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的忠告
夕顏算計著時間,剛到賣奶糕的固定地點,鬼夫妻二人推著車才來。
“糕糕,糕糕。”聖聖等得望眼欲穿,虧得夕顏沒忘。
老貓笑饞貓,買了不少吃食還嫌不夠,敗家啊!
小貓沒吃過奶糕,聽名字一定比羊奶還好吃,乖乖的等著投喂。
“來一百份。”夕顏今天花了不少,零錢全用來結賬了。
拿了三個先給貓貓們甜甜嘴,省得聖聖急上火差點跳出來。
沒住嘴的吃,一個奶糕三下五除二進肚,八分飽。
聖聖打了個嗝,“留著肚子回去喝羊奶溜個縫。”
老貓瞅著地主家的傻兒子,扯了扯嘴角。
許餘來回張望,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看到了推著車的小姑娘。
“那不是之前的老實人?”聖聖遠遠望見眼熟的身影,視線轉向對方手上拿著的東西。
許餘上前,不好意思的撓頭道:“謝謝你的糖,我吃了,這兩根逗貓棒送給貓貓們玩,自己做的有點糙。”
聖聖上爪子扒拉兩下,清脆的鈴聲瞬間招來街麵上無數鬼回眸。
嚇得許餘冷汗都出來了,哆嗦著嘴伸手去捂鈴鐺,好害怕群起攻之,雖然不明白眾鬼為何反應劇烈看向這邊,一定是鈴鐺惹得禍。
後悔聽信店家的話,許餘最擔心連累幫助過自己的小姑娘。
周圍像按下了暫停鍵,鬼眼深深凝聚在側,壓力倍增陰寒陣陣。
“沒事。”夕顏毫不在意,一句話解開冰封的氛圍,眾鬼收回視線,該幹什麽幹什麽,街麵上恢複此前熱鬧。
老貓和小貓炸了毛,聖聖不怕死的又去拍鈴鐺。
許餘抓住差一點釀成禍事的鈴鐺:“這個不好,解下來羽毛也能玩不影響。”
聖聖連大冰山都不怵,百來隻鬼眼小菜一碟,撲向許餘的手,不讓對方拆鈴鐺,逗貓棒沒有鈴鐺便少了靈魂。
“不用拆了。”夕顏拿過來彈了兩下,鈴聲已經影響不到眾鬼。
許餘嚇得麵白無色:“抱歉,我不知道鈴鐺在地府有其他講究。”
“不是地府講究。”夕顏解釋,“人間通靈者招魂就用鈴鐺,鬼市上不巧有十位通靈者,是以才會格外敏感,不怪你。”
“原來如此。”許餘懸著的心放下,仍對自己的魯莽感到羞愧。
小貓想玩又不敢,之前就因為拍了幾下外人的毛球,被訓斥一頓。
聖聖見小貓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玩,心裏挺不是滋味,讓出位置。
“在外麵得到允許才能碰。”老貓把聖聖要說的話說完,陪著小貓一起玩。
“謝謝你做的逗貓棒。”要不是許餘出現,提醒夕顏養寵物不光包吃包喝包住,還得陪玩,回去後買些玩具。
“不用不用。”許餘羞紅了耳朵,“我該謝謝你才對。”
夕顏不占人便宜,遞出一張紙幣,“收下吧。”
“不,不用,我,我就是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才做的逗貓棒,不值什麽錢。”許餘哪好意思收。
夕顏給新鬼上了一課:“鬼市是交易場所,一切以公平交易為原則,白拿是會出事的。”
“啊?”還有這說道?許餘愣在當場,對此一無所知。
聖聖豎起耳朵聽,夕顏不可能為了給錢而廢話,規矩存在即有道理,難怪鬼街上看不到,集市上通常流竄於人群中的小偷。
“謝,謝謝。”許餘不知說什麽好,要是沒有小姑娘提醒,後果不堪設想。
夕顏付了錢,該回家了。
“拜拜。”聖聖朝老實人揮了揮爪。
老貓、小貓從逗貓棒上移開視線,學聖聖揮了揮爪子。
許餘捂著心口被萌化了,感動的不要不要,“善良的人,可愛的貓。”
遠處,陸遲恰巧看到新鬼與小姑娘一行接觸,被對方兜售的逗貓棒梗出一肚子邪火,像是在打自己的臉!
諸事不順,陸遲氣哼哼的轉身離開,心裏盤算著兩件事。盛廷不上套,總有貪婪的蠢貨會咬餌,再就是貓身上的寶貝,盡快拿到手。
陸遲離開之後,白無常現身,並不是一直盯著對方,而是在暗中保護大小姐。
“許餘這小子,好運道,說遇上就能遇上,心思也正前途無量。”白無常先回地府稟明,陸遲這個隱患不能再放任下去。
帶著目的接近大小姐的貓,隻不定暗中琢磨陰謀詭計。
許餘目送小姑娘一行離開鬼市,做鬼不易哪哪都講規矩,還不是明麵上的。
冥君不在地府,白無常白跑了一趟,隻好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崔判官,再次回到鬼市上。
赫然發現許餘那家夥還站在原地,像極了木頭樁子。
白無常閃身到許餘身側,拍醒放空大腦的新鬼。
神遊天外的許餘一個激靈,扭頭一看是熟人,恭敬道:“大人。”
“想什麽呢?”白無常心道,千萬別是看上了大小姐,那可慘了!
