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節魔鬼遇妖精
宋發貴或許智商不低,心夠黑夠陰狠,但水平顯然遠沒有宋江的高,隻論這個也確實不配和宋江爭呼保義及時雨綽號。
他想得美,一高興自然就喝得大醉如爛泥,結果自然是夢碎一地,在醉夢中正美夢連連,夢見自己步步高升成了高大上的貴族,被衝進來的二龍山強盜扭翻身綁了個結實嘴堵臭襪子。
這廝吃痛終於醒來,迷糊中看到的是自己被提著走,而入眼的是一張張猙獰的臉、血淋淋的鋼刀和一具具殘缺不堪的可怕屍體。屍體正是他家的打手惡奴。尚無子嗣才沒有喪親之痛。
他老婆隻是個活在他**威下的老實鵪鶉,二龍山軍紀下無辜得以不死,隻是早嚇昏了。
宋發貴一下完全清醒了,驚恐萬狀地瞪圓了眼睛,嚇得屎尿齊流,看到財產被搜刮走,糧、油、鹽、布匹、灶具、酒壺……強盜全不放過,連那些他費力弄來享受的上好卻沉重的家具也沒拉下,這廝又心痛地肝腸寸斷,兩眼一翻白暈了。
來行凶的楊適喝一聲:“千萬把這廝看好了,別讓他死了。公明哥哥等著泡製他呢。”
吼完了,又帶人在地痞的引領下衝向其它肥羊家……
高騰進在微醉中於縣衙內堂椅子上安坐著,一手把玩著愛不釋手的金元寶,閉眼盤算著怎麽利用此次大案把功勞與好處盡可能搞到最大,怎麽把不對付的縣丞也牽扯進去,最好是能一下子就侵吞到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
這廝的心已經徹底扭曲,眼裏隻有錢和權,大熱天又不是上堂處理公務卻仍然穿著官服戴著知縣官帽,他迷戀這身官打扮,每天睜開眼睛就要穿戴上。他知道一切好處都源於這個。
驟然聽到外麵嘈雜一片亂轟轟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高知縣並不關心,但這打擾了他的美妙暢想和心情,怫然不悅,吩咐身邊奴才去喝止一下。
縣城太小了,經不住奔馬的度量。
殷泰帶兵片刻殺到縣衙,下馬拎了步戰雙斧衝進去,迎頭正巧碰上那出來查看情況喝止的刁奴,劈麵一斧砍翻在地,大喝一聲:“殺。”
一騎兵當先闖入內堂,一眼看到一個一身縣老爺打扮的年輕男子正驚慌失措地從椅子起身想逃走手裏還緊捏著個金子,頓時雙眼一亮,幾步搶上去一把揪住高騰進,嘿嘿笑著把雙翅官帽戴自己頭上搖晃了一下體味官翅的亂顫的感覺,又一把揪住高騰進的頭發,把掙紮的高知縣拉得後退低頭露出後脖頸,另一手惡狠狠一刀砍下。
在死亡的一刹那,高知縣頓悟了。
悟的不是他母親至死要他當個愛國護民好官一生平安無愧天地和祖宗的殷殷期望,不是應當怎麽做人做官勤政愛民,更不是參透玄機如何趁機脫去**凡胎臭皮囊成仙了道,而是他終於明白了高官的陰險高明無恥、官場的陰森冷酷、政治的無情無義。
死前他總算清楚了白時中白相把他安排在白虎山當知縣的可怕用意。
白時中對弄了個綽號白骨精的族妹,心中很是不喜。
盡管京城對白淑娘的克夫事跡議論得並不多,但白時中卻仍然感覺顏麵受損不輕,有心除之,卻一時沒有良策,這時恰好一心謀求‘上進’的高騰進插了進來成為白家女婿,白時中暗喜就手安排了任命。
