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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節惡果

  渤海人造反是金遼局勢的重要分水嶺。


  之前,遼對金,雖然總打大敗仗,但底子在那裏,人口基數、財富、兵力、技術裝備、後勤保障都遠遠超越女真,戰略總體上還是保持著對女真的壓製態勢,亡國之相,即使是那些有智慧的明白人也還很難看出來。


  那時,女真打勝了,主要是搶掠到財富和奴隸,對領土,因金國本身的人口總量所限和新得的大量戰俘奴隸等人口的心很難一時真的歸符金國,不能放出去統治,並沒有能力就勝利而大舉侵占。


  之後,契丹失去遼東,首先重創了遼國的糧食生產和紡織鐵器兵器等製造工業,導致遼國的最基本需要空前短缺,國家的經濟基礎開始動搖。同時,失去大量要緊的工匠和後備兵員等軍事潛在力量。


  更要命的是,新立渤海國雖是**國,卻附屬女真,間接讓金國的勢力和影響力一下子暴漲起來,由局縮北部,一下子延伸到南部,深入到遼國統治的內部地區,直接威脅到遼國核心。


  從此,遼國就失去了對金國的壓製態勢,陷入處處被動防禦局麵,最終被一點點啃光。


  遼國的統治整體上是分南北兩官的。


  南官,主要是管理燕雲等地漢人,施行的是類似大宋的行政體製,劃分州縣。遼東的州也是這種情況。北官主要管理契丹人和北方遊牧民族。行政主體沿襲的是部落製。


  但遼東的大量坐鎮當地的遊牧契丹人也是部落製。


  對這些契丹部落來說,遼東丟了,大遼是不是會由此逐步完蛋,這個他們不知。


  他們知道的是自己的部落勇士被抽去組軍平叛,卻因為領兵的契丹貴族軍官在戰場畏女真軍如虎而嚇得不顧後果地先逃了,朝廷正規軍隨即崩潰,導致隨戰的部落軍在隨著倉皇敗退時被大量殺死殺傷,讓部落的青壯力量大損,緊接著就是不得不逃離家園避免被渤海軍屠殺。


  部落老爺們由富貴安然的統治者,驟然變成了難民。帶著幸存部下或向西或向南緊急遷移,財產大量拋棄,天寒地凍的,牛馬羊無食而哀鳴。婦女孩子痛苦而哭喊,漢子們含淚悲憤大罵,如此淒慘狼狽之相,這些同樣受罪的老爺心中是何等惱怒?對大遼貴族的無能會何等憤恨?對皇帝和朝廷會何等失望?

  懷恨懷怨而南下,吃盡苦頭到了安穩的統治區燕山府。這些老爺豈肯忍著不對官府發作。


  部落沒馬牛羊的草料,人沒有糧食沒有居處,急需要種種救助,好的安置地也要爭,也需要他們聚起來大鬧。


  燕山府官員對這些老爺們玩硬的不行,玩軟的也不行,頓時就一個頭兩個大。


  隻能焦頭爛額地一麵盡量救助和安撫,一麵布置軍隊嚴守各城池,防止南下的部落勢力因對得到的救助待遇不滿足而一怒聚眾作亂搶掠當地,引發武力衝突。甚至出現大麵積叛亂。


  隨後的雲州地區也陷入這種局麵。


  燕雲軍隊被大量抽調布防在官府駐地,無力兼管震懾其它區域,進一步加劇了大批難民持續湧入造成的治安失控。


  當地的客棧村莊部落等看到混亂,對送上門的難民財富,暗暗伸出罪惡之手。


  契丹這樣的野蠻民族對落難同族下手,可比八年抗戰時,漢人對流亡同族狠太多了。


  而南下的部落拋家舍業,勢力大損,由遊牧民族自古以來的弱肉強食傳統,很懂得人手和牛馬羊對部落以後生存發展的重要。同樣趁著混亂,伺機揮刀對弱小者大肆屠殺搶掠吞並,爭取盡量補充起勢力,在新地方憑此獲得理想安置地和更大的統治權力和利益。


  從遼東潰敗下來。南下尋找自己的部落和親人的部落軍,一肚子惱火,一身戰場染上和激發的煞氣,滿懷積累起來卻不得發泄的殺機,出於對財富女人的貪婪,為彌補自家損失。為發泄失望憤怒不滿殺機,為逃難路上有錢花有飯吃,等等原因,也一路伺機對南逃難民大開殺戒。


  世道亂了,殺人不是事,管它是不是同族呢,照殺照搶不誤。


  自己活下去,自家以後能活得好才最重要。


  罪惡的屠刀一旦揮起來,噬血起性,又嚐到甜頭,哪還能輕易住手?

