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燭龍
“最後一個問題！那群老鼠怎麽辦？他們曾是我們盲蛇一族的食物。你打算庇佑他們嗎？”
再次沉默了許久，大蛇突然睜大了眼睛，問道。
刹那間，一股淩冽殺氣自廣闊的地下溶洞內蕩漾了開來。
溶洞頂部的老鼠終於是無力的墜落了下來。
陳書同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將會影響到這一場交涉的最終結果。
不隻是他，那落到地上的老鼠也有些慌張了起來。
本來靠著那幾顆黃泉果，他已經不怎麽怕陳書同了，可現在多了這麽個大蛇，他真是想不絕望都難。
上天對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安排了一座有一座大山，就仿佛是不將他壓死誓不罷休一樣。
而現在，他更是除了祈禱，再沒有了任何應對之策。
可問題是，眼前情況，似乎無論怎麽深思熟慮，都很難向著有利於鼠族的方向發展了……
在老鼠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書同開始慎重的思考，組織語言，之後，才終於是緩緩的張開了口：“人類可以不再狩獵荒獸，蛇，自然也可以不再獵捕老鼠。”
整個空間瞬間寂靜了一片。
老鼠張大了嘴巴，仿佛見了鬼一樣的望著陳書同。
他也算是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妖怪了，但聽到陳書同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他依舊是忍不住感到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荒謬感。
讓蛇不再捕食老鼠？
你開什麽玩笑？
不隻是他，那神秘的大蛇也是語氣古怪的開了口：“閣下，你認真的嗎？”
這個答案其實與他的設想有些相近。
他其實也並不想陳書同放棄鼠族，因為他如果真的這麽做了的話，便證明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有像拋棄鼠族一樣拋棄盲蛇一族的可能。
隻是，就算想要保住鼠族，也不該說出這麽不著調的話吧？
大家都是幾百年乃至於上千年的老妖怪，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當然是認真的。”
陳書同一臉肯定的道，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麽的荒唐。
“那你倒是說說，蛇，究竟要怎樣，才能不去獵捕老鼠？”
大蛇終於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哂笑。
此時此刻，他完全就是一種看笑話的態度。
但當陳書同再次開口，他的表情便是瞬間慎重了起來。
“那就得從獸跟妖之間的分別說起了。”
陳書同是這樣開始的。
僅僅一句話，其實已經點名了他中心要點。
“如果大家依舊如野獸一樣，毫無思想，毫無理智，那麽讓蛇不再吃老鼠肯定隻是一句空談。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生物繼續在人族的周圍繼續繁衍發展。”
“可是妖，其實已然不再屬於獸的範疇了。”
“你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恐懼，知道什麽是榮譽，也有著深重的愛恨情仇。所以在我看來，你們其實跟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有些時候，我甚至更願意用‘智慧種族’來稱呼你們。”
“人類也是智慧種族的一種。”
“而既然人類都能依靠意誌控製住自己的各種本能，挑選自己的食物，為什麽強大的盲蛇就不能做到？”
陳書同繼續說道，到得最後，已然是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氣勢。
“智慧種族麽？你的想法可真夠特別。不過你可知道，硬生生的改變自己的習性對於我們盲蛇一族來說，該是多大的犧牲？”
大蛇的語氣終於是平緩了許多，也友善了許多。
“不一定要完全改掉。生老病死是這世上所有族群必經的階段，若有鼠族死亡，我可以做主將他們的遺體贈與你們。而且，這大荒應該不止礦鼠這一種老鼠，也不是所有老鼠都擁有智慧，你們要做的，隻是不去獵殺帶有部落標誌的智慧種族而已。這應該不難吧？”
陳書同搖了搖頭。他從不覺得這世界有什麽絕對，所以凡事都會想出一條中間道路。
他做到了，因為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那原本還略顯壓抑的空氣頓時變得輕鬆而清爽了起來。
冷熱交替的微風終於是再次自廣大的洞**盤旋起來，發出一聲聲低微的鳴響。
“你的言辭打動了我！現在，以神靈之名起誓吧！發誓你將永遠信守自己的承諾！發誓你將永遠守護我族！直到你或者這一整個世界湮滅！”
神秘的大蛇終於是猛然開口。
他的話讓邊上的老鼠長長的舒了口氣，生出了一股劫後餘生之感。
而陳書同，也是輕輕的笑了。
隻不過也就是在他準備隨便起個誓言糊弄一下這隻大蛇的時候，他那一具殘破不堪的軀體居然是開始了膨脹變形，最後砰的一下化為了一堆爛肉！
“什麽情況.……”
老鼠傻眼了。
不過大蛇卻依舊保持著冷靜。
因為他的目光依舊是能夠捕捉到陳書同的意識。
那是一道色彩斑斕的光影，令人炫目，也讓人迷茫。
很快，陳書同落到了一個盲蛇的身上。
不過那隻盲蛇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陳書同的力量，剛一開始，便呈現出了畸化的現象。
“不好意思。之前選擇身體的時候匆忙了一些，找到的衣裳有些——破舊.……現在言歸正傳吧！”
稍微的習慣了一下自己的身軀之後，陳書同緩緩的開了口：“我——羅，一個後天虛神在此起誓，隻要盲蛇一族不曾背叛於我，從今往後，吾將視所有盲蛇為吾之子民，使他們與我治下的其他族群平等相處，互助共存，永不相害！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陳書同語氣前所未有的慎重，不過內心裏，卻其實完全沒有將之當成一回事，因為他從不相信什麽誓言。
沒辦法，他這輩子已經發過無數次誓了，如果所謂誓言真的有用的話，他現在估計已經被所謂的天理整成一個微生物了。
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在他莊重起誓的刹那，一陣劇烈的轟鳴自遙遠的地麵傳遞了過來。
轟隆隆！
強烈的聲波就算是隔得老遠，依舊是傳入了陳書同的耳膜，然後心神，讓他忍不住抬起了頭，露出了一抹慫色：“不是吧……真就聽到了？”
而與他相反的是，神秘的大蛇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的意外，反而是放鬆的閉上了眼睛：“你的誠意我已經看到。現在，該我展現我的誠意了。你放心，從今以後，我盲蛇一族將會守衛整個地底，與礦鼠一族分層而居，絕不涉足地麵，滋擾地麵的智慧種族。不過作為條件，你得幫助我們找到足夠的食物來源。如果我族無法吃飽，你我之間今天的協商，將就此作廢！”
說完，那冰火交接的巨大平地之上，一座巨大的水晶雕像緩緩的浮現了出來。
這座雕像呈現著一個詭異的人形生物，他沒有麵貌，就連身體輪廓也不怎麽鮮明，不過不知為何，陳書同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他自己。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便是不由得下移，轉向了那水晶雕像的底座。
在那裏，他看到了一隻怪異的大蛇，他人麵而蛇身，眉心生有一節怪木，仿佛燈提.……
“燭龍！！！”
刹那間，陳書同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這樣一個令人顫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