在危險的青州和白虎山縣當官,高騰進若能不死在強盜刀下,那證明白淑娘白骨精是假的,白相家的顏麵不但可以挽回還可以做做文章增加聲望。高騰進既然命大有福,能在強盜險地生存下來,可用,也可當個好棋子來幫著從地方上撈錢,以後提拔起來也可做官場的幫手。
若是死在強盜刀下,那白淑娘也指定活不成,正好清理掉這個辱沒白家名聲的掃把星。
總之,無論高騰進和白淑娘結局怎樣,都有利於白宰相家。
白時中算計得高明隱蔽陰毒卻完美。
高騰進自負聰明,自覺展示能幹忠心能贏得白宰相的青睞,卻是剛立身社會與官場的十足菜鳥,又迷信高官的素質修養和親戚關係,哪瞧得破白時中的布局,輕易就被白時中捏手心耍弄。
他和很有姿色的白淑娘成親數月,卻並沒有做真正的夫妻。
他扭曲的心裏隻有權錢富貴榮華,無心美色,在白淑娘眼裏又隻是個要被克死的人冷淡拒絕親熱,高騰進娶親也隻是為了攀附白相這門親,既然達到了目的,所謂的愛情和孝順仁善上進好青年進士官員形象也就沒有了,整天盤算討好白相弄權和撈錢,被妻子冷淡,索性繼續獨自睡,如此也更方便做那些貪贓枉法事。弄來的錢財也正好不用交給老婆管,自己收藏了獨品快樂。
白淑娘和父母也認清了高騰進的嘴臉和瘋狂扭曲心態,越發失望,勸說不得隻能認命。
“我太嫩太幼稚天真。悔不當初哇。”
這是高騰進死前如電運轉的思緒中的最後一點念頭。
沒人知道他後悔的到底是什麽。
那騎兵提了高騰進的腦袋,在哈哈大笑的轟鬧中戴著官帽和其他弟兄們又繼續衝向內宅。
白淑娘來到此地後,除了騎馬,平時從不出門,孝順父母,剩下的就是沉迷習武來打發時間和無聊的生命。白太公夫婦也不願意出門,不願在街上承受本地人痛恨嘲諷的眼神。
高騰進這個‘好’女婿來白虎山縣時日極短,卻已經落了個(天)高八尺的代號,太貪婪,刮地皮太狠。當地人,包括同樣是貪官汙吏的和惡霸商人財主無不鄙視痛恨,盼其早死早滾。
強盜衝入縣衙時,白淑娘象往日一樣正和兩丫環在習武玩鬧,聽到動靜不對,白淑娘有遭遇強盜的經曆,很是敏感,趕緊和丫環披掛整齊,護著父母想殺出去。
她的意識裏壓根兒就沒出現過丈夫高騰進的生死安危。
但強盜進來太快。
白淑娘在內院門口一眼看到那個戴官帽子的騎兵提著高騰進的腦袋。她這才想起丈夫。
這個靠白時中的權勢當上知縣的丈夫是第五個男人了,果然也死了,被克死了。
白淑娘壓在心底的夢魘傷疤又被殘忍揭開。
“我確實是害人的白骨精。”白淑娘喃喃自語,眼睛瞬間直了,又陷入當初遭遇強盜的那種瘋魔狀態,世界消失在她意識中,她腦海裏隻有絕望的自判,眼裏隻剩下那個提她丈夫腦袋的凶惡強盜,突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叫得聲嘶力竭,令人聽了不禁意顫心碎對她心生憐惜。
“我是該死。”
白淑娘聽不見父母心痛之極的呼喚我苦命的好閨女,聽不見兩忠心耿耿又貼心的丫環的焦慮呼喚小姐,也聽不見衝進來的眾強盜的詫異不解又凶惡的笑聲,隻無意識嘀咕著:“可我為什麽該死?我有什麽深重罪孽?”
又是一聲可令杜鵑泣血的尖叫,白淑娘死死盯著那個騎兵,雙刀一錯,大叫:“你才是白骨精災星。殺我丈夫,誓不幹休!”