許餘說:“鬼市的規矩。”一無所知的自己就是個傻子。
“鬼市的規矩多如牛毛,你指哪一個?”白無常好奇。
“白拿東西是不是會有麻煩?”許餘尋求解答。
“自然!”白無常又給新鬼上了一課,“維持鬼市秩序不亂,必須扼製小偷小摸等等,一係列多吃多占的行為,營造良好的購物體驗,鬼市可是地府對外的門麵,不能有一絲馬虎。”
原來如此,到不是說許餘不信小姑娘的話,“自願白給也不可以?”不好意思占小姑娘便宜。
“一樣。”白無常道,“一刀切的方法雖然有那麽點弊端,要不是鬼也會上當受騙被忽悠,就不會如此規定,真心送意思意思收點小錢,也不傷和氣不是。”
“在理。”許餘明白了,又問,“懲罰很嚴重?”
“那是,不嚴格總有人屢教不改。”白無常曾接手過多起無腦的滾刀肉。
“就和人間一樣,罰錢罰到肉痛,即長了記性又能為政府創收。”許餘如是作比。
“不,不一樣。”白無常糾正道,“地府不缺錢,紙一樣的玩意罰多了沒地花,最缺的是苦力,到現在十八層地獄還缺不少人。”
“招工不行嗎?”許餘脫口而出,話落方覺過於想當然。
“誰願意主動下十八層地獄?”白無常陰森一笑,“幹活的環境相當惡劣,進去少說脫一層皮。”
許餘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放心,陰差一般不會抓地府良民充數。”白無常半是警告半是提醒,“做壞事被抓住,良民資格一旦取消,吃窩邊草的行為很常見。”
“記住了。”許餘提著心吊著膽。
白無常切換話題:“考慮過以後做什麽?”
真沒仔細想過,許餘問:“地府有計算機這類工作?”目前為止也就老本行能拿得出手。
“又不是人間。”白無常鄙視道,“計算機那玩意用電,地府要是用人類的東西,萬一停個電中個毒什麽的,豈不分分鍾大亂套。”
說得也對,許餘找工作的希望徹底破滅,生前好不容易考上重點大學,原本想學喜歡的,可惜沒有相關專業。
上大學為得是日後找份穩定的好工作,最終選擇了主流的計算機編程,成為了一名程序員。
白無常頗為自豪道:“地府用的東西都是自然生成天地演化,像生死簿那種,不用過於操心,內容自動生成,不用電也不浪費資源,永遠壞不了。”
“這到是。”許餘不經意間抬頭,“燈也是?”
白無常科普:“燈是做出來的,製作者賦予了燈照明的特性,不用明火就能亮,不屬於永恒的演變,用久了一樣會壞掉。”
“賦予事物本質,每隻鬼都有的能力?”許餘虛心求教。
“不是,鬼本身的能力,是地府原有附帶的,比方說你準備做盞燈,燈罩燈芯做成後,燈的本質就是為了照明,不需要人為添加。”
“明白了。”原來不是物化能力,許餘說不出遺憾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你可以從興趣愛好上找靈感,找到今後追求的目標。”白無常對良民一向友善。
“興趣?”說到愛好,許餘真有,“喜歡做手辦等小玩意,這裏有學技術的地方?”
“有。”白無常語重心長道,“類似古代教學徒,不僅僅收取高額的學費,還得髒活累活樣樣都得幹,至於多久出師,要看教你的人投入幾分真心,再就是你偷師的本事有多大,反正不推薦。”
一聽這話,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許餘徹底對拜師望而卻步,還是自己瞎鼓搗吧。
白無常一點不誇張,說得全都是大實話,要不是看在許餘和大小姐有緣,才懶得浪費唇舌。
“地府有不準備投胎,留下來的人嗎?”許餘借著閑聊的機會,深度挖掘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有啊,良民和厲鬼五五分。”白無常說,“大多數恐投。”
“恐投?”這是什麽新鮮詞?許餘一腦袋漿糊。
“人間不是常有人掛在嘴邊,說什麽恐婚、恐孕,害怕結婚生子,恐投字如其意,恐懼投胎。”白無常邊聊無做巡視工作。
“哦哦,原來是這樣。”許餘又問,“為什麽?”投胎不是能重新來過?有什麽不願意的?
“除了投胎需要排號比較難以外,等得時間越久,投胎的念頭在每天的生活瑣事中一點點消磨,有人選擇留下,也怕下輩子沒做鬼這麽舒坦,再就是排到號過完一世,死回來不再是良民,判去地府各層勞改,記起前塵往事悔不當初。”
許餘知道良民身份受地府管轄保護,任何人不得傷害,慶幸自己生前做過不少好人好事,才有現在的福報。
“投胎前許下的夙願,在喝下孟婆湯後煙消雲散,轉世後經曆不盡相同,多數情況下良民變壞,是以與其投胎死後不落好,不如維持眼下良民的身份,在地府生活,無非是換了一種形態,地府和人間差不了太多。”
“確實,不忘初心很難有始有終。”許餘下輩子想當個飼養員,和單純又可愛的動物呆在一起,心願雖好未必事事如意。
白無常沒說的是,地府需要人留下來帶動發展,陰差等一係列工作崗位,都是從留下來的良民中挑選。
陰差可不是不死之身,也會受傷也會魂飛魄散,除此之外陰差積累的功績足夠,可以兌換重新投胎的機會,內部職員提供有限範圍內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