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伸手必被捉
來到濱海市人民醫院，鄭爽帶著秦鍾到了父親的病房，卻發現人去床空，鄭爽嚇了一跳，拉住一個護士問道：“護士，我爸爸呢？”
護士麵無表情：“你是38床的家屬吧，病人在透析室，順便提醒你，病人的賬上隻有八毛錢了，記得續存，否則今天的藥都沒法用。”
“是，謝謝，我一定盡快存。”鄭爽點頭哈腰，笑得異常勉強，待護士趾高氣昂地走過去，鄭爽才流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
“走，去看看你爸。”
“噯。”
路上，鄭爽給秦鍾說了父親的住院花費，半月一次透析，一次得兩千元，一月的兩次透析都要花去四千，再加上平日的用藥、床位費、各種檢測費，一月他父親要給醫院交七八千塊。
鄭爽實在是無力承受了，父親知道自己是女兒的累贅，不止一次的拔掉輸液管，有一次連透析的針管都拔掉了，愣是沒死成。
說起這些，鄭爽仿佛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兒，她的小臉上浮現著憧憬：“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再苦再難，都是暫時的，我咬咬牙，都能闖過去。”
兩人來到透析室外，鄭爽父親看到了他們，鄭爽拿著食盒換上了潔淨服走進了透析室，給父親違反。
鄭爽附在父親耳邊說了些什麽，父親看著玻璃窗外的秦鍾，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秦鍾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口，聽到了裏麵肆無忌憚的調笑，他笑著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裏麵馬上安靜下來。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抿著嘴，瞪著魚泡眼看著秦鍾，旁邊一位姿色平庸的護士紅著臉背過身去整理淩亂的衣衫。
男人站起來，氣呼呼道：“你是哪個病人的家屬，進我的門怎麽不用敲的？”
“你是……”
“我是……呃……”男人一時氣急，自己才是房間的主人，這小子不是喧賓奪主麽？
“你來我辦公室，還問我是誰？我當然是院長，你又是誰？”
“朱院長，真是抱歉，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裏麵正忙，否則我一定敲門。”
“我沒忙，我們是在談工作！”朱院長糾正道。
秦鍾笑了笑，看著整理好衣服的護士，道：“你先出去。”
護士剛才緊張沒注意，這會盯著秦鍾的臉看了半天，然後猛然捂住嘴巴，指著秦鍾道：“你……你是秦市長？”
朱院長腦袋一懵，出差剛回來的他還不認識新市長的廬山真麵目，人民醫院是事業單位沒錯，可院長書記都屬於公職人員，讓不讓幹，那是人家市長一句話的事兒。
朱院長感到大大的失策，光禿禿的腦門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著秦鍾，帶著些許不確定。
秦鍾道：“我就是秦鍾，朱院長，我找你談一個病人的事。”
“啊哈哈，真的是秦市長您哪！我出差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給您匯報工作，您就蒞臨指導工作來了，這真是令我院蓬蓽生輝呀！”
秦鍾哭笑不得：“朱院長，我不是調研，也不是指導，我是來看病人的。”
“哦，哪位病人，姓甚名誰？”
“腎癌患者鄭得住。”
朱院長朝還沒走的女護士大手一揮：“小梅，把鄭得住轉入高幹病房。”
叫小梅的護士屁顛屁顛地去辦了，朱院長親自給秦鍾泡了好茶，又是敬煙，秦鍾全部笑納，讓朱院長心中的忐忑少了不少。
朱院長察言觀色，然後道：“冒昧問一句，秦市長，鄭得住跟您……”
“沒什麽特殊關係，一個朋友的父親，想幫幫她。”
朱院長曖昧地笑了，鄭得住的女兒鄭爽他也是見過的，那小丫頭長得就像神話劇中的小仙女，果然是男人本色，連秦市長也不例外。
“我了解過，鄭得住的情況比較特殊，雙腎衰竭，他那樣的家庭根本承擔不起換腎的醫療費用，現在就靠著透析維持。”說到這裏，朱院長長歎一聲，“難得他有個孝順的女兒啊，可惜，苦了孩子。”
這就是朱院長的水平，知道秦鍾為誰而來，他對鄭爽的肯定，可以拉近同秦市長的關係。
“既然病人家庭困難，你們醫院就應該想辦法多幫幫，社會上不也是有這樣那樣的基金，還有器官庫，幫著聯係聯係。”
“對對對，這都是我們應該為病患做的，不過秦市長，你應該有個準備，他的情況比較差，器官庫裏的東西根本不夠用，腎源配型困難，拿錢買來的都未必好使。”
“這個我懂，我跟首都的癌症協會理事長聯係一下，你把情況跟他說說。”說著，秦鍾撥通了首都的電話。
這個人在京城能量很大，文老作品拍賣所得當麵捐贈給了癌症協會，秦鍾也正是在拍賣會上認識那位八麵玲瓏的理事長的。
電話通了以後，秦鍾就說了兩句，便將電話交給朱院長，朱院長誠惶誠恐，理事長客氣非常，了解情況後，表示親自組織腎源，讓這邊安排手術，病人在醫院的一切花費全由基金會承擔。
感覺對方已經掛了電話，朱院長依舊處於極度震撼中，這個理事長牛逼，可眼前的秦市長更加牛逼，這是通天本領啊！
