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數字
“怎麽回事?”盛廷推了一把從始至終當木樁的邵章。
“害怕。”邵章說不出的驚恐,打好的腹稿胎死腹中。
什麽情況?除了三人一貓,沒別的生物,邵章害怕的該不會是一人一貓?開哪門子國際玩笑!
“上車。”盛廷打開車門坐進去。
邵章顫抖著手,拉了兩回車門才拉開,蒼白的臉色趕上死人。
“果然不是等閑之輩。”盛廷開車漫悠悠跟在前麵一人一貓身後,做好最壞的打算。
“喵?”真要帶兩人回家?聖聖死活不樂意,要是有爪子保證撓兩人一個滿臉飛花。
欺負人!聖聖看不下去。
現在最希望死冰山能來,解決兩個瞎咋呼的蠢貨。
巷子口停車,一人一貓沒停,直走。
“陰路,至少存在兩天以上!”盛廷絲毫不驚訝,跟著進了巷子中,走女孩所走的路。
邵章渾身抖若篩糠:“判,判官的氣息,比,不對是離地府中心太近了!”陰路的通向一目了然。
陰路在左,女孩走的是右邊,一步沒沾陰路的影,盛廷很難按走路靠右行來解釋,內心更傾向於,對方知道有一條不實的路。
陰路的末端就是小姑娘的家,盛廷進去前特意留心看了眼門牌號,“97”
低頭看門坎,這一腳邁進去,有可能什麽事沒有,也有可能是自投羅網甕中捉鱉。
“別進去!”邵章緊急關頭拉了盛廷一下。
“冥君的氣息!”邵章渾身冒冷汗,麵色幾盡蒼白。
“我怎麽……”盛廷仔細品,還真有!
我靠!趕緊朝門內喊了一句:“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聊。”兩人狗攆似的逃離朱漆大門。
來都來了說走就走,就差臨門一腳鬧哪般?
聖聖一邊犯糊塗,一邊打哈欠。
夕顏清楚兩人嚇破膽的因由,抱著聖聖去洗爪子睡覺。
呼嚕嚕,呼嚕嚕,在夕顏順毛下聖聖睡過去。
夕顏拿了些吃的,到前院廊下喂鳥,製糖剩下的渣渣,撒在固定喂食區一角。
螞蟻嗅到了甜香,成群結隊從地下鑽出,奔著糖粉通力合作,運到巢穴之中。
未睡的鳥雀飛過去啄食,吃一口便退,不和螞蟻爭搶。
盛廷開著車趕往醫院的路上,接到突發噩耗。
“再說一遍!”還未從驚嚇中緩過勁的盛廷,恨不能耳朵短暫失聰。
“馬上就到,保護現場。”掛斷電話,紅燈路口停車,盛廷心情鬱鬱猛砸方向盤,“張明的父母死了。”
“衛言動的手?”邵章第一個懷疑半癱在病床上的老人。
“不清楚,去了才能知道。”盛廷調整好紛亂的情緒,“冥君蒞臨的地方,有陰路存在並不突兀。”
邵章:“遇到陰差問一問。”不抱希望能得到答案。
車開到醫院,兩人急急忙忙趕到重症監護區,自己人已經控製現場,正在勘察。
“盛隊。”負責監控醫院的同事小李匯報,“張明父母痛斥衛言,說是自家兒子替對方保存的東西丟了,也不能因此殺人滅口。”
“衛言醒了?”邵章問,“病房裏有別人?”
盛廷更在意:“死因?”
“醫生全力搶救,死於心髒病突發。”小李說,“我已經調取張明一家以前就醫的體檢報告,目前看來遺傳疾病這一塊不成立。”
邵章走到病房門前,透過玻璃望向裏麵。
病床上的衛言雙目無神盯著前方,像極了喪失靈魂的人偶。
不對!邵章開門衝進去,一探鼻息,二摸脈門,全無!
奇怪的是病人身上各項插管的儀器,都處於正常工作狀態,沒報警。
邵章的舉動驚醒其他人,盛廷更是三次驗看,“人死了,魂沒了。”某種意義上失去靈魂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
“陰差來過?”邵章一邊打量病房,一邊問負責的人員。
小李搖頭:“沒有,我們的人就在門口守著,連陰氣都未覺察。”要不然哪能等到邵章覺出不對,證明人已經死亡。
盛廷、邵章異口同聲問:“衛言請的大師人呢?”
“正在聯係。”小李話音剛落,另一名警員接到電話。
“大師死於家中,魂沒了!”
