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諸惡何其多,中
無巧不巧的，刺客有人認識甘茂的護身教頭，並且往日頗有交情。
教頭帶四個當家丁的江湖兄弟在外喝酒吃飯，恰巧和這夥人相遇，於是在一番教唆誘惑後，教頭一夥也積極加入了……
由此，甘茂這頭人形魔狼被五人回去哄著出來閑逛耍威風。
甘茂對相撲打擂不感興趣。
在人山人海幹站著看別人相撲呈英雄抖威風，既累又顯不出他的身份和能耐，那有個屁意思。
他喜歡在自己的地盤當大爺，喜歡自己當眾人矚目的威風主角。
無聊間碰到落魄的巨漢，一眼相了，想收了當個隨身打手他更有體麵，尋事，欺負這樣罕見的大漢也是種好樂子。
以前，甘茂欺負任原，但任原對官府有用，他不能真放手盡情玩巨人，所以一直欲求不滿。
這下好了，總算能好好享受玩巨人的樂趣。
結果卻是被保鏢坑了，把自己玩進去了，快活無的惡霸闊少好日子怕是此和他說白白了。
趙老二和任原的人都在應對危險緊張忙活著時，甩在後麵一直很安靜老實的三魁四魁一夥也突然有了動作。
搶拉在後麵的馬車的銀子。
離開擂台死亡地帶後，這夥相撲手仍默默跟著趙老二一行，不離不棄，除了等待更合適的安全脫身機會，是為了銀子。
他們自始至終根本沒有追隨趙嶽的心。
可不想困在梁山泊那種荒僻山野水窪子過枯燥無聊，還得受人驅使管束的受氣苦日子。
都是熱衷當自在地痞社會禍害的，喜歡的是在繁花熱鬧地拉幫結夥恃武橫行街頭和吃喝嫖賭聲色犬馬的快意生活。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其實這是個群眾自我安慰的挺有味道的噱頭。
在絕大多數時候，群眾都是對真相無知的，容易被有心人誤導的，在當時被動盲從盲信盲承受的弱勢茫然群體。
事發或社會大勢悄然轉變的正當時，真相永遠隻掌握在極少數發動者當權者手裏。
群眾在絕大多數時候隻是後知後覺的事後諸葛亮。
電話絡等通訊技術的飛升，信息傳播的加快，群眾對正在發生的事的真相，完全被動的狀態才得到改觀。
但離真正的雪亮仍遠得很，甚至更容易被誤導和欺騙。
但事後諸葛亮也是諸葛亮。
事後的雪亮也是種雪亮。
三魁四魁這夥人怎麽著也屬於群眾這階層，眼睛也是所謂雪亮的。
他們混跡社會，聽到的關於滄趙失勢沒落的社會傳聞多了，也不看好跟著滄趙家族混的結局。
他們可不想有一日成侯倒黴入大獄，問罪發配甚至被砍頭，做了曆史又一個冤死的令人唏噓後迅速遺忘掉的清正好官名臣時，自己身在梁山屬於滄趙勢力成員，也倒黴跟著被朝廷抄家滅絕。
在擂台向趙老二做臣服靠攏狀，那是迫於危急形勢，是在小命壓力下的暫時對策，是早做慣的小小欺騙演戲而已。
事實，他們在擂台時也始終沒明確表明投靠梁山。
這些人都是心懷市儈小聰明，首鼠兩端。
當時既不敢不向趙老二這個閻王屈服，又不想讓知州看到他們成了梁山一夥的，生怕事後成功甩開了趙老二脫了身卻被泰安官府視為必須嚴厲製裁的梁山同黨而遭到官府通緝懲罰，失去做自由民的機會，因而都聰明地附在後麵當啞巴，以默默的鵪鶉、老實乖巧的寶寶姿態讓趙老二和溫知州等忽視掉他們，逃避了當時兩難的站隊表態。
堅持跟著回到鎮，倒不是他們早有心搶劫巨額相撲獎金。
他們自知鬥不過趙老二強悍凶殘的部下，沒那個膽子。
他們隻是覺得以慷慨大方的趙老二作風和滄趙家族一向善待追隨者的傳統，這份巨額獎金總能分他們些。
隻為安撫和拉攏入夥新人，趙老二也得分銀子給甜頭。
他們根據自己豐富的混社會經驗和見識，很堅信這一點。
他們自覺自己也是難得的人才。
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相撲手的。
