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零八章 死有輕重
前排是趙武鳴的家屬和交警隊的同誌,中間是一些市直機關的工作人員,後麵就是廣大市民。
梅軍搖搖頭:消息傳得好快呀!他成了名垂青史的英雄,兒子卻是千古罪人!
就在這時,趙武鳴的父親顫聲道:“武鳴,我的兒子,我為你驕傲啊!你看到了嗎?你英勇的行為感動了所有人,大家都自發的過來送你啦!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你就是重於泰山啊!”
宋偉江和馬超齊聲喊道:“武鳴,一路走好。”
接著,幾百人同時喊道:“武鳴,一路走好。”
當真是聞之落淚。這個感人的場麵被省台記者忠實的記錄下來。
趙武鳴被首先發送,市長夫人還待爭取,終究被梅市長攔了下來,遲早都是要燒,也不差這一會兒。再說了,眾怒難犯,梅軍也害怕激起老百姓的強烈憤慨。
許鍾和孟雪就在人群之中,他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麽大,也想到了,這件事沒那麽容易收場。
趙武鳴、梅玉龍,以及相關人體經過九百度高溫後,變成一捧灰,繼而被裝進小盒子時,從此,在這個塵世消失。
當然,不論他們好壞優劣,他們都在自己家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傷痛。
梅軍處理好了兒子的事情後,就讓人將妻子送回家。妻子說什麽也不回去,要在墓地陪兒子。
梅軍也是無奈,同時也是滿心蒼涼,人到中年,兒子沒了,以後的奮鬥又為了誰?一刹那,梅軍感覺半生的執著,孜孜以求,想來都有些可笑。
讓人看著妻子,梅軍直接去了市政府自己的辦公室,同時過來的還有市局的李局長,市交警支隊的支隊長,市交警係統監控中心的主任和幹事。
梅軍在電腦上,同大家將錄像看了一遍,剛開始,悍馬橫衝直闖,傷人無數,也撞飛了不少汽車。作為市長的他都不忍心再看了。
尤其當看到悍馬猛地在趙武鳴麵前刹住,然後再次啟動,連人帶車撞飛,他的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不是傷心,是憤慨,深深的憤慨。
然而,接下來,他的目光變得凝定起來,畫麵中,一輛紫色的卡宴如同脫兔般衝出,開始追逐悍馬,另外,宋偉江和馬超也在騎著摩托追。
五個人盯著電腦畫麵,很快,汽車開到了沒有路燈的郊區,監控也到此結束。
看完了監控,梅軍深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馮隊長道:“你的人在說謊!”
梅軍說的是馬超和宋偉江,因為他們二人的口供一致,都說馮玉龍是自己醉駕飆車,先撞上隔離墩,再翻下路基的。
馮隊長抿了抿嘴,實事求是道:“沒錯!我們的汽車專家現場分析,通過事發地點的刹車痕跡來看,現場應該還有一輛車。”
“就是那輛保時捷卡宴!”梅軍拍案而起道:“立刻給查,查出車主是誰?”
馮隊長臉色很難看,因為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打電話核實過,那輛車的注冊登記信息是一部座機,他打過去之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熟悉、威嚴,而且中氣十足的聲音至今還在他耳邊回蕩:“你好,我是孟偉霆。”
當時,馮隊長本能的掛斷了手機,一抹腦門,已是一頭冷汗。
這會,既然梅市長提起,他便開口回道:“市長,我已經核實過了,這部卡宴是孟書記家的。”
“什麽?”梅軍幾乎呻吟著問道。半晌才搖搖頭道:“你確定?”
馮隊長點點頭:“百分之百確定。”
一時間,梅軍似乎失去了理智:“孟偉霆,你怎麽還不死?你這是要絕我的後啊!”
過了好一會,梅軍才勉強調整好了情緒,對李局長道:“李局長,馮隊長,事已至此,我隻想你們二位秉公執法,將真相大白於天下,不放過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
李局長和馮隊長一起點點頭,他們當然聽明白了市長大人的意思,那就是要揪出卡宴的司機。
一行人離開市長辦公室後,梅軍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關了燈,黑暗中,隻有他的煙頭明滅不定。
猛地抽了一口,梅軍將半根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罵道:“孟偉霆,你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咱們看看誰先死。”
說著,他拿起手機給剛剛離去的李局長打了一個電話。
李局長和馮隊長在一起,他放下手機,對馮隊長苦笑:“老馮,梅軍給咱們下最後通牒呢!”