“確定?”盛廷被一連串死亡方式折騰得一個頭兩個大。
“確定。”小餘說,“電話一直沒人接聽,拿到定位趕到家中,法醫初步判定,人死了兩個小時以上,今天隻上午九點鍾來過病房一次,家中搜出用草人替命的東西。”
“替誰的命?”設法延續壽命,必要找到生辰八字相符的那人才能借,盛廷暗罵衛言真能折騰,痛痛快快咽氣多好。
“張明。”小餘說出生辰八字的正主。
“艸!一個閉環形成。”眼看案件要破,盛廷反到有種被忽悠的不安。
“衛言出事前,有接觸過死了的大師?”同一件事找兩個人辦,犯了圈內大忌。
以陸遲的做派不可能接手,要說私下聯係暗通款曲不太可能,陸家的關係網不是吹出來的,但凡風吹草動都有人通風報信。
硬要劃歸到事後兩人搭上線,衛言那時已經躺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中,誰幫著牽線搭橋。
還是說張明的死,早在衛言出車禍前已經算計好了,可惜天不隨人願,衛言自己先折了進去。
亂套了,需要重新梳理脈絡,盛廷捏著眉心歎氣。
“死因?”邵章問,“陰差懈怠收魂,死者的靈魂會去哪?”
小季說:“屍體拉回部門等待解剖,出結果再議,至於死魂去向,執念深的會成為孤魂野鬼漂蕩。”
“回局裏開個會。”盛廷借調另一波人留守醫院,“衛家人通知了?”
“衛言的長子在趕來的路上。”小李已經聯係上死者家屬。
大半晚上忙碌的警員回到局裏,用符除去身上沾到的死氣,進入會議室等著。
邵章去了趟洗手間,一進會議室的門,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複又退到門外,用手機自拍功能,觀察自己眼睛瞳色。
白的,同事說屬於高等陰陽眼,被崔判官教導的時候,隻知能窺視陰物。
“幹什麽呢?”邵章的異常落在盛廷眼裏,從會議室走出來問原因。
“我看到一種怪現象,拿不準。”邵章朝會議室內看過一圈,遞給盛廷借一步說話的眼神。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盛廷靜候下文。
邵章點出會議室左半圈在座的同事:“五個人我沒見過。”
“剛從死了的大師家中回來。”外派人員基本上邵章沒見過,盛廷答道。
邵章毫不拖泥帶水道:“我看見他們頭頂上飄紅的數字,不是二就是三。”當時以為熬夜眼花了,仔細看發現確實存在。
“什麽意思?”盛廷有聽沒有懂,“其他人頭頂沒有?”
邵章搖頭:“沒有,隻有那五個人,像極了遊戲中血槽厚度,也有可能是壽命。”
盛廷大吃一驚:“何以見得?”
邵章頭痛欲裂:“我在衛言頭頂看到消失的數字1。”
“這便是你衝進病房的原因?”盛廷一下子聯想到諸多事。
“對,我以為是一時眼花。”邵章不想死人,誰知道眼睛有這逆天的能力。
“兩天、三天……”死亡時間逼近,盛廷危機預警拉響。
“走,先開會。”盛廷一時半會找不到解決麻煩的辦法。
心不在焉回到會議室,邵章盡量不去看斜對麵坐著的五個人,以免造成個人恐慌。
盛廷情緒收斂到極致,談論起幾個相關案件,從頭到尾梳理一遍。
“張明幫衛言保存的東西盡快找到,派人去張明父母家中查找線索。”盛廷安排外派人員工作。
“張明的死歸咎於衛言的設計,衛言的車禍……”盛廷懷疑並不是一場意外。
邵章開口:“辰星孤兒院,衛言來到本市的目的可疑。”
“對,是來見大師還是陸遲,進一步調查清楚。”盛廷和邵章想到一塊去了。
“失了魂地府一點反應也無,不科學。”小李提出個人觀點。
“建議請陰差問清楚。”所有人的視線落到盛廷身上,在場本事最牛的就是對方。
盛廷一想到即將步入死亡的隊員,心如刀割。
“你來。”盛廷點了邵章,跟地府陰差打交道,最好是熟悉的人討個麵子情。
請陰差邵章有特殊方法,用不著點符上供之類操作,當然事後得給陰差勞務費,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附近的陰差聽到請求,現身會議室,環顧一圈視線落到邵章身上,似笑非笑道:“難得這麽快上手本職,做得不錯。”
邵章心神一震,陰差話中所指,肯定不是自己調動到特殊部門這件事,剩下的隻有一種可能。
陰差冰冷懾人的目光恰好落到對麵五人身上,笑容分外滲人。
五個人感受到來自死亡的籠罩,渾身皮一緊,差點本能動起手。
知情的盛廷見此情形,瞞是瞞不住的,與其私底下猜來猜去疑心病,不如借此機會當麵說清楚,有問題大家集思廣益共同進退。
“敢問非正常死亡也算在內?”盛廷指壽命僅有兩三天的五位隊員。
陰差道:“被人算計致死也是死,隻要是死都歸地府管轄,引渡人的存在就是在將死之人身上做好標記,等著地府派人來拘魂。”
引渡人是指自己?邵章心思分外複雜,“我並沒有做任何標記措施。”陰差所言何解?
“眼睛看到的就算。”陰差大發慈悲答疑解惑,“曾經的引渡人在人間與地府交匯處的忘川河邊引渡亡魂,忘川早封了,加上人類花樣百出抵死不從,隻能辛苦引渡人上岸工作。”
五人後知後覺,異口同聲道:“我會死!”
在場所有人沉默不言,慌恐的氣氛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