相撲手也是種稀缺人才好吧？可做得力打手，值得趙老二珍惜重視。
大方甩錢拉攏自然是應有之意。
分了銀子後，他們自然可以回家收拾行囊，安置或搬取親朋為借口趁機脫身走掉。
有了銀子，在這個到處是閑置的村莊房產，人煙變得稀少，社會又混亂難查的時期，藏哪還不能輕鬆生活著躲過趙老二？
趙老二總要離開，不可能老待在泰安這。
找地安靜貓一陣子，趙老二一走，若官府並不追究他們，他們再悠然回來接著混。
而且能混得更威風更好，至少更有錢途。
因為任原等人走了，他們成了本地的相撲高手和權威人才，極可能有機會霸占了任原必然棄下的房產地開相撲館，走替代任原的風光路。
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算計好了。
但事情起了變化。
閻王紈絝趙老二居然當好人管起了閑事，遇到可怕刺殺。
節外生枝。
眼下沒人注意拉遠了的馬車，沒人顧得守護車的大把銀子。
老天照顧，賜下良機。
此時不趁機搶走銀子，得到更多並機脫身，更待何時？
趙老二和手下再厲害又如何？
騎馬又怎樣？
隻要動作麻利點，快速搶了銀子迅速鑽入不遠的胡同，憑著本地人熟悉地理的優勢，隨便鑽街道，一準能輕鬆甩掉追殺捉拿。
三魁四魁平時不大對付，但此刻卻高度默契一致，隻相互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對方的意思，一齊猛然從後麵鑽入馬車，充分展示了相撲好手的輕靈身手和力量，了車默契地奮力抬起一箱子沉重銀子搬到車尾，其他同門也默契無的緊閉著嘴巴趕緊合力接下車，並迅速打開箱子把大錠的銀元寶拚命抓了往懷裏猛塞。
然後又是剩下的那一箱。
不愧是相撲手兼作惡慣了的地痞團夥，整個過程快而無聲，前麵一心老實趕車的任原的車夫一時根本沒察覺變故。
他們搶銀子刮分得快，不在意誰多誰少。
反正要一起逃走，一起找地貓著相互照顧加強生存力和自衛，事後更要團結一起回來再立相撲事業打江山。
反正是錢要一起花。
這時候，這些家夥心思一致，很講義氣，顯示了久當地痞團夥練出來的不同於一盤散沙普通群眾的團結合作素質。
沒有發生尋常自私百姓那種見了大把銀子眼紅發狂，失去理智的爭搶和自相殘殺。
沒內訌鬧相互阻礙而耽誤最富貴的作案時間。
三千貫錢不少，但都是五十兩一錠的大塊，很好拿。
十多個人動手，幾轉眼搶光了。
包括三鬼四魁在內，這些家夥一個個手托著懷裏怕是一不小心會墜破衣服的銀錠，鼓著大肚子，邁開沉重腳步向早瞅準的胡同那奮力趕緊逃。
不料，在前麵駐馬橫雙刀高度戒備兩側房屋的，趙老二剩下的沒事真忙的五個侍衛居然如長了身後眼一樣，一齊圈馬掄刀猛奔了過來。
五個侍衛瞅著艱難逃竄的三魁四魁一夥，臉現冷笑，目閃殺機：早料到你們跟著是不懷好意，早防著你們這一手呐。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要投。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死可怨不得梁山好漢心毒手黑草菅人命。
馬車很自然地在街道央行進。而街道不過十米寬。
從馬車這跑過四五米距離到路邊鑽房找路逃走本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以區區五個侍衛追殺十多個人本應該是很難的事。
可，三四魁一夥是逃不掉。
很倒黴的，離他們最近的方便逃走的胡同離他們較遠。
實際也不算遠，隻三四十米而已。
以正年輕力壯的這夥相撲手的速度，跑過這點距離不過是幾眨眼的易事。
隻要及時鑽進胡同，能鑽入複雜的居民區，一分散逃走，憑他們熟悉的地利，很容易能甩開追殺。
