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節桃花依舊笑春風,上
在滄趙北軍的死亡威脅下,半島國主王俁穿著王服,但未戴王冠,以表明自己的降主身份,雙手托降表,帶領京城主要文武官員步行出城投降。
趙嶽仿金兵對待北宋君臣那樣,把高麗君臣直接扣押在軍營,但並沒有象金兵那樣戲弄踐踏虐待降國要員為樂。趙大有擺了征服者的威風凶悍傲慢架子,北軍虎視眈眈盯著來投降的,殺氣騰騰,讓高麗君臣越發心驚膽戰越發溫順聽話不敢搞怪,然後卻設宴盛情款待。
這些降者代表當陰險小人習慣了,固定了思維模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怕飲食有毒,盡管知道到了這一步,自己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海盜想收拾自己根本不必費心思,直接揮刀子屠殺就行,卻仍擔心海盜玩陰的毒死他們,在隱隱威壓和盛情招呼下不得不硬頭皮跟著吃喝山珍海味、絕世佳肴,結果沒人中毒這才暗暗鬆口氣,卻前路未卜,仍提心吊膽。
席間,趙大有安慰承諾王俁說:“隻要你們忠心歸附,你仍是島主,治理你的臣民。”
高麗君臣以為島主是半島之主,聞言大喜過望,麵上卻連連擺出臣服低賤之態,表示隻求苟活不敢妄想,暗中察言觀色,見海盜王等強人態度誠懇,不似哄騙糊弄他們,再想想叛國敗露的崔師表之前交待這夥海盜就是南亞那個強國,以漢文明為主體,從禮成港投降後的情況看,海盜說不殺不奴役俘虜,就真不殺不奴役,來半島隻是為了搶海盜國本土缺少的優良人口,順便弄錢糧戰利品而已,對半島領土甚至治權都沒興趣。
王俁、韓安仁等又暗自琢磨類比大宋漢人官僚那種對外死要麵子,慷慨大度,講信義,對俘虜和降國從不心狠手辣的儒腐傻瓜習性,進一步判斷這夥信守漢文明海盜國強人所承諾的極可能性是真的,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哪怕當傀儡政權代表,卻還能繼續統治半島享受榮華富貴,頓時心神一鬆,一個個之前拘禁僵硬的行為隨意識轉變而變得自然了許多,不少的在喜悅中還露出真誠的感恩戴德神情。唯有李資謙、李資諒兄弟倆聽了承諾,臉上阿諛奉承媚笑,眼裏卻閃過一抹疑慮陰森精光,被假扮護衛緊站在父親身後的趙嶽一直留心二人,暗暗察覺了。
宴後,李家兄弟和親信文武被囚禁起來,趙嶽親自審問李氏兄弟,那個混在騎兵隊伍中想暗算他父親的射雕手哪去了。李家兄弟說,自從決定投降,那人就不見了。
趙嶽也沒深入追究。
另一邊,趙大有對王俁、韓安仁說:“囚禁李家及黨徒,是防止這夥禍國殃民的無恥之徒再勾結一起利用人脈和影響力架空你們從中搗亂。當然,承諾不殺不奴役,不會言而無信殺掉他們。戰後,會安排他們離開這。”
瞧瞧,這態度多符合漢人統治者對外一貫的儒腐傻瓜作派。王俁是個草包,卻也不乏小聰明,能看出這一點。狐狸一樣狡猾的韓安仁更體味得出。
君臣二人得此承諾,這次是真正放下心來,喜出望外,為以後的權力榮華開始積極配合。
為表誠意投靠,韓安仁主動把家人交給北軍看管,主動出麵帶著保皇黨官員四處奔走,安撫開京城臣民,主動帶海盜軍迅猛把李家及其黨羽抄家……讓對殘暴貪婪無比的李家恨之入骨高麗人好好出了口氣,主動引海盜軍接收了京城的糧倉、皇宮、武器庫……
趙嶽很清楚韓安仁這種精通儒家文化的文臣要員和大宋那些無恥官僚一樣都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自私自利的軟骨頭,在這個關頭,這家夥僅僅為維持國難時刻仍忠心追隨國主的正統光輝形象,爭取在曆史上留正名,不用威逼督促,他也會亮明所為一切都是保護和謹遵國主延續國運的旗幟,積極幹好投降工作,不會搞妖蛾子。所以,可以放手讓其表現。