“秦市長，你就是這個。”朱院長豎起大拇指，由衷地拍著馬屁，隨後話鋒一轉，“秦市長，我們醫院醫療條件實在有限，要想手術成功性夠高，得轉到市級醫院。”
秦鍾點點頭：“你聯係劉墉劉院長，我把聯係方式給你，你就說鄭得住是我朋友的父親，他會安排的。”
“您……您還認識劉院長，他可是我的偶像啊！”
秦鍾笑了笑沒有答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來到病房，鄭得住已經透析完畢，兩個手腕的血管都用橡膠管紮著，以使針眼凝固，這種痛苦，一般人第一次都受不了，但是，鄭得住已經習慣了。
今天鄭得住氣色不錯，吃完了女兒帶來的一碗餛飩，看到秦鍾進來，就要掙紮著往起爬。
秦鍾製止了他，道：“帶病之身，不必多禮。”
鄭得住道：“謝謝秦市長能夠來看我，我真是祖宗積德了，其實我的情況自己清楚，苟延殘喘隻能拖累女兒，還不如讓我死了去。”
“可你要是死了，能放心你這麽漂亮又這麽善良的女兒？”
“當然不放心，可是有什麽辦法啊！秦市長，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你務必答應。”
秦鍾手一擺：“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本來滿懷希望的鄭得住一臉頹喪，“也是，交淺言深了，實在不好意思。”
秦鍾道：“我不答應你，是因為你自己要振作，你女兒小小年紀，為你做了那麽多，她還需要你的父愛。”
鄭得住扭頭看著女兒，鄭爽嗚咽一聲撲入爸爸的懷中，倆父女抱頭痛哭。
“別哭了，聽我慢慢說，鄭得住同誌，你的手術會盡快安排，所有費用由我國癌症基金會承擔，所以，你不再有後顧之憂。”
“真的？”梨花帶雨的鄭爽抬起頭來，滿眼的難以置信。
“我有騙人的必要麽？”
鄭爽雙腿一曲，跪在了秦鍾麵前，秦鍾沒有阻攔，鄭爽感動的泣不成聲：“秦市長，你真是個好人，我……我……”這一刻，讓她以身相許也絕對的心甘情願。
“好了，你陪陪父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秦鍾說完便轉身朝外走去。
“爽兒，送送秦市長。”
……
秦鍾駕駛著成敢為的豐田霸道，警用牌照，深色車膜，秦鍾完全可以無視紅綠燈和攝像頭，到了交通擁擠的街道，將警燈吸到車頂，橫衝直闖，相當過癮。
成敢為就沒那麽瀟灑了，這兩天，他的座駕是一輛超過十年的普桑，裏程表超過十五萬公裏，引擎一動，全車所有零件都在響，除了喇叭。
雖然開著一輛破車，可成副局長的心情好，因為他已經得到了秦市長的原諒，有種左右逢源的態勢。
秦鍾給成敢為透了個底，高仁隻是到濱海走個過場，呆不了多久。
聽話聽音，成副局長當然知道秦市長的意思，那就再等等唄，高仁一走，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還能跑的了局長，政法委書記也是囊中之物。
秦鍾開著霸道停在市局門口時，濱海市委更換市長後的第一次常委會召開了，一眾常委等了足足十分鍾，依然沒有等到代市長秦鍾。
趙寶剛一直盯著手上的百達翡麗，現在網上啥都有，自從出了個表叔，弄得公務員都不敢戴名表，可他不同，他是棄商從政，本來就很有錢，這些家當實在不算什麽，被人盯上也不怕。
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市長的位置上依然空著，趙寶剛看向市委辦全力全主任，語氣不善：“全主任，怎麽搞的，沒有通知到嗎？讓大家都等他一個人，他把自己當成班長了？”
全力有些委屈，道：“昨天都給秦市長說了，這是例會，我……我再問問他秘書。”
“效率，效率！”趙書記重重地拍著會議桌，無比痛心地說：“我們的工作效率已經嚴重拖了全市發展的後腿，大家明白嗎？”
全力終於打通了韓盛的電話，問道：“韓秘書，老兄啊，你家老板呢？”
韓盛道：“我也在找他，剛剛跟他通了電話，他說他在公安局，讓你們不要等他了。”
“他……他去公安局幹什麽？”
“就說查案！”
當全力將秦鍾的托辭在常委會上說了以後，常委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常務副市長高革命第一個跳出來道：“本末倒置，多管閑事，到底是太年輕，太不穩重了，一市之長，多少大事等著他把握，他卻去參與警察辦案，他難道以為自己的萬能的？”
好幾個常委都笑了，政法委書記焦秋生也是一臉的無奈：“我們這位年輕的新市長啊，似乎對辦案更有興趣。”
人大主任甄民主道：“我覺著你們倆可以換換。”
趙寶剛敲了敲桌麵，道：“不扯了，咱們開會吧。”
班長宣布開會之後，組織部長常考察道：“我這裏有一個消息很沉重，也許大家都已有耳聞，咱們的唐市長昨晚在省委大院被省紀委的同誌帶走了。”
一時間，常委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之前隻是小道消息，現在算是官方證實。唐市長是濱海本地幹部，從鄉上一步一個腳印幹上來，在市長的位置上幹了三屆。
這樣的人，在退下來的當天就被紀委帶走，對一幫同僚來說，是相當殘酷的，也是一記響亮的警鍾。
趙寶剛眯眼看著大夥，道：“上麵整治貪腐的力度大家有目共睹，這次不同以往，老虎和蚊子一起打，還是那句話——莫伸手，伸手必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