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節賊中賊6
“你們到現在還能活著,應該感謝有良知有擔當的老上司周川,該感謝你自己轉戰千裏卻抑製住了心中野獸沒瘋狂造孽,該感謝海盜創立的魅力國度間接給你們帶來的逃亡便利。你們應該好好為自己慶幸一把。”
六蟒瞅著趙嶽,盡管仍努力保持著自信強勢凶悍,眼神卻一個個開始恍惚,都若有所思。
趙嶽不在意六人野心難消,微俯身,聲音也放低了說:“你們最應該感謝的人其實是我母親。是母親用偉大的母愛照亮了我的心中世界,讓我能看到這世界的亮點,感覺到它的真實和一點值得珍惜的寶貴,使我盡管仍然不愛這個世界,卻也至少不仇視它,沒把這世上的人命視為虛幻的草芥。否則,你們豈會有機會站在我麵前挑釁?圍城的大軍也早成了肥草木的屍體。”
“你們沒看到,無法想像我母親是怎樣集美麗、慈愛、博大、光明、勇敢、果斷、聰慧……於一身的人,無法想像我母親有多偉大有多完美。我母親才是眾生心中信仰的那個菩薩,活生生的菩薩,實實在在造福了無數人,達成了無數人的願望,更帶給世界無限美好前程和未來。我母親功德無量,人性美德光輝照耀天下,比你們跪拜企求的菩薩神聖一萬倍,偉大無窮倍。”
六蟒不明白趙嶽怎麽突然說到他母親,驚愕看到淡定寡言的趙嶽神情變得很激動,更被趙嶽眼中陡然放射的駭人光芒所驚。
六人心裏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古怪念頭:“滄趙老二的真像是不是個瘋子?”
但他們又驚愕看到在場滄趙家諸將聽到趙嶽忽然提到母親居然也一個個也神情激動,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趙雕龍趙繡虎在趙嶽家長大,自然很清楚國母莊主夫人是怎樣一位聰慧勇敢有愛心卻極有手腕的厲害女人。在他們心裏,莊主夫人能生了趙嶽這麽個神奇兒子並把趙嶽輕鬆如意牢牢捏在手心,隻這一件本事就足夠偉大到超過廟裏供奉的佛陀菩薩。
天下女人無數,卻再沒有第二個女人能有這本事和榮耀。男人更不行,首先沒那個功能。
小劉通從小就在趙嶽老娘的身邊成長,對莊主夫人的尊敬親昵之情就不用說了。
他媽和趙嶽媽,兩位母親名為主仆,實則是最親密最信任的閨秘,親如手足,共同把他和四哥教導養大。趙嶽心裏把劉通的母親當成另一個母親來敬重孝順。趙嶽的母親也從來沒把小劉通當奴仆之子外人看待,一直是當兒子養護和教訓。
小品中常出現的梗“咱媽”,在趙嶽和小劉通的日常生活中卻是真情實意發自肺腑的很自然稱呼。
至於壓根沒見過趙嶽母親的溫奇溫顯鄒淵鄒潤四將也跟著激動,卻是因為久聞國母之名,也是得這位偉大神奇母親養育的兒子趙嶽收留栽培才能有今天的幸運。他們感激趙嶽,了解了滄趙秘密,知道趙嶽的神奇,自然也感激這位傳奇般的偉大母親。
何況,這位母親還養育教導出了趙公廉這樣的能力品行和功績能碾壓天下所有自負的士大夫的絕對精英兒子。
趙嶽突然想家了,才順嘴讚美想念了一下母親,隨即收斂了衝動和駭人目光,掃視著神情變幻不定的六蟒,聲音恢複到淡然,緩緩道:“你們若有機會親眼看到我母親,就不會有現在心裏的質疑甚至不屑。”
六蟒能見到趙嶽的母親,自然是成了滄趙集團的成員,知曉了滄趙的秘密,也自然知曉並敬重這位傳奇母親的偉大和厲害。隻是他們不明白其中的關竅,現在隻以為趙嶽果然是在努力誘惑他們低頭認滄趙為主,一時間又有了昂首相抗的一點自信。
趙嶽也不打擊六蟒的這點信心,拍拍手道:“好吧。現在說說正題。”
來了,來了。六蟒心中呐喊,都打起精神豎起了耳朵,盯緊了趙嶽。
“每當亂世來臨,催生人心中的野獸,天下總會湧現眾多野心家。這很正常。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問題是,當過美國總統的人自覺就有能力當中國總書記?”
