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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節悲泣而去,下

  命顯得最硬的正是那位受皇帝親自交待命令的帶隊禁衛軍官。


  他是領導,領導即使不得不幹活自然幹的也是最輕快的活。他不用去辛苦爬山偵察高處,隻在山根處躲著人往最可能藏匿兵力的溝壑山窩樹林什麽的地方去。山下平坦不險的地方不是梁山放牧地也是放養的野生動物天然棲息地,牲畜動物隨意亂跑,可不能象人那樣預先告訴一聲這不能走那不能過,自然不能設置很多機關陷阱防礙動物活動。


  這是他命大一路順利的原因。


  但沒有陷阱就必然有人在戒備。


  這位老幾沒穿盔甲,也沒著軍服,隻著不現眼的尋常灰色衣衫,輕便自在靈活,自己感覺潛行得很隱秘,很成功,沒被梁山人發現,實際上山腳下的活動被山上放牧的人一片片盯著,很難掩飾住蹤跡,更何況有專門的人早暗中盯緊了欽差隊。


  軍官隱在山腳樹林中向一處隱秘的山穀快速摸去。


  他從一有利角度遠望後,總感覺那裏的樹林藤蔓掩映間似乎藏著什麽,也許是石頭建的山洞,也許就是有秘密的天然大洞。越走越近,透過林間空隙,他驚喜看到了石頭門,很大,但掛著藤蔓不走近絕看不出來,肯定是有意偽裝的,肯定秘密就在這。


  這個用石頭接山體石壁建的植被著野草藤蔓極似天然山體一樣的巨大洞穴,怕是藏匿個兩三萬兵力也不是問題。


  瞧,這附近就是溝通水泊的山中河,水還不淺,一眼望不到底,想必用船運兵出山,或調兵到各處很方便得力。


  越琢磨越有道理,越想越興奮,他怕這附近有暗崗,努力冷靜下來潛伏著細細觀察四周好久,但鬼影也沒看到一隻,毫無人蹤,倒是被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的一大群他不認識的野獸轟隆隆奔跑嬉鬧的動靜嚇了一大跳。


  他還以為是大股軍隊什麽的在這活動呢,就在這一驚間,他猛然感覺脖子被什麽叮了一下,以為是蟲子就本能用手一拍。


  這一拍倒黴了。


  手被什麽尖銳東西紮出了血,傷得很深,好痛,而脖子更遭了殃,紮在脖子上的尖銳東西被他自己生生拍得深深刺入,差點兒全根沒入,脖子深處的氣管或食道都紮著了,一陣劇烈的刺痛難受,痛得他眼淚都下來了。


  危急間,軍官強忍痛駭然抬頭,但天上或樹上仍然什麽威脅也沒有,又急扭頭掃視四周,可仍然什麽也沒發現。


  他疑神疑鬼更驚駭,一手痛苦拔除長刺,一手拔劍戒備,再想好好審視四周,卻感覺眼睛發花不好使了。


  不對,是從腦袋向全身都逐步變得失去知覺不好使了。


  他一頭栽倒在地,摔得頭破血流卻沒感覺到應有的疼痛。


  這時不遠處的一片荊棘野草窩子裏慢慢現出個花花綠綠的怪物,慢條斯理收起了吹筒,自然是個做了潛伏偽裝的人。


  他若伏在那不動,你就是走近了看也未必能認出是個人藏在那裏。


  那人身材瘦小,走路幾無聲息,卻轉眼靠近了癱軟的軍官麵前,伸手把軍官翻了個身,讓中針的脖子那麵朝上,然後從容不迫地打開了隨身掛在腰間的一個小腿粗的竹筒,竹筒中居然慢慢伸出個蛇頭,好漂亮卻是好可怕的三角頭。


  那人嫻熟敏捷地一把就捏住了蛇的七寸處,另一手更大膽地精準捏住了可怕的蛇頭,然後蹲下身子在軍官大睜的眼睛注視下平靜對軍官小聲道:“簡單介紹一下,這蛇是咱們中國的特產,名喚莽山烙鐵頭,又叫小青龍,你很幸運,能死在青龍嘴下還不夠你臭屁的?”


