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仇人
趙進舉用筷子夾起湯鍋裏的鱉頭,放在口中大嚼,含糊不清道:“好,好,對了,別忘了告訴元奎一聲,過兩天,我帶寶剛給他拜年。”
一聽這話,趙天平覺得兒子的事情準要成了,可是他仔細打量著兒子,兒子的眉宇在鎖著一團黑氣,他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麽非要去蜀南。
……
許鍾的公事還遠遠沒有忙完,時間已經到了除夕,那麽,也隻能公私兼顧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回蓮花鄉跟亞楠吃了個團圓飯,趁著黑夜,回到了青羊縣湖濱一號小區,摸上了麗達的床。
一夜溫存。
第二天,天剛擦亮,又驅車回到了公司,在賓館吃了早飯,就會同集團和工會的部分領導慰問一線職工,走訪困難職工。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大年初二,許鍾正式開始忙自己的私事了,他買了一些中老年禮品就去了省城蜀寧。
第一站當然是先拜訪自己的準老泰山,跟徐嬌嬌聯係後,許鍾將車開到了省委大院門口,穿著一襲紅色風衣的徐嬌嬌正在那裏翹首以盼。
佳人如昔,臨風獨立,這一刻,許鍾的心頭很暖很暖。
徐嬌嬌上車後,睇了他一眼,笑顏如花道:“怎麽這麽看人家?我臉上有字?”
許鍾微微搖頭:“不是字,是畫,眉目如畫!”
徐嬌嬌嬌笑道:“哦,今天嘴巴像抹了蜂蜜似的,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
許鍾搖頭:“我怎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兒呢?至於嘴巴有沒有抹蜂蜜,你可以嚐嚐嘛!”說著,他就將自己的嘴巴往徐嬌嬌臉蛋拱。
徐嬌嬌推了他一把:“要死啊,你沒看到有站崗的士兵,讓人家看著多難為情!”
“咱們是啥關係,有什麽難為情的,你就當是禮節性的一吻。”
“討厭,進去吧!”
許鍾笑了笑,這才鬆了離合走了。
將車停在書記樓的小院門口,許鍾同徐嬌嬌下了車,許鍾打開後備箱,徐嬌嬌被裏麵的禮品嚇了一跳,雖然不是多麽昂貴的東西,但是,那叫一個多。
許鍾提了三個禮盒,又讓徐嬌嬌提了三個同樣的禮盒,好事成雙嘛,這才往院裏走。
田芳已經喜滋滋的迎了出來,看到許鍾手中的禮物,板著臉道:“許鍾,你到家裏來還拿什麽東西,讓人看見都不好。”
許鍾道:“我是用自己的工資,孝敬自己的家人,有什麽不好的。”
田芳臉色緩和了,道:“說的也是,可是這樣有點見外了不是。”
“這不是大過年的嗎?我要是再空手過來蹭飯,不是顯得太不懂禮數了嗎?”
田芳笑道:“蹭飯怕什麽?我現在就一個家庭主婦,巴不得有人過來蹭飯。”說著,她朝房子裏喊道:“老徐,許鍾來了。”
徐天南戴著老花鏡,拿著報紙,白色的保暖襯衣外麵套著一件針織的藏藍色馬甲,他看了眼許鍾手裏提的東西,淡淡點點頭,來,客廳坐。
許鍾進了客廳就感覺很熱,原來老徐家裏自己燒著暖氣,他脫掉皮大衣,徐嬌嬌拿著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一回頭,發現徐天南摘掉了花鏡,湊近了看著禮盒的說明。
禮物是:兩盒燕麥,兩盒槐花蜜,兩盒枸杞酒。
徐嬌嬌饒有興趣的湊到父親背後,為他掐著肩膀道:“爸,你在看什麽?”
徐天南道:“我在看保質期。”
許鍾笑道:“徐書記,我怎麽可能給你送過期的東西?”
徐天南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說也不是每個人在超市買東西,都會看保質期的吧!”
許鍾點點頭:“這也對。”
“我就聽說有一盒高檔月餅被賣了十年。”
許鍾開玩笑地說:“要是酒,說不定得升值。”
徐天南站起來道:“許鍾,跟我到書房談談。”
許鍾看了眼徐嬌嬌,點點頭:“噯。”
進了老徐的書房,許鍾東張西望一番,看到了一幅橫幅,上書“天下為公”四個鐵鉤銀劃的大字,在橫幅右下角有書法家的印章,是“文泰麟”幾個篆字。
看到許鍾的目光停留在橫幅上,徐天南不無得意道:“那是國學大師文老先生的字,有錢都買不到啊?許鍾,你看看咋樣?”
“贗品。”
“啥?”
“徐書記,我說這是贗品,不是文老先生的字。”
徐天南皺著眉頭:“你怎麽知道?”