六蟒聽了這話如聞天書,一個個如困惑的熊瞎子,一臉臉懵-逼相。
趙嶽兩手一攤,“你看,你們都聽不懂我說的是什麽,又有什麽資格當新時代的王?”
六蟒聽懂了一點,卻仍然一臉懵-逼。他們猜不清趙嶽到底想表達什麽意圖。
趙嶽沒讓六蟒困惑等待。他急著走,也沒時間在此多耽擱。
“我這麽解釋吧。同樣是領袖,總統和總書記的性質似乎是一樣的,實際卻有天壤之別。對你們來說,你們也是領袖,領導了一隻龐大的流寇群體,似乎也幹的不錯。這是你們野心與信心的來源。但你們本質是將軍武夫,熟悉的是軍事,打仗是你們比較擅長的職業,卻也水平有限。以前順利是你們遇到的對手太爛,不是你們很強。遇到我,隻一個小小手段就輕易全拿了你們,空有大軍。你們服、不服,都已經輸了。我想問問,你們誰懂得怎麽管理好一個國家,有什麽資格當國王?”
“你們不服,覺得當王管理國家,隻要建立政權,有地盤有權有勢力,自己不精通,可以召集懂治國的人才來完成。天下讀書人那麽多,卻沒用武之地,也不愁召不到治國良才,就象曆史上那些開國稱帝的武人一樣能領導好國家。”
六蟒心說:“你知道,還說什麽我們沒能力沒資格當王?”
二愣子王伯超更直接喊了出來:“沒你這卑鄙奸詐小人阻撓,壞了我們好事,怎麽不能稱王?”
趙嶽笑了。
“好吧。你們有理。問題來了。一個群體,小到家庭,大到國家,必定隻能有一個當家拍板說了算的,你們卻有地位平等的六個人,奮力逃海外,為的就是能從此逍遙稱尊掌控一切自己說了算。隻是父子之間尚且有觀念和利益衝突。親兄弟為方方麵麵的事爭得你死我活,一點不稀奇。一個國家不可能有兩個說了算的王,何況是六個。各占島為主,也不可能長久。”
“我說過,你們心中都藏著野獸。”
“是珍惜感人的結義之情,當一世肝膽相照好兄弟,還是選擇當唯我獨尊的王,這個問題,我給你們點時間考慮清楚。”
趙嶽說完,不再看六蟒一眼,轉身交待鄒氏叔侄:“把他們分關在地牢能靜靜思考,但飲食上不要苛刻。撤離時,他們要交出答案。不答如同答錯。答對答錯,你們心中有數。具體怎麽處理,你們也懂得。”
鄒淵鄒潤都點頭,對趙嶽笑道:“請公子放心。”
說著都陰森森掃了六蟒一眼,讓正麵麵相覷的六蟒無不心中一寒。
六蟒的事,這就算完了。
趙嶽立即離開。
這次他隻帶著雕龍繡虎二小將。
三人匆匆向外走。
小劉通追出來叫道:“四哥,讓我跟你去吧?至少多個可靠的跑腿的。”
趙嶽笑著拍拍奶兄弟的雙膀,卻低聲道:“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寧,總感覺有災禍要發生。想想南邊、北邊、大哥那,就算有麻煩也都沒有大問題。想來想去,隻有梁山、老家和高俅大軍三處是我們的弱點。”
“梁山兵少,但有廣大水泊之利,鎮守諸將得力,朝廷又不會攻擊,問題應該不大。高俅那,我不得不親自去解決。我不盯著,怕是計劃落空。夏季戰略麻煩就大了。老家最讓我放心不下。祖母在那呢。她老人家不能有任何閃失。可莊民不是英勇善戰的老戶人,雖然接受了軍事訓練,心也既忠又齊,卻一直沒打過惡仗。”
“鄭居中和石符練這兩玩藝領著熊兵爛將根本守不住滄州。大哥執政時建立的強大民間防禦也隨著鄭居中當政大力破壞和驍勇抵抗遼寇多年練出來的老滄州人大批離開而瓦解。新居民如今實際占了滄州人多數,雖多是勇敢闖天下的難得漢人百姓,但隻一個心不夠齊配合不夠默契就是要命弱點。遼寇今年卻必然會在夏收後立即搶掠滄州。我擔心遼寇會重點報複咱家。”
