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民的規矩，4
這世有權有勢的，誰不是放至少漂亮的小姑娘在身邊伺候著？
尤其是公子少爺年輕富貴者，哪會讓醜丫頭做貼身侍女，更別說是用小胖妞這樣的殘疾女娃當身邊親信。
那還不得惡心死?
快活的日子若是有這麽個丫環整天跟在身邊也會變得厭煩不快活，少了太多享樂滋味，豈不是白富貴了一場？
但惡名昭著的趙老二卻偏偏這麽做了，不但救了這丫頭白養著，眼看著還養得極好，還收在身邊喜愛著善待維護著。
這裏麵透露的東西太多，太多。
怕是於微處鑒證了趙老二真實的仁慈本質，及與世俗迥然不同的高潔過人之處。
這得有怎樣一顆善良公正博大充滿光明的人性才能做到？
薛弼驚歎驚歎在這一點。
他自問自己不是壞蛋，沒有大宋富貴者常見的甚至盛行的那些變態惡習，沒有坑人惡心人的嗜好，如喜歡磕藥糟蹋十多歲甚至更小的女娃，所遵所為符合孔孟大道，應該稱得正人君子，也努力做個好官，但也絕做不到這點。
風言風語的傳聞不足信。眼見才為實。
滄趙老二也許粗野無，但從梁山收養善待的眾多殘疾人證明絕不會象外麵傳聞得沸沸揚揚的那樣不堪。他必有別人無法企及的優點，所以得長輩偏執得寵愛維護。
這才應該是真相。
仁愛弱小者，打擊強霸者，趙老二慈悲與凶惡之名兼備，不正是這麽做的？這不正是聖人強調並追求的境界？
這一刻，薛弼感慨萬千，心緒極度複雜。
滄趙如此功大又如此仁德厚重，怕是真正做到了孔孟聖人要求的做人準則，這麽一個家族，朝廷卻要滅絕掉。難道說好人真做不得？難道在欲壑難填的世俗真去做聖人會是這下場？聖人一樣的人不該在世真存在？
讓薛弼格外情緒激烈的是，他此來是偵察摸底糊弄安撫梁山的，正是幫著朝廷讓滄趙失去防範心，方便朝廷在時機合適的時候翻臉無情下毒手的人。
說白了，他正是幫凶。
是滅掉這家有聖人一樣情懷也有聖人救世實際行動與能力的家族的罪惡幫凶。
這是個多麽違背聖人教化的醜惡罪孽差使。
薛弼在心裏重重歎惜一聲。
自己主要是懷著幫一把忠良大能的滄趙，盡量為梁山解脫朝廷猜忌危機的心思，也是幫大宋江山穩固才挺身而出請了這差使的。
可弄來弄去，無論當初懷的想法多麽公正多麽高尚偉大，歸根結底也還是在欺騙坑害滄趙，是在拖住這家人別猜忌甚至認定朝廷的險惡用心起異心，到時束手待斃。這不正是被史書一再譴責在助紂為虐？
以滄趙之創時代巨功和盛名，必名留清史，並且事跡極其耀眼。
那麽他自己的這趟極可能關係到滄趙家族命運轉折點的欽命之行也必會跟著留名史冊，豈不無形成了在關鍵時捅了滄趙家族致命一刀害死趙公廉這樣的忠良聖人的赫赫有名大奸大惡之賊，做了史冊的典型反麵人物教材。
薛弼已經後悔主動接這差事，意識到此行後回京無論取得怎樣的成果怕是都沒好下場，更後悔做了這等幫凶。
但事已至此，想什麽都沒用了，要幹的活還得硬頭皮幹下去。
欽差隊擺起儀仗拉足威風架式慢慢進了宛子城地界，心裏等著至少是梁山人主要成員集體乖乖出來列隊迎接欽差大人，恭敬侯旨，然後欽差隊好好歇著享受美味佳肴盛情款待，等歇哆了，養足了精神，梁山伺候得讓自己滿意了，也折騰夠了梁山人，再傲慢對這裏的鄉巴佬們說說皇帝的旨意不遲。
但向裏走了沒幾步，朱貴問：“欽差大人，到地了，某這安排擺案焚香請出聖旨吧？”
嗯？
欽差隊幾乎全體成員都是一愣，隨即是大怒。
這麽急著聽聖旨？
是著急想趕我們走吧？
真是目無尊，豈有此理！