許鍾沒有正麵回答,卻道:“這個人字寫得不錯,幾乎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了。如果不是我對文老先生比較熟悉,也看不出來。”
徐天南表情有些鬱悶:“你確定這是贗品?”
許鍾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徐天南的書桌背後,找出文房四寶。
他飛快在桌上鋪好宣紙,又磨了墨,接著從筆架上拈起一直鬥筆,刷刷數筆,便仿照寫出了那四個字。
徐天南眼睛瞪得老大,許鍾笑著問道:“徐書記,您說哪個是文老先生的真跡?”
徐天南知道自己真是被贗品糊弄了,害的自己多麽寶貝似的,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問道:“字有假,印章也能是假的?”
許鍾笑道:“徐書記,其實我第一眼就是從那印上看出來的,文老先生的印章有防偽,他在蓋章的時候,會在紙上舂出一個小圓形。”
徐天南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收了許鍾寫的字,徐天南這才道:“在虹彩幹的還行吧!今年這個春節,虹彩的員工應該好過多了吧!”
許鍾道:“是啊,我代表虹彩全體員工感謝您的關懷。”
徐天南擺手道:“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口頭問問,做具體工作的是你們,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也是你們。”
“是。”
徐天南又道:“不知道今天的過節費怎麽發放的?”
許鍾將幾個檔次說了出來,徐天南點點頭:“沒有什麽新意嘛!”
許鍾道:“本來我不打算給中層幹部發的,可是又害怕影響士氣。”
“發一些無傷大雅,隻要這錢出的有數。”
許鍾點頭道:“當然,這錢是我從財務部提出來的,都有帳。”
徐天南微微點頭:“看來你在虹彩幹的不錯,有沒有什麽打算?”
許鍾實事求是道:“我想換個環境,企業,尤其是國企,幾乎跟社會脫節了。”
徐天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企業跟社會確實還是有差別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高萬剛的事?”
“您說交通廳那個。”
“真是體製中的敗類呀!這事居然驚動了陳總書記,我真是失職。”
“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兒都有,難免良莠不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的意思說,咱們也是鳥兒。”
許鍾笑道:“你是百鳥之王。”
徐天南被許鍾逗得大笑,這個時候,徐嬌嬌上來叫爺倆下樓吃飯。
飯桌上,許鍾對準嶽母的手藝讚不絕口,惹得田芳高興的不得了,不時拿一雙鳳眼瞟著徐天南,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能娶到我,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當然,田芳對這位未來女婿也是越看越愛,不但長得英俊瀟灑,而且還有手藝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似乎身邊女人不少。
不過想想田芳也就釋然了,時代在進步嘛!古時候不就是男權社會,一夫多妻嘛!當然也有女權社會的時候,比如說大周女皇武則天,那就是女權。
一句話,不管是一夫多妻,還是一妻多夫,都是由實力決定的。
許鍾有這個實力,反正女兒也沒說什麽,自己這個當丈母娘的瞎操什麽心?
想到這裏,再看許鍾,愈發覺得他眉清目朗,唇紅齒白,簡直就是人中龍鳳。
“許鍾,喜歡吃就多吃點,還有,以後有空常來,平時啊,就阿姨一個人在家,悶都悶死了。”
許鍾笑著應道:“我爭取。”
徐天南剝著一隻螃蟹,隨口道:“說不定許鍾很快就會到蜀寧工作。”
“什麽?”田芳奇道。
徐嬌嬌美眸一亮:“爸,人家說君無戲言,你雖然不是皇帝,可是在古代,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吧!我想你也不會說什麽無聊的話吧!”
徐天南笑道:“做人挺累的,我連隨便說句話的自在都沒有。許鍾不是在虹彩待膩味了嗎?我正在想,什麽地方合適他。”
許鍾尷尬道:“徐書記,不用為我費心,我現在還兼著龍陽市招商辦主任一職呢!大不了好好搞招商工作。”
“聽說你在黨校報了一個研究生的函授班。”
“我把這事都給忘了!”
徐天南用手點著他:“你這小子,嗨,也不能怪你,這些有人想靠上你的關係,故意向你示好。你是忘了,可是你可能都不知道,你的畢業證都下來了。”
“啊?”
田芳打斷二人的對話:“好了,飯桌上不說那些事,許鍾,聽說你後備箱拉了不少禮盒,還準備拜訪誰呀?”
許鍾笑道:“既然來了,一會去拜訪一下張省長。”
聽到許鍾如此說,老徐同誌的眼皮微不可察地一跳。
許鍾是何許人也,他不但是個出色的中醫,還是功夫高手,當然能夠把握住老徐這個很小很小的反應。他很自然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張紫怡幫過虹彩的大忙,所以順便謝謝她。”
聽到這個理由,老徐的臉色似乎緩和了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