“老家守衛力量不足,隻分開領導咱們各城堡守衛戰時進堡的避難者,鎮守的將領就不夠。南北兩軍都在忙著安置移民,震懾移民大量湧入混亂下可能出現的民亂,剔除惡者,分配居處和田地,組織夏收,事務繁重,責任重大。北軍還要分兵掃蕩藏匿在半島各處搞破壞的一些幸存棒子。都抽不出人來。”
趙嶽嚴肅起來,“兄弟你聽著,我要你帶著奇顯哥倆回去幫助你大哥和李助姐夫以及留守的老教頭們守好莊子。”
小劉通一聽責任不小又有殺遼寇的仗打,這就高興了,願意回老家被大哥劉文拘著。
趙嶽也笑了,“如果那六蟒識趣,那個問題的答案答對了。你押著他們及他們的親信乘船回老家,具體降服收心工作由你大哥做好。那時六蟒知曉些咱家的秘密,心中的野獸會轉化為殺遼寇外敵的強大動力、暴虐戰鬥力,積在心裏的陰暗負麵情緒也能得到有效發泄。這股力量用好了,到時也是份不小的助力。收歸梁山軍更是得力助手。”
小劉通點頭嗯一聲:“四哥放心。我不會亂說賣弄早早泄露秘密的。收降這活,我大哥玩得好。”
趙嶽用力拍拍他的雙膀:“刀槍無眼,戰時定不要大意、逞強。一定服從指揮,更要注意安全。代我照顧好祖母。”
“嗯,四哥也要保重。”
趙嶽飛身上馬,向送別的諸將揮揮手,出了南城門,飛馬向萊州急奔而去…….
此時,三衙太尉兼殿帥高俅也一改慢騰騰進兵速度,正帶領三十萬大軍加快掃蕩搶掠,奮力撲向密州。
這奸賊空有大軍卻不去積極追剿海盜,任海盜北上一路打破府縣城池誅殺官吏拐走大量沿海居民,是畏懼海盜凶猛強大攻州滅府如履平地威勢驚人,他對部下大軍的戰鬥力缺乏信心,對自己指揮打這麽大的仗的能力更心中無底,不敢逼得太緊,怕激怒海盜引起危險的大戰不但軍隊有覆滅之危,混戰大敗中他也有性命之危,這個風險絕不能冒,也是有追剿的名目借口才可利用難得統如此大軍自由出征的機會由南到北搶掠大戶大肆發財,除此之外,也另有政治上的積極考量。
這廝是個誤國奸賊,名列北宋末六賊之一,曆史早有定論。
但你若因此說他不忠君愛國,那就不準確了。
這廝至少還是愛大宋王朝的,更愛賞他一切榮華富貴的皇帝趙佶,對狗皇帝忠心耿耿。正是這份忠心,皇帝才格外寵信。
放任海盜誘惑拐帶走大宋臣民,高俅有很理智清醒的認識,政治目的也是為了大宋好。
這聽起來讓人感覺很荒謬。
但高俅自有他的理由,而且不是沒有道理。
沿海這些跟海盜走的人,心已經不在大宋了,說白了,大宋王朝根本無力剿滅海盜在海外的強悍王國,也沒能力堵截在大海縱橫自如也可神出鬼沒隨處登岸的海盜把宋人誘惑走,更沒能力從芸芸眾生中區分清哪些人心裏已經向著海盜挑出來懲罰處置。誰能清晰看出人心裏的念頭?神仙也辨不清最玄妙複雜的廣大人心。朝廷又不能亂猜亂殺,這是個很現實的嚴峻問題。而強留下想投靠海盜的人,朝廷又不知誰忠誰已叛,這就是巨大隱患,時機一到就會暴發大難。
就象這次江南大禍。
朝廷根本不知江南民間甚至軍隊中居然藏著那麽多心早已背叛朝廷歸了海盜的人。海盜輕易掃蕩江南,就是得了這個便利。
既然這些人已經背叛大宋,又擋不住流走,那不如幹脆這次任海盜一舉移走了,朝廷反而對這些地方多了清晰認識和安全。也省得費力卻無效地辨別誰忠誰奸弄得人人自危了。
與國家戰略大局和長久安危相比,遭劫的地方官吏死光了不足惜,有的是可補上的。
反正難辨忠奸,全清空了,重新安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