滄趙真是想找死早早滅門。
最終的預期和實際得到的結果反差太大。這下真刺激狠了。
梁山人，你們不好好山珍海味絕世佳肴一個勁猛地伺候著討好我們欽差隊，更不肯乖乖貢孝敬欽差團打點我們滿意，連讓我們歇歇腳，喝口茶水，喘口氣的工夫都不想給，想草草聽了聖旨這麽直接打發走我們？
真是想得美。
正氣得要命。
朱貴還毫無自覺地又來了一句：“怎麽？你們難道不是來傳旨的？我很怪，再問一次，你們到底是不是欽差？”
這話無疑是火澆油了。
憤怒衝動，連自負是有城府有深度的士大夫二賊也忍不住發火了，沒法回應朱貴的問題，四顧尋找借口來發威。
那姓萬俟名萬俟卨的奸賊冷聲道：“既想聽旨，那梁山眾人又為何不聚集在此恭迎著欽差候旨？你梁山是如此驕橫輕慢聖？”
他喝問得很有力，可惜朱貴卻如同沒聽見一樣，隻瞧著欽差薛弼，仍然象之前一樣無視欽差隊的其他人。
萬俟卨發威不成。
另一賊羅汝楫急轉眼環顧間想找個更有力的問罪借口巧妙陷害梁山，猛然看到一人，賊眼頓時一亮。
隻見從宛子城正北的一間房突然走出個女人。
雖然隔得遠，瞧不清具體模樣，但隻看其皎皎妖嬈形貌和走路的鳧鳧如妖似仙風姿可知必是位正當年華的豔麗非凡佳人。
隻遠遠這麽看一眼，羅汝楫已經感覺心頭猛然暴起一片難耐的火熱，胯下不明之物這有了昂首強烈崛起的趨勢。
女郎悠然出了門，微提長裙款款下了房前走廊的台階，並沒張望這邊的威武欽差隊一眼，旁若無人的徑直飄飄走到一邊。
原來她是出來查收晾曬的被子和幾張床單。
這時，羅汝楫才注意到宛子城這的房子蓋得和山一路見到的山其它地勢建的可笑房子一樣，朝向和構造五花八門的，全沒規矩。
這的房子更怪了，明明有山最難得的寬闊平坦的地麵正經一排排的蓋，卻居然不這麽幹，而是沿著這片石頭地的懸崖邊緣轉著圈蓋了有小半圈，把寶貴的這片平坦石頭地央一大片白白空在那，倒是顯得這裏寬闊敞亮。
這種建造，迎麵可以正南正北建成的連體數間正房也罷了。
其它房子一棟棟的都是隨方位不同而朝向各異，顯然為了增強室內采光，窗戶也是居然在房頭兩側什麽的隨意開的。
更過分的是，區區下賤山野草民所居竟然窗戶全是用的琉璃，不是民間應該糊的窗戶紙什麽的。
琉璃何其珍貴難得。
大宋至今無此工藝。
以滄趙在令世人驚歎的銀技巧方麵的非凡之能，也沒能力研究出來這種工藝。
遙遠的西方某番邦才有這種絕密手段，曆來是當國寶一直嚴格控製，技巧死不外傳的，而且據說也是製造不易。
這種窗戶堅固耐用，不怕風吹雨淋以及歲月時光的摧殘，密封防寒效果好，又采光好得令人亢奮，完全屏棄了窗戶紙之類的缺點，滿大宋隻有皇宮才全是琉璃窗戶。曾權勢傾野，權力僅在皇帝一人之下，庭院富豪奢華之極的蔡京蔡太師家也沒能配備這種窗戶，別的王公貴族家更不用說了。
窗用琉璃是滄趙海貿興盛時，獨一家從域外不知什麽地方費盡心思花巨大代價弄到並跨越重洋僥幸運回的一批。
在民間也隻有趙莊才有得用。
那還是趙公廉父子得到這批琉璃後為孝順老太君等家老人，也是為了試驗做窗戶用，才試著裝配的。
在奉獻裝配了皇宮後，也得到了高興的皇帝和當時還活著的向太後的恩旨特許，趙莊的琉璃窗才得以一直保存下來，算是皇家對滄趙大大的忠敬和慷慨奉獻之心的一種恩典體恤特例，實際是豎立忠敬君王的人樣子。
別人家是地位再高，也有那裝配的金錢雄厚條件，也一概不許用琉璃做窗戶，否則是逾製。
禁止下麵人使用不止是為彰顯皇宮獨有的至尊地位，也是為防止在這方麵耗費過大，免得損了大宋國力，危及江山。