  隻會越殺越狠,越殺越多。


  各部落軍之間,看到對方得到的大量馬牛羊金錢收獲,眼紅之下,也常常會毫不客氣地自相殘殺。


  誰能成為國難的最後獲利贏家,咱們單憑本事。


  這很公平,很符合馬背民族自古以來的習慣與傳統。勝者心安理得。死者有恨無怨。


  那些失去一切的契丹漢子為生存,更是理所當然地當起強盜,因憤恨朝廷嚐到當強盜的甜頭等原因,反正無處可去,幹脆卷了搶到的馬匹女人財物落草為寇,匯聚成一股股馬賊。


  竺敬在盤山遇到的契丹馬賊就是這麽來的。隻是趙嶽當時不知道而已。


  遼國隨著一次次慘敗而產生的這種混亂、自相殘殺的內耗,群體對朝廷失望憤怒以及由此導致的沮喪悲觀絕望等負麵情緒產生的離心離德,和因此大舉向金軍投降甘當奴隸仆從,是龐大的大遼滅亡的一個重要因素。


  要不然,擁有數千萬人口,上百萬軍隊的野蠻民族所立大國,豈能讓人口隻有幾十萬的小小女真族毀滅掉。


  而在趙嶽利用難民湧入之機轉移燕山馬賊時,趙公廉早已通過北方情報網及時獲知渤海人事變,提早聯絡乾寧、信安、薊州,把在家過冬的滄北四軍練出來的馬賊軍,早早安排步行分散潛入燕雲,分頭奪回因離開而被難民馬賊發現並侵占的山寨,黑吃黑得到戰馬成正式馬賊。


  這次,趙公廉把搶掠的重點放在雲州那麵。


  共派有兩萬宋軍馬賊,不得留宋人發式,一律光頭契丹人打扮,用契丹人的彎刀和弓箭,戰時用手勢和特意學的契丹話喝令被搶者老實交出馬匹錢財可饒不死。


  在臨近信安、薊州、清州三地的燕山府地區山中隻各留一千人。分別由信安軍大將謝亮、薊州軍大將賈世方、清州軍總教頭郝思文統領,除了進行黑吃黑外,並不參與四處搶掠,難民來了也不趁機進一步加大燕山府混亂。主要負責接收和就近送回馬匹財物。這麽做是避免燕山府提早警覺有人在借機搗亂和搞馬而格外加強戒備與巡查。


  剩下一萬七千人派去了雲州,由韓世忠、陳飛、焦挺、召忻、劉子羽等清州重將以及乾寧軍大將王庶、薊州軍大將孫渥等人統領,散布從雲州到燕山府轄區的各地山中,冒充契丹人,以就近步行黑夜突襲或騎兵突襲等方式掠奪南下部落、潰軍和當地黑客棧黑部落等的馬匹武器錢財。不好的馬不要,不亂殺人,不搶牛,隻搶方便帶走當食物的部分羊,不搶光殺絕,讓幸存者以為是不忍心亂殺自己人的契丹馬賊所為。


  西部的戰利品被傳遞一樣,由西向東,一山寨一山寨地轉移,悄悄匯聚到臨近信安、薊州、清州三地的燕山府地區山中,由駐守在這裏的宋軍馬賊分批悄悄完成送回國內的任務。


  雲州官府知道難民不斷被搶掠。卻也知道南下的部落和難民幾乎都是強盜,也都是被搶者,對這些人抓也不是,按法治不抓也不是,誰能在遷移一路上活下來在南地安穩住下就看本事和運氣了。


  封閉了邊關,不讓大宋商賈把消息帶回大宋,盡量避免大宋獲知詳情嘲笑大遼再次不抵小小女真慘敗,甚至由此生出聯合女真刮分大遼的野心,也減小宋人在遼國趁火打劫的機會,卻無力控製境內局勢。也無力追查層出不窮的凶殺案,隻能閉眼聽之任之。等安置好了難民,一切自然就恢複了正常。真就沒發現是大股宋軍在冒充契丹人四處做案。


  趙公廉的種種周詳安排很好地避免了遼國及時察覺宋軍在趁火打劫。


  燕山府這邊對大宋的邊關也封閉了,但邊軍並沒有感覺到宋軍的威脅與破壞。也習慣性相信懦弱的宋軍守邊塞反擊入侵可以卻不敢主動挑釁大遼國生事,相對的對邊關巡查封鎖的不是那麽嚴,又不是擁有堵路堵得嚴實的長城,嚴也封不住眾多邊關缺口,給處心積慮摸透了遼軍和邊關的滄北軍鑽邊防漏洞一鑽一個準。


