:許鍾,這小子老老實實談場戀愛不容易,我何美鬆也急著抱孫子,所以,一切必須為那小子讓路。”
“哈哈哈,知我者許鍾也。”
“何市長,我會遵照您的指示,順遂你的心願,讓你早日抱上孫兒。”
“唉,就是苦了你這個領導了。”
“不客氣,說句心裏話,我跟建軍是兄弟,他能找到另一半,我也非常高興,所以,我一定會支持他,給他創造一切有利條件。”
何美鬆道:“小琴是人大黃主任的外甥女,也不知道咱配不配得上人家。”
“配不配你這公公能知道?”
何美鬆頓時笑了起來:“好了,也沒事,你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的,何市長,先這樣吧,改天拜訪你。”
掛了電話,許鍾也沒有看錢立憲的表情有多麽精彩,拉著王教養就往外走。
通過那個電話,錢立憲已經得到了好幾個有價值的信息,比如,那個何市長十有八九就是何美鬆;比如,許鍾跟何美鬆相當的熟絡;再比如,何美鬆的兒子竟然是許鍾的秘書。
這些訊息已經足夠了,錢立憲在體製裏廝混多年,早就將臉皮練就的銅牆鐵壁一般,為了飯碗,可以舍棄一切。
既然明白了許鍾的背景,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僅僅是許鍾龐大背景的冰山一角,可是這一件足夠了,足夠他錢立憲卑躬屈膝、委曲求全、逆來順受。
所以,他絕不能也絕不會讓許鍾走。
錢立憲快跑幾步,一把抓住許鍾的胳膊,臉蛋上的笑容如同菊花般綻放。
許鍾如果不想讓他抓住,十個錢立憲也無法得逞,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是來解決問題的,如果自己隱忍一時,也許虹彩兩個工傷指標會很好解決。
王教養內心升起一陣狂喜,何副市長這個電話來的太及時,他甚至認為是許鍾故意為之。
被錢立憲拽住胳膊,許鍾微微皺眉,轉過身道:“錢科長,算我怕了你,既然你不給我們辦,我走還不行嗎?”
錢立憲笑容可掬道:“哎呀,不是這樣的,剛剛我仔細想了一下,是我墨守成規,太狹隘了,我們機關的職責不就是給困難企業減負嗎?所以,”他盯著王教養道:“老王,下次有什麽事咱們好好溝通就行了,就不用勞煩許書記親自過來一趟,虹彩正處在空前絕後的大發展時期,他得有多少事要忙啊!”
王教養道:“許書記雖然忙,可是他覺得這事也很重要,事關職工的切身利益,所以,他就親自來了。”
錢立憲豎起大拇指,包含感情的說:“許書記真是難得的好領導,能夠把老百姓的事當成大事,錢某人佩服。”
許鍾淡淡笑著道:“錢科長,我知道讓您為難了,那這事……”
錢立憲頓時將胸口拍的梆梆響:“許書記,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老王,你把最全麵、最詳細的資料給我,我第一時間給你們辦好。”
許鍾伸出手,握著錢立憲的手搖晃著,激動地說:“錢科長,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呀!”
錢立憲不住搖頭:“不用謝,我受之有愧,下來,對於自己的工作方式和態度,我要好好反省。”
許鍾不想跟他扯了,道:“錢科長,耽誤你這麽長時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著,他從王教養手中拿過那隻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其實,在許鍾轉過身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冰冷。
王教養眼中閃現過一抹複雜是神色,隨後邁步跟上。
錢立憲微微點頭,心說:這小子聽懂規矩,不含糊,年紀輕輕就坐上高位,也不是純粹的偶然。
想到他跟何美鬆的親密關係,想到他有可能在何美鬆跟前歪嘴,錢立憲忙不迭衝出去,大喊著:“許書記,王總,老錢送送二位。”
許鍾的吉普上,王教養搖頭道:“許書記,今天你見識到複雜的人性了吧!”
許鍾歎了口氣:“這就是中國的官場縮影。”
王教養道:“看到錢立憲前倨後恭,真他媽解氣!許書記,恕我直言,你那個電話。”
許鍾一邊開車,一邊笑道:“王總,你不會以為是我有意為之吧!”
我還真就是這麽認為的!心裏是這麽想,嘴上卻不能這麽說,“哎呀,何副市長今天這個電話簡直就是及時雨,你沒看到錢立憲聽你腳出‘何市長’三個字後,他那個精彩的表情。”
“算了,這件事沒什麽值得稱道的,你回去把錢立憲要的資料趕緊準備好,趁熱打鐵,把兩個人的事情辦了。”
“噯,我明白了,回去就辦。”
許鍾道:“這段時間忙壞了吧!這才是剛剛開始,千頭萬緒,得有幾個得力的助手。”
王教養第一次聽到許鍾如此推心置腹的話,頓時眼眶一熱,道:“許書記,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虹彩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你和吳總是扭轉乾坤的功臣,必將載入虹彩發展的史冊,所以,你們一定要勞逸結合。”
回到公司,發現吳仁草帶著基板項目部的幾個人守在辦公室門口,許鍾打開門走進去,吳仁草他們跟了進去。
許鍾接了一杯純淨水喝了,道:“吳總,你帶著幾位大將,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吳仁草朝常世軍使了使眼色,常世軍展開一張平麵布置圖,道:“許書記,工藝設備的平麵布置圖出來了,請你過目。”
圖紙上那一個個標記和符號許鍾哪裏認識,他爽朗地笑了笑:“你們就別為難我了,我哪是那個料啊,你們看著搞吧,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常世軍為難的看著吳仁草,吳仁草道:“小常,許書記不明白,你不能給他講講?”
許鍾擺擺手:“不用,真的,我信得過你們,按照你們的意思辦,咱說了,基板這一塊不是還有三名外籍專家嗎?”
吳仁草點點頭:“也好。還有一件事,許書記,基板玻璃項目有幾個標段要進行招標了,這個你得出席一下吧!”
“那幾個啊?”
“一個是土建改造,一個是鉑金通道。”
“鉑金通道?”
“是啊,基板玻璃熔化溫度高,所以對熔窯耐火材料要求很高了,尤其在決定玻璃質量的通道區域,要全部包覆鉑金。”
許鍾好奇的問道:“大概需要多少?”
“一個通道在五百公斤以上。”
許鍾吸了一口涼氣:“難怪你們這個項目花的錢多,起初我還不明白,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這兩種產品起點不同。”
吳仁草驕傲地說:“也可以這麽說吧,這個0.5毫米厚的玻璃還是有著很高的技術含量的,否則,咱們也不會完全依賴於進口。”
許鍾眼睛一亮:“這麽說,隻要運作有效,國家應該會有一定的扶持力度的。”
“對呀,許書記,你的路子廣,幫著問問唄,畢竟,虹彩的發展還是需要大量的資金的。”
許鍾點點頭:“這事交給我,你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真抓實幹,步步為營加速推進項目,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我們有信心。”吳仁草大聲道。
許鍾想了想,又道:“怎麽說呢!虹彩雖然現在很困難,貸款達到十個億,完全可以用債台高築來形容,但是,在具體的招標過程中,我有一點建議,那就是不要全部最低價中標,商家不是傻子,無利不起早,我就說這麽多,自己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