國主王俁則收起往日在李家威逼下得過且過懶散悠閑之態,打起精神,拖著肥嫩的身軀親自出馬安撫敦促開京軍民丟開疑慮心,安心放下武器,按海盜指令上繳武裝,他發誓保證沒事。他到底是國主,以國主身份有力穩定了投降局麵,加速了北軍收服開京進程。
隨後,浩大的移民開始了。
先移走的是五十多萬開京守軍,然後是開京外城的上百萬民壯。
這事都不用再費口舌向王俁、韓安仁等多解釋。
高麗君臣很自然地認為這是海盜刮分青壯人口補充海盜本土和削弱半島軍事實力方便以後間接控製的行為,他們也不在乎這個。
反正傀儡政權是當定了,不需要那麽多軍隊。
遼國等外敵若是來犯,自有海盜軍前來浴血奮戰抵擋強敵。保衛半島代理政權就是保衛海盜自己的利益,海盜肯定得盡心盡力。高麗人口上千萬,少了幾百萬漢子,也不缺作工種田的。高麗女人溫順老實勤勞能幹,不打仗比男人好使。王俁、韓安仁等對此很自豪,也自信即使半島人口減少一半,他們統治者照樣能過得舒服。
最主要是,既然走到這一步,反悔就得死,那就老實配合到底討得海盜歡心才是上策。
被移走的軍民聽國主說是去那個富裕得令人無法想像的南方國家接受挑選安置,適合當兵的當兵,適合為民的為民,但都得經過培訓,學習南方強國的先進文明,加強生存能力適應新生活,都要先去分地蓋家人日後搬來要居住的房子,絕大多數人不但不反對不抵觸,反而心生向往。
高麗人鄙視宋人對外的慈悲傻瓜作派,但心底裏很羨慕漢人的發達文明,如今有機會去以漢文明為主體,更富裕發達的南方國當國民,不用在寒冷半島過悲慘日子,那是天大的好事。
沒人知道北軍從來沒有確切承諾過這些,也根本不是那麽做。
高麗人是要培訓加強在新環境下的生存適應能力,是要分地弄房子,不過那是在倭國鍛煉,要自己奮勇廝殺去搶。
開京軍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聽說的好事隻不過是國主王俁和韓安仁大腦自覺洞開的聯想產物,是為了自身利益積極對他們忽悠安撫。往日喝他們血的統治者實際根本不關心他們的死活和結局。
開京守軍最先稀裏糊塗被丟到倭地,其中三十萬丟在倭軍實力最強大的本州,剩下的二十多萬丟在了四國島。本州、九州戰火熊熊,殺得慘烈無比,安寧一時的四國島也開始了惡夢之旅。
隨即,為自己能避入最安全的京城活命而無情拋妻棄子的上百萬無恥民壯奴隸,一半丟在九州島,挽救了被瘋狂倭寇打得眼看就崩潰覆沒的樸尚賢部。剩下的一分為二,分別丟到本州、四國,加強倭島高麗人勢力。然後是原開京城的幾十萬漢子丟來……
倭島上的棒子們其實很想對比他們更凶殘狡詐瘋狂的倭寇妥協甚至投降,可惜他們一無所有,倭人也絕不會把自己的東西分給外人享用,棒子們想活命隻能硬頭皮奮勇去搶倭寇的。
棒子數量的突然暴漲,雖然聚成一個個團夥,各有頭領,整體一盤散沙,但增加的都是會打仗的軍隊和年輕力壯的漢子,整體力量發生了根本性翻轉。
此時的倭國,天皇家族集體升天,最有影響力號召力的四大權貴家族滅亡,倭國實際已滅。
各地領主在失去核心領導和洶湧外敵兩種困窘下倉皇聯合起來反擊屠殺棒子,卻各懷鬼胎,相互算計,實際也是整體一盤散沙,至此已無力徹底消滅棒子勢力。
棒子開始在倭三島占穩一些地盤,有了占領區居住耕種之地。開京城,除了工匠、年輕女人和不懂事的孩子,其他人接著被運來。婦女老人少年在占領區能耕種做活,開始支撐倭島高麗人的後續生存發展,不會被先來打天下的漢子們拋棄,也不用冒險和倭寇廝殺爭命,由此生存下來,種族得以繁衍。
這時候,國主王俁和韓安仁看到海盜把年輕女人和幼兒留下,察覺不對頭了,可一切都太晚了,被囚禁起來,再也見不到海盜頭子了。