  契丹難民潮引起頭腦發熱的不止是契丹人、二龍山人,田虎比晁蓋吳用狂妄自大得多。歲數比晁蓋的大,混綠林黑/道更早,經驗更多,膽子半點不比晁蓋的小,燒得比晁蓋更厲害。


  他派有人手長年駐紮遼國觀察弄馬機會,得到難民潮消息,頓時高興地哈哈狂笑,大叫天賜得大批馬的機會來了,立即派兩兄弟田豹田彪帶大批精銳騎兵人手步行越境潛入雲州地區。


  田豹田彪這兩二五眼聽取房學度等的建議,和滄北宋軍馬賊的搞法一樣,也采取潛藏山中立寨當馬賊的形式方便落腳偷搶和匯聚馬匹財物再轉送回國內,主營在靠近河北的磨盤山。


  他們不知自己在雲州準備的各營地和弄馬情況早已被有心的清州軍情報網摸得清楚。


  趙嶽在挖二龍山的精銳骨幹,削其勢巧妙按住晁蓋。


  趙公廉在弟弟用這法子之前,在契丹難民湧入燕雲之初就開始搶田虎的精銳和騎兵人手。


  滄北馬賊軍在難民到來前就潛入雲州,從容不迫布置好了一切,難民到來後搶先一步把包括占據田虎部所立山寨的契丹馬賊黑吃了黑,棄田虎部的山寨,回到自己的藏身地。


  等偵察到田虎部大批越境潛回山寨也開始參與搶掠,開始時並不管他。等田豹田彪嚐到混亂中容易弄馬的好處,這才開始四處出動,對散開瘋狂偷搶的田虎部下連人帶收獲一並吞了。


  田豹田彪在磨盤山喜滋滋地接收著一批又一批馬,開場一段時間很順利。


  但他們想向國內送馬可沒有滄北軍的便利。


  雲州府轄區是以放牧為主的,地廣人稀,本就比以種地為主的燕山府更難管理,治安更差,由滄北軍馬賊大肆搶掠導致這裏凶案更多形勢更惡劣,雲州官府無力控製難民之亂,軍隊鎮守官府駐地也沒有多餘兵力把控境內,卻防範宋人,把邊關封鎖更嚴,限製了向宋國送馬。


  更糟糕的是,對麵的宋軍邊關察覺最近有馬匹快速流入,立馬興奮起來,瞪起眼勤奮巡查,嚴格把守邊關,千方百計堵截邊防漏洞,為的是能截到馬販子發大財。


  田豹田彪帶來的人不少,但一看馬好弄,頓時紅了眼,把絕大多數主力分出去弄馬,剩下那點送馬的人手就少得可憐,再被兩國邊關重重卡,有馬不能快速送回去,積在手中越集越多。


  他們又為這個急了,派人緊急通知哥哥,人手不夠用,有馬卻送不回去。


  田虎看到弄馬情況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好,得意洋洋中大喜過望。


  他發展得早,如今把河北各地山寨收集的兵力匯聚起來,從他的老家泌州開始發難,攻城破府,占據城池,立武威為統治中樞,派骨幹大將帶兵向外努力擴張,割據地盤,準備裂土稱王,兵力比晁蓋的多出五六倍,騎兵後備人手也不是二龍山能比的,田虎比晁蓋更大手筆。


  晁蓋是反複添油,三次才派了一萬多人,這就把練的二龍山會騎馬的中下層骨幹力量抽了個幹淨。


  田虎卻第一次就派給兄弟九千人潛入雲州搶掠,果然迅速集起不少馬和財富,卻不知他的這些最精銳騎手和帶隊骨幹頭目以及還留在本寨的收獲,如今已被滄北馬賊軍緊盯著,在各處以潛入山寨或化妝混入臨時營地或在這些人散開趕往目的地途中食宿的客棧,在這些人彼此不是很熟悉也不知自己早已被處心積慮算計而缺乏嚴密防備的情況下,在飲食或房間下**等各種手段,除掉忠於田虎的死黨,一部部一點點吞並這些人手,迷倒綁押著和馬匹財物一並傳遞轉移走了。


  狂喜中,田虎野心更勃勃,比晁蓋胃口更大,更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企圖一下子武裝成論萬數的騎兵,碾壓大宋內地官兵,更輕易奪取地盤,迅速壯大實力,到時候對上強悍的西軍也不懼,就此坐穩裂土封疆甚至推翻大宋當皇帝的局麵。


  他一拍腦袋做了決定,從攻城拔寨開疆拓土的緊缺將領中抽調了娘舅家的兄弟何定、何樂緊急帶一萬後備騎手潛入雲州支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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