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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隻娶不嫁

  我叫李雲靜——這是我自己翻破了一本新華字典,喜滋滋的跑到民政局改的。


  話說當年,我出生那會正趕上華仔風靡大陸,故而我家老爹打算給我名曰德華。


  不過生下一看,發現是個女兒。


  我家老娘就哭著喊著,撒潑耍賴,死纏爛打堅決不讓咱家老爹去登記這名字,甚至揚言他要敢往我戶口本上寫這三個字,她就.……她就讓我死給他看看.……

  我娘是主席大人的鐵杆粉絲,她堅定不移的認為作為中華泱泱大國中一員的我,應當順應潮流,像最高領導人學習,叫李澤東。


  這兩廂粉絲的激烈爭吵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在我的戶口本上填上了李澤華三個狗爬似的字。
……

  話說這世上有句話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老爹的某個愛好與我這本就不太女性化的名字十分般配——我爹小時候的理想是成為一名理發師,雖終究未能成功實現理想,但他一直堅持不懈的努力著。


  於是,我那一頭烏黑油亮,發質超群,基本上擱在現在能把飄柔代言人趕下台的頭發,無數次壯烈犧牲在他的寒光淩厲的大剪刀底下,備受摧殘。


  這讓我那原本應當被夾道吹捧的頭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得到的評價是——這娃兒的頭發,怎麽那麽像狗啃過似了呢?

  ——麻煩各位用蜀腔念上文。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吃苦耐勞的勞動人民樸實的思想中,有這麽個恒等式:短發 李澤華=這不是個男孩麽?


  我家對門鄰居,萬年光棍張大麻子時常盯著我那臉,感慨萬千。


  “喲喲喲,老李呀,你家阿澤長的可真是水淋,以後不愁娶不到老婆咯。”


  隔壁班的小班花雙手托著她那粉嫩嫩地小臉,一臉癡迷地笑著,露出她那缺了一顆門牙皓齒,閃亮亮地對我說,

  “澤哥哥,我長大以後嫁給你好不好啊?”


  而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是,本人第一次被告白是某隻喜歡男生的學長將我一把推到牆上,他一邊雙手激動又澎湃的一路往下,一邊對我道:


  “俺今生非你不娶了。”


  於是老子……哦,不老娘我在那年幼又無知的年代裏,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我家高高門檻上,仰望蒼天,心中暗暗淚流滿麵,深深同情身邊的所有人。


  蒼天垂憐啊,為啥子這幫子的眼睛就和田野裏的地鼠是一個檔次的呢?為嘛子這群家夥的腦子就和我家後院裏那群除了吃就是睡的是同一境界呢?

  為了適應周圍這群智商低下,眼力勁實在不足的人民,我在步入初中大門以後毅然決定改個名字,留個頭發。


  我這個決定,在我家引起軒然大波,反對派以我們家財政部部長,也就是我娘打頭。


  她苦口又婆心找我徹夜長談,先是說我出生那年天災加大旱,某位得道高人——也就是我們村對麵那小山脊上的破廟裏的刺啦頭老和尚說我天生是隻娶不嫁的命,但是一個女人家又怎麽能隻娶不嫁?

  所以一定要取個男人的名字來糊弄蒼天。


  一邊說還一邊還用抹布做拭淚狀,我極無語的坐在炕上磕著瓜子,看我娘上演孟薑女哭長城,十分想做一個名為吐槽的工作告訴他:額的親娘喲,您老能不能先把你抹布裏頭那朝天椒藏結實了?

  那麽大,那麽紅的玩意在碧綠碧綠的帕子裏若隱若顯,我想當做沒看見都難。


  其實吧改名真不是什麽大事。


  兄弟你要抽個時間去民政局看看,見識見識那隊伍,就會知道這世上三隻腿的烏鴉難找,對自己名字不滿的人滿世界都是。


  我李雲靜還真不特別,特別的是我似乎還真是個天生隻娶不嫁的命,我若不順著天意取個男性化的名兒,它就降下天譴來折騰我,


  這個天譴名叫,事故體質。


  自從改了名字,我就從吃啥都身體倍棒的體質轉為事故體質。


  和我比什麽你都能略勝一籌,除了倒黴。


  我走到路上,天上掉啥的都有,最離譜的一次是一個花盆砸下來,離我那就是隻有零點一毫米。


  啪啦一聲,極其清脆的砸完。


  我風淡雲輕的往前走。


  大眾冷汗連連,驚起烏鴉大片。


  其實,事故體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事故體質帶來的穿越。


  我的穿越相比起別人的跳河,撞車,自殺,逛名勝古跡充分體現了一句十分傳統的俗語——人倒黴,喝涼開水都塞牙縫。


  想那日,我開好了咱的1P小海爾,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摩拳擦掌準備上微博看留言。


  結果,水喝一半,塞了牙縫——天地一暗。


  官方一點的說法叫做停電了。


  這種事我遇多了,見怪不怪,決定轉頭點好蠟燭洗洗睡了。


  出房門的時候,耳畔卻聽見一聲輕笑,似有若無的笑聲讓我腦子裏忽然浮現起一張驚塵絕豔的臉。


  雲凇霧海裏水墨畫一般的青山遠遠錯落,朱色妖嬈的彼岸花海在風中搖曳,浮世石上端坐著白衣勝雪,黑發如雲的美人。


  她懷琴而坐,閉目垂首,嘴角一抹輕笑,傾國傾城。


  削蔥十指猶如凝脂,腕間青灰色靈狐小巧可愛,撥動琴弦的一瞬,清音如水,沉音暗響。


  合著的眸子睜開,紫眸瀲灩,笑意微漾。


  淡蜜色的唇張合。


  她道:“雲卿,沒死就快滾回來,你的男人們要翻天了。”


  女人的聲音有點熟稔,可那張臉我決計是沒有見過的。


  她纖纖細指撥動琴弦,琴聲入耳的一瞬我便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睜眼便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撲了上來,她一襲杏黃色霓裳裙搖搖曳曳,雙環髻上插著兩朵白瓊花,長的倒是有幾分姿色,可惜哭花了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


  在懷美人抬頭朝我一臉梨花帶雨的悲切道:“娘娘,您終於醒了。”


  我覺得這話聽著甚為耳熟,貌似是某種文體中的經典名句,這種文體俗稱穿越言情.……

  小丫頭哭哭啼啼,直叫我腦中一片混沌,剛才那似真非真的夢已經忘了大半,隻覺得牙縫有點堵得慌,想要喝水。


  但無論腦子裏怎麽亂,我還是有點底的,清楚認識到我已經為人類物理界作出了重大貢獻——實踐了一名為穿越的惡俗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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