高麗三京,在王俁李資謙的命令下,在最初已降兩京。兩京附近的官府城池也多已束手就擒。被移民後,國家軍事實力已損失大半。
隻有西京平壤城鎮守使兼仁川兵馬使拓俊京不聽投降旨意,自負英雄了得,心生亂世帶領半島人反抗外敵成功,得人心順勢稱王的美妙幻想,當眾大罵國主廢物懦弱、李家賣國求榮,決意帶兵反抗侵略,匯聚各地軍隊二十多萬,騎兵兩萬多,協防民壯數十萬盤踞平壤城獨立。
北軍統帥部早知道有高麗軍神之稱的拓俊京狂妄不會那麽容易臣服投降,早有準備。
一直未在半島露麵的總參謀長蕭嘉穗率領駐紮等待在外島的十萬兵馬,突然從仁川登陸。
拓俊京確實精通軍事,也有準備,派弟弟拓俊臣和兒子拓純帶領一萬騎兵和三萬精銳步兵、加十幾萬助戰的武裝民壯,安紮在仁川沿海,妄圖阻止海盜登陸。
他們已聽說了海盜戰艦的床弩厲害。
這部負責阻擊的兵馬沒有堵在碼頭登陸海灘等著被動挨射慘死,候在數百近千米床弩殺傷力大的射程之外,海盜軍一部登陸,他們就衝上去,妄圖以混戰方式,既可憑優勢兵力消滅登陸敵人,又可令海盜戰艦投鼠忌器不敢以床弩射擊以免射殺了自己人。
可惜如意算盤落空。
海盜不但床弩厲害,手弩弓箭也同樣不弱。
帝國新版神臂弩有開弓助力裝置,將士們能快速反複上弦射擊。擔任登陸主攻的又是孫安部的海豹突擊隊,部下有擅射的龐萬春部弓箭營,射擊越發精準。鋪天蓋地持續不斷的箭雨下,仁川兵馬人仰馬翻,難以進入登陸點二百米內。
拓俊京確實練兵有一手,領導高麗人保家衛國很有號召力。高麗軍第一次展現了英勇頑強的一麵,騎兵當先,步兵隨後,都奮勇向前試圖衝阻登陸部隊。
自有本領高強、膽子橫的高麗將領在箭雨中生存下來,成功突進,逼近登陸部隊。
負責首攻的龐萬春冷笑開弓,連連精準射殺衝在最前麵的敵將,兩副將兄弟雷炯、計稷都是能腳開八百斤強弩的猛士,箭法不凡,也不甘示弱紛紛射殺敵將,大大挫傷了棒子軍的凶焰。
守住登陸點,以弩箭穩步擴大登陸區,戰艦後續兵馬紛紛登陸匯聚碼頭。
屠龍劍孫安一馬當先,飛舞帝國工匠為他特製的一對重劍率先殺入敵群,鋒利劍鋒下,擋者無不器毀人亡。
截道虎騰戣、下山虎騰戡,一個舞三尖寶刀,一個揮鋼鞭,怒吼著緊隨孫安在左右護衛,帶領騎兵衝殺。龐萬春部弓箭兵跟著前移,左右包抄,在外圍對敵群遠程猛烈打擊。參謀長喬冽喬道清負責指揮後軍,不斷揮劍催促大軍快速下船增援前部。
到了這時候,海盜大軍已經不是仁川沿海這點兵馬能擋得住的。
高麗軍被迎頭痛擊,死傷慘重,尤其是領兵衝鋒的將領折損嚴重,大軍失了起先奮起把敵人一部部阻殺在海邊的銳氣,信心受挫,勇氣頓時大降,開始露出半島人懦弱膽怯的本性,越發擋不住衝殺,由衝鋒轉入節節敗退,打仗靠的就是一股一往無前的士氣,一退就壞了,士氣越發低落。
仁川正規軍後麵助戰的十幾萬民壯一看形勢不妙,有機靈人當先開始逃跑,隨即引起連鎖反應,導致民壯大軍離敵人還遠著呢,卻未戰潰散,如雄鷹陰影下受驚的雞兔子一樣轟,烏泱泱掉頭向城池方向玩命逃竄,又開始上演逃跑比賽。
負責指揮的軍官無法彈壓,不是被人群洪流卷著身不由己潰敗,就是試圖殺人震懾民壯阻止逃走,卻反在混亂中被民壯自保而殺掉了。
拓俊京的兒子拓純見狀大怒,試圖憑騎兵數量優勢打反擊堵住海盜軍衝勢,親自出馬率軍迎戰,混戰中正遇到雙錘大將狄雷,迎麵被狄雷生猛的連環兩錘硬生生震死當場。
狄雷部的騎兵再壓上來,如洪水猛獸般衝擊,仁川軍終於徹底喪失信心,再也擋不住了。
拓俊臣得知大哥的寶貝兒子被打死了,大驚失色,心生懼意,本就無心再戰,一看民壯跑了,部下正規軍也開始崩潰奔逃,立即放棄阻擊戰,在護衛的保護下帶頭逃走……
蕭嘉穗部十萬大軍全部登陸,隨即浩浩蕩蕩殺向平壤城,把此城四門堵住,喝令投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