至少是絕大多數能。
問題在於這夥人高估了自己負重逃跑的能力。
若是不那麽貪婪，不把三千貫全部搶光，每個人隻帶一兩錠銀子，按後世重量算隻多了五斤十斤的負擔，不太耽誤逃走。
可他們舍不得丟棄一點銀子。
又算計好了，自以為有馬車擋著不會被前麵的人及時覺察，完全有充足時間鑽走，都狂喜和信心滿懷，結果卻壞菜了，一個個懷揣著幾十斤重的累贅，手托銀子臂不能擺動助跑，重心又嚴重失衡，想正常走路都有點困難，何況是高速奔跑。
再說了，他們跑快了怕是能一顛銀子把衣服顛破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銀子又掉了，那還不得心疼死？
正是無意演了舍命不舍財的寫照。
五個侍衛“察覺”事變的時間恰到好處，策優良戰馬很快提起速度狂奔殺來。
十隻鐵蹄密集叩擊大地的轟鳴驚心動魄。
三四魁一夥聞聲倉皇扭頭，看到五騎如凶神惡煞飛速追來。這下驚得是魂飛魄散。
人腿哪跑得過馬腿。
何況人可稱是龜速，而戰馬卻提起速度後越奔越輕快有力。
到了這時候，三四魁一夥算想分出手把懷裏的銀子掏出來丟掉一些減輕負重，也來不及了。
百十米距離差，戰馬稍發力轉眼到。
五騎十把鋒利的寶刀一齊開動，把戰馬沒撞倒的相撲手強盜成片砍倒。
一個個驚恐絕望的腦袋飛起。
一具具屍體在銀子的沉重墜壓下轟然倒下。
馬踩刀殺，不過片刻工夫，這夥成功逃到胡同的家夥紮堆倒在胡同口堆鋪一地。
新鮮的熱血從一具具屍體汩汩流著，一片片染紅並滋潤著人們數千年來隻知索取不知回報的幹渴饑餓土地。
濃烈難聞的血腥味隨風飄散開來，驚得附近的人發出尖厲的驚叫。
罪魁禍首的三魁四魁沒死。
他倆最身強力壯，跑得最快，跑在最前麵，驚恐下潛能暴發也逃得最遠，離成功最近。
侍衛們殺光了落後的，沒追順手揮刀砍了他們。
三魁四魁也驚急下再次機靈大發，投降，果斷停止逃跑，撲通跪了哀聲認錯求饒，賭咒發誓表忠心投靠。
五個侍衛的三個隨即圈馬迅速奔回，跳下馬幫助衝入兩座樓內的宿義宿良兩部凶猛截殺跳窗逃出的刺客。
剩下的兩侍衛彼此對視後，都笑了。
其一個道：“知錯好。天饒你不死。”
絕望的三魁四魁聞聲大喜，都下意識眼賊光一閃，感覺利用了對方惜才心又得計成功欺騙了一次，但按侍衛的吩咐表現得積極老實，把屍體懷的或跌落出來的銀子一一收集，擦幹淨染的血丟入車夫憤憤重新搬到車的箱子。
很快幹完了。
那發話的侍衛笑著誇了句：“幹得不錯。”
但在三魁四魁心喜，想照國人的慣例客氣表示一下謙遜忠誠時，那侍衛卻雙刀暴起，一刀一個無情砍飛二人的腦袋。
殺了二人，那侍衛甩甩寶刀的血跡，瞅著兩還瞪眼帶著慶幸得意神色的首級，笑罵道：“幼稚。人哪有長生不死的？天饒不饒你，我怎麽會知道？算天饒你，我須饒不得。”
另一個笑道：“不殺，難道還留著當身邊的隱患禍害？”
“真是當慣了狡詐順風惡賊，以為自己是聰明命好，把別人都當傻子。”
二人罵完轉瞬收笑，這次護著馬車一並快速趕向前麵，兼顧著馬車也策馬隨時參與截殺刺客。
趙老二這邊。
之前牛逼得不行的山狼甘茂這會早嚇傻了，仍然昂首歪著頭挺立不倒，不是凶頑堅強，而是嚇得全身僵硬了。
一失去有力的保鏢依仗，一遇到是敢弄他的吃生米的，山狼信念粉碎變成了僵屍狗一樣的物種，隻剩下眼珠子會動。
趙嶽感覺附近不再有威脅，目光落在眼前的這位長相頗好看的人形魔鬼身，在這頭惡狼張嘴想發威玩恐嚇或搖尾乞憐時，手猛一揮，馬鞭重重抽在甘茂肩背，刀一樣撕開皮肉，直透骨頭，連肩胛骨和背後肋骨都抽得裂了紋。
甘茂身嬌肉嫩的小身板哪吃得住這個，被抽得猛一個前撲拍在地，門牙掉了數顆，下巴好懸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