這是她殘存的掙紮意識裏最後一點自贖和辯解,隨即就瘋狂衝了上去,居然一縱就越過正常狀態下打死也不可能達到的五六米距離,雙刀也如通了靈般可怕。
那騎兵本是個小山頭的大王,在加入二龍山之前已經身經百戰,武藝不錯,更有廝殺經驗和足夠的警惕性,一見這位相貌如花的小婦人轉眼麵目扭曲古怪仿佛被妖魔附體發出可怕的惡煞殺氣,又隻盯自己,已經詫異中提起小心,再見白淑娘如鬼魅般縱過來,驚駭下把高騰過的腦袋丟過來阻擋,但被輕易避開,卻贏得時間橫刀拚命架住凶猛劈下的雙刀,堂堂雄壯大漢居然招架不住苗條小女子這一擊,被剁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驚恐中眼見雙刀又如電左右斬來如剪刀一樣要把他一絞兩段,他腦子裏隻閃過一個念頭:完了。閉眼等死。
但他等了半天卻沒感覺到鋼刀入體的疼痛,沒死成。原來是附近的戰友及時圍攻白淑娘,引得陷入瘋魔的白淑娘由武人本能回刀招架,剪刀斬隻差一點點沒斬到,這才險之又險救了他一命。
他們這些二龍山精銳部隊最近幾個月經受的嚴苛訓練是公孫勝從清州軍那學來的小團體配合作戰,苦練已經形成習慣成自然,一入戰鬥狀態,小隊就會自動形成相互策應的小陣,進入縣衙後院內宅也沒鬆散開,發揮出了意想不到效果。
那騎兵逃過一死卻汗流浹背,說聲僥幸,卻雙腿仍然發軟想起一下沒起得來。
白淑娘剛才那鬼魅般的進攻,其恐怖仍留在他心裏,擊潰了他當殺人如麻的強盜建立起來的剛勇凶殘和自信心。
此時,白淑娘雙刀如輪似電,進入和空靈狀態相似的瘋魔中,一身潛力和天天苦練修來的刀法在強盜的凶悍圍攻中下意識到地全部暴發出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發揮到極致。
十幾個強壯靈活凶悍的騎兵刀槍齊上,鞭錘錳攻,更配合了小團體作戰攻防一體的有效陣法,卻居然奈何不得這個小女子分毫,反被殺得節節敗退,不過片刻間就有不少強盜受傷。
白淑娘憑一人之力就擋住了大批強盜衝入院子的去路,並壓得眾強盜退向院子外。
兩忠心耿耿的小丫環也橫著刀保護著白太公夫婦,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拚命並死在強盜手裏,卻沒想到會是這場麵。
二人一麵慶幸一麵知道小姐犯病了,心痛不已,流淚哭叫著小姐。
白太公夫婦更是心憂閨女,老淚縱橫,卻束手無策,隻恨命運對閨女太殘忍。為何災難不全放他們身上來承受。
殷泰在前麵不見入內的部下完事出來,又聽到部下驚急呼喝和激烈的打鬥聲,心中驚愕,納悶這小小破縣城難道說是個藏龍臥虎之地有高手護著高家內宅?
他趕緊奔過去,看到一個小女子如神靈附體般強悍,居然能殺得眾多強盜大漢倉皇後退。他咦了一聲。
眼見部下危急,已受傷的不少,殷泰驅開部下,大喝一聲,舞步戰雙斧接住白淑娘,救下部下。
一個是高大雄壯醜惡如魔鬼的大漢,一個是高挑美貌卻也如同成魔的小女子。
二人一時間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得難分難解,驚心動魄。
殷泰大叫一聲好本事。
這位心地不良視人命如草芥的惡漢生憑第一次心生善意愛念,對瘋狂又滿麵古怪與痛苦的白淑娘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越打不是越有殺機反而是越有一股強烈的愛護疼惜想好好嗬護這小女子的衝動,手不軟,心卻軟了,怎麽也下不了毒手。當然他想殺,也未必能殺得了,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殷泰驚駭這小女子的武力如此高強,心中越發愛惜,眼看這女子瘋了一樣根本聽不進話住不了手,他說服不了,也無法憑武藝迅速取勝,心思一動,抓住白淑娘神誌不清的弱點,步步引著來到院中一大樹附近,手上加勁成功牽製白淑娘的一口刀斬入大樹一時拔不出來。他早算計好了,趁機一斧猛擊憑強橫力量打掉另一口刀,扔了雙斧,兩條胳膊一齊上,死死抱住白淑娘讓她掙不脫無法再瘋狂掄刀子廝殺。
兩丫環一見小姐被強盜抱住了,頓時急了眼,奮勇掄刀想過來解救,卻被騎兵攔住輕易就捉住了。
“不要再反抗了。我保證不傷害你的任何親人。”
殷泰大叫著,見這話沒有絲毫作用,又大吼:“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押寨夫人了。哈哈.……我對天發誓,此生會一心一意對待你,別的娘子再好某家也決不起心思。”
白淑娘正癡魔地瘋狂扭動掙紮,聽到押寨夫人,突然不反抗了,眼睛仍發直,神色怪異地癡癡笑起來,“夫人?嗬嗬……我是白骨精轉世白家的災星,專克丈夫,已經克死五個,你要做下一個,嗬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