畢竟，番人雖然有這工藝，但琉璃片這種仙器一樣的精華東西製造成本必定驚人，並且成品量太少太難得，還易碎，很難運輸，遠隔萬裏重洋而來，更是來之不易，其難簡直不可想象，運輸還得賭運氣，得海龍王照顧不怒海興波破壞和阻撓運來。僥幸能運到了大宋出售必定價格昂貴得嚇死個人。以大宋的富裕也花不起這方麵的錢。
也是滄趙家族當時豪富並賺錢有道不怕花錢，也有能力從域外搞到琉璃，更為極力討好皇帝才試著做了，當時也是氣運正旺，皇帝氣運更旺更有福氣，蒼允許皇帝有資格享用這東西，滄趙船隊才成功從海外大批運來了這些琉璃片。
這也是皇帝當時極高興，對滄趙家族也格外恩寵的一個極重要的原因。
道君皇帝可不是一般的迷信。
當然，限製使用，也是皇帝在防止滄趙有辦法從這方麵謀取暴利變得太富有強大形成威脅。
這種小心思不足對外人道了。
滄趙家族也再沒有在琉璃的業務，也不知是太難弄到，還是領會了皇帝的心思自覺不做了。
羅汝楫此時發現了窗戶秘密，心頓時大喜過望。
趙莊當時得特許，用了琉璃窗也罷了。梁山居然也暗私自敢這麽做，而且是大量裝配了，這是逾製找死的明證。
再一細看房子的建築構造。
一棟棟高矮不一，造型各異，都那麽稀古怪的，幾乎和宋式建築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在房前居然全有擋雨雪的立柱排瓦寬闊走廊，並且連通為一體如遊龍一樣繞著房前起起伏伏完整一大圈，無疑方便壞天氣時串門，可避免大雪封門，或許也是當涼亭一樣用，方便平時在外麵敞敞亮亮做活或喝酒休閑聊天什麽的，確實有實用性。
但房子粗曠高大都顯得威武大氣甚至堪稱雄偉壯觀。雖然說不清這樣造是不是屬於逾製，大宋沒有這麽造房子的，似乎是傳說的野蠻落後缺乏精細的番邦胡人才這麽幹，又是在條件特殊的山野這種荒僻之地因陋簡，但隻這種霸氣威嚴厚重本身是種大罪過。
你個山野草民之所也配這種雄霸氣勢？
皇家才能有這個威勢。
羅汝楫最先注意到這點，終於抓到了把柄，但此時的心思更在那位突然出現的絕妙女郎身，立即有了盤算。
女郎晾曬的東西是在走廊拐彎斜對的兩根立柱間拉得一根繩子。
她顯然不知自己被一個無良士大夫算計了，自顧優雅地一一察看了床單，然後悠閑自得地拍拍被子沾的浮塵，轉首衝屋子方向召喚一聲：“小甜妞，還不出來幫姐姐？”
隨著召喚，之前那個能控製雄獅一樣惡犬的胖乎乎醜丫頭又出現了，蹦跳著出了屋子，應該是歡快笑著跑到女郎身邊。
隱隱約約聽縵妙女郎笑嗔：“小包子，你懶吧，可著勁淘氣。等二爺回來，我告一狀，看二爺怎麽收拾你。”
小胖妞嬉皮笑臉嗬嗬笑。
女郎也笑起來，一邊和醜丫頭嘀咕著什麽，一邊整理著被子床單。
女郎的話語笑聲充滿了溫馨歡快甜蜜隨意自在……更暗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勾人媚氣，有能迷惑人心的妖媚韻味。
羅汝楫一聽如此清靈又媚惑的妙音，本浮躁衝動起來的心頓時醉了，如被天魔大法勾了魂一樣有點失魂落魄，那股子暴起的邪勁更難耐了，兩眼晶亮，滿目邪光怕是能射出數尺遠，恨不能鉤子一樣一下把遠方的女郎釣來，養得白嫩精致的臉更是湧現了病態一樣的潮紅。
這時，欽差隊其他成員聽到女郎的勾人話語和笑聲都轉頭望去，也發現了女郎的勾魂美妙，自有人也盯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