“他說什麽?”馮隊長將一顆油炸花生米拋入口中,然後灌了一口東北來的散裝白酒。
李局長也淺酌了一口,嘖嘖有聲道:“梅軍說了,找孟雪和白向倫問話,限期將二人調查清楚。”
“切,他自己怎麽不動!”
“是啊,雖然孟書記病了,可是,這不是給咱們出難題嗎?”
馮隊長搖搖頭:“誰讓人家是領導,咱們就是棋子,人家想擺在哪裏,就擺哪裏,完全是為了人家自身利益的需要,才不管你的死活。”
李局長沉吟片刻道:“這不是逼著咱們站隊嗎?老馮,你說孟書記他……”
馮隊長道:“你別看孟書記病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咱們玩得起的。還有,我今天跟孟書記通話的時候,感覺他身體還行。”
“這麽說,還有變數?梅軍早已經開始黨政一把抓了。”
馮隊長搖頭道:“不好說。”
“算了,咱們先不說那些了,先說眼下吧!梅軍交代的事情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涼拌唄!慢慢來,慢慢辦。”
“噯。”
……
許鍾和孟雪在門口下了出租,便被王伯帶到了孟偉霆的書房。
待王伯退出去,並帶上了門,孟偉霆才道:“車呢?”
孟雪擠出一絲笑容:“爸……”
許鍾一擺手:“嗨,孟叔叔目光如炬,咱們有什麽說什麽。”
“說。”孟偉霆的聲音中透著淡淡的寒氣。
於是,許鍾將逼死梅玉龍的過程說了一遍,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心路曆程。
孟偉霆聽得義憤填膺、瞠目結舌,直到許鍾講完,孟偉霆才說了句“死有餘辜”。不過,隨之他話鋒一轉,盯著許鍾道:“你不是警察,你為什麽要那麽做,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觸犯了法律。”
許鍾點點頭:“我知道,但是,如果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景,我還是會那麽做。”
孟雪插口道:“是啊爸爸,那家夥根本就是喪心病狂,如果不是我哥出手,梅玉龍還不知道要傷多少無辜的市民呢!”
“住口吧!小雪。”孟偉霆搖了搖頭:“許鍾,就算你是替天行道,可是,法律的威嚴不容侵犯。雖然你正在給我治病,但是在這一點上,我也不會徇私。”
許鍾道:“孟書記果然公私分明,許鍾佩服。”
孟偉霆疲憊的點點頭:“你好自為之吧!”
許鍾轉身走了幾步,聽到孟雪關心地問道:“爸,你怎麽樣?”
“還好。”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呀?”
“嗬嗬,我一還沒死,二也未退,如果連這點消息都沒有,不是太失敗了嗎?”
孟雪點點頭:“哦,厲害。”
“我想,很快就會有警察找到你們,你們套……自己想辦法吧!”
許鍾返身走到孟偉霆麵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片刻道:“孟叔叔,你要注意休息,等身體恢複了,才能進行第二次治療。”
“嗯,我明白的。”
在過道裏,許鍾碰到了白向倫,這一次,白向倫態度出奇的和善,遠遠笑道:“許鍾,我正要找你。”
許鍾不假辭色道:“許鍾也是你叫的?跟你有那麽熟嗎?還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白向倫一下子肺都要被氣炸了,這小子怎麽這麽說話,太嗆人了。他咬了咬牙,強忍下來,依舊春風滿麵道:“是我高攀了,秦先生,是這麽回事,我繼父的主治醫師想見見你。”
“主治醫師?你繼父不是已經被醫院放棄了嗎?還哪裏有什麽主治醫師?”
白向倫搖頭道:“雖然放棄了,可是盧主任確實是繼父的主治醫師,是腫瘤界的權威,也是他多年的好友。”
“哦,是嗎,既然是權威,見見也無妨!不過我想知道,他是怎麽知道我過來的?”
白向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許鍾點點頭,同白向倫擦身而過,走出去好幾步,才回頭用手點了點白向倫,留下一句“叛徒”。
“你……”白向倫露出一抹冷笑,走向母親的書房。
……
盧誌高怎麽也睡不著,他也知道老師一直晚睡,所以,也不管已經是半夜,給老師撥通了電話。
果然,那頭老師的聲音很清醒:“誌高啊,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碰到了什麽難題。”
盧誌高心頭微微一熱,老師還是那個誨人不倦的老師,自己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同老師的諄諄教誨是分不開的。
“老師,還不是孟書記的那個病!”
“他不是絕症嗎?誌高啊,別忘了,人力有時而窮,凡事不可強求。”
盧誌高說:“也不完全是為了他的病,還有一件事兒。”
“什麽事。”
“我今天看到一副藥,聽說了一個人。”
“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