  說著在軍官呃呃拚命掙紮想求饒的怪聲中,毫不猶豫地把張大的蛇嘴中的兩顆毒牙中的一顆對準了剛才吹針刺的那個小洞那輕柔按了下去。


  小青龍觸肉也憤怒地立即狠狠咬下。


  兩個蛇咬的洞留下了,但脖子上的針刺眼就掩蓋不見了。


  這樣一來,就是神仙看了怕也想不到人是先被射了麻痹藥放倒後再被蛇咬毒死的。這殺人手段就完美了。死亡原因隻會是軍官不聽梁山人事先警告不知為的什麽而亂闖梁山倒黴意外被樹上的蛇咬死了,不會是什麽陰謀,死得很自然合理。


  小青龍吐盡了毒液,鬆嘴。


  那人也順勢拿開了蛇頭,把蛇又嫻熟丟入了竹筒,蓋子立馬封上。


  收好了蛇。那人不在理睬軍官,仔細按之前觀察的軍官拔刺的那係列動作尋找丟掉的那根吹針,找到了也收好,一點疑點凶器不留,再伏在隱秘處又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靜靜觀察傾聽著四周,確定絕無另外的人會看到這的情景,軍官也毒發死了,他又把小心下本就幾不可辨的現場腳印什麽的可能會被有心人察覺起疑的痕跡整理了一番。


  偽造了凶案現場,確認沒問題後,OK,現場完美了。


  任務完成了,走人。


  回頭說腿斷了的秘諜司探子頭目不知過了多久才從昏迷中痛醒來,因失血過多已變得虛弱無力,但仍咬牙強撐著把斷腿從石縫中慢慢抽出來想自救,又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疼痛,痛得他臉都扭曲不成人形,但心靈受到的打擊才是最重的。


  他駭然看到腿是從膝蓋這斷的。


  這就完蛋了。


  別說是宋代,就是二十一世紀,膝蓋壞了也接不好的,想能繼續走路隻能裝義肢。


  而對於他這樣的特工行當來說,腿壞了,不止殘廢斷送了職業生涯,怕是上麵為保密滅口,他不死梁山命也完蛋了。


  他已經感覺生機正在迅速從他身上流走,哪怕他拚命掙紮忍痛著撕衣服已經紮緊了斷腿,基本中止了失血奪命。


  身體正在變得發冷,漸漸僵硬。這是死亡來臨的征兆。


  到了這個時候,出於對寶貴生命的熱愛,他什麽也再顧不得了,不顧一切地奮力大聲呼救。


  “來人呐,救我。來人呐,快來人呐.……”


  他拚命喊著,可虛弱的生命並沒能支持他喊出多大聲。


  聲音回蕩在這片荒涼無人的野地中,由重重茂盛的山林藤蔓等植被層層削弱阻擋了聲波,根本傳不出多遠,隻顯得那麽淒涼無助,漸漸變得更虛弱無力,呼聲斷斷續續,後,變成了絕望哭泣中微弱的呼救,別說是遠處,就是附近十幾米外的人在山風鳥鳴等雜音幹擾下也難聽見,似乎他出聲也不是為了呼救,僅是為臨死前自我安慰或是自嘲的喃喃自語。


  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薛弼一行今天在梁山更深處的另一邊一路宣講朝廷的慰問,根本聽不到這邊的呐喊呼救。


  這附近也沒有他的同夥能聽到。


  他的那個夥伴比他先死在青龍山這片北坡殺人藤中,至多隻能在地府鬼門關那等等他,再也不能象從前那樣支援他。


  至於青龍山這的梁山人,別說沒聽見呼救,就是聽到了也裝聾作啞絕不會救他。


  心懷惡意膽敢亂闖,就要他受懲罰作死在這。


  他就是喊破喉嚨,聲能達天庭也沒用。


  這位頭目並不蠢。


  呼救多聲後,沒絲毫回應的跡象,他自己也明白了,梁山人不會管他死活的。沒人能救他了。


  在喃喃自語“救我,救救我”的微弱重複聲中,他不再強拖著斷腿徒勞掙紮著爬行想離開這片無人區重回到留戀的人世間,而是平靜仰麵朝天躺在那看著秋高氣爽的高遠美好藍天,聲息漸漸消失,最後回光返照,精神一振大喊一聲:“老子不是好人,該死,但這輩子為大宋刺探敵國消息,也殺敵殺過奸佞小人保過百姓,總算有功。我死,請把我埋了。”


  突然有人出現在他麵前,俯視著他淡淡應聲道:“你算條漢子。好。不會讓你可憐的就這麽棄屍荒野的。”


  探子頭目大睜著雙眼瞪著那張畫得奇奇怪怪的臉,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喃喃道:“侯爺要是皇帝,那該多好啊!”


  “請告訴侯爺,他若肯做皇帝,老子若能輪回做人趕上趟,一定會當他最忠實正直的臣民,九死而無悔。”


  “其實,在我們秘諜司也同樣有太多人在心裏隻把你主子尊為貴人,內部一說侯爺都知道是指文成侯。可惜,此趙非彼趙,侯爺不是皇帝。俺沒這樣的好主子,好沒福氣。宋人也好沒福.……氣”


  吐出最後一個字,他頭一歪斷氣了,死時又是一副奇怪的笑臉。


  俯視的人眼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什麽也沒做,沒動屍體,又悄悄消失在山野中。仿佛從未出現過現場。


  至此,潛入梁山的探子全部死亡。


  欽差團到了晚上吃飯時仍沒見帶隊將領等回來,心裏就緊張起來。薛弼更是心裏咯噔一下子。


  但他什麽也沒說,又若無其事的吃飯。


  負責招待的孫櫃等梁山人隻管欽差本人和特殊對待的田師中的飲食,其他人都隻能自己打飯菜,飯菜又不夠眾人都吃飽,照樣又吃光了,因而,他們似乎沒察覺欽差隊少了十幾個吃飯人,收拾完了就照例鎖了門全撤走了。


  田師中、李虞侯、裝薛弼貼身小廝的探子頭領也沒什麽表現,任梁山人幹完活就離開。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當孫櫃他們來做早飯時,薛弼叫住了孫櫃,神情凝重道:“孫掌櫃,欽差隊有十幾人昨天失蹤了。”


  孫櫃先是一愣,隨即驚駭叫出聲來:“什嘛?”


  他臉上露出怒氣,憨厚的表情包瞬間化為凶悍,“薛欽差,你們什麽意思?這裏絕對安全。不可能出事。”


  薛弼昨晚就準備了應變的答案,實際上來梁山前就預備了危機攻關說辭,他很清楚隨從中肯定有各路探子的,探子肯定要鑽空子潛入梁山偵察的,極可能出事,但當真麵對時,他又突然感覺騙人的借口難說出口,一時間有點無言以對。


  孫櫃見薛弼不知情的沉默無辜樣似乎不是有意設計栽髒陷害梁山,就鬆口氣收了凶悍表情包,轉眼見少了帶隊軍官,又撓著額頭疑惑道:“難道這些禁軍武夫是嫌棄招待得不好,心中不憤就自己動手進山偷果子私打野物偷嘴去了?”


  不愧是廚子,什麽都容易先往吃的上聯想。


  薛弼以及探子頭目和李虞侯正愁怎麽合理解釋手下私進梁山,偵察的惡意是萬不敢暴露出來的,一聽吃的說法,頓時眼睛一亮,順勢接下合情合理的這借口紛紛回應:“可能吧。”


  薛弼歎口氣道:“他們怕是真進了梁山卻出事回不來了。要麻煩梁山趕快幫著找一找。”


  孫櫃一聽這話不禁又露出怒氣,忍不住抱怨道:“我說,你們到底是來嘉獎梁山的,還是來找俺們麻煩的?”


  “管你們白吃白喝白住還管出仇來了?俺們主上都快被債務壓死了。俺們梁山每個人日夜都忙死了,為還債,活都幹不完,現在還得抽調大量人力和時間為你們滿山尋找那些目無王法不尊重俺們梁山的賊部下?這不是淨坑人嗎你們?”


  探子頭目聞言大怒,忍不住瞪眼按刀喝道:“怎麽說話呐,你?”


  戟指孫櫃,“你個草民也敢對天子欽差如(此放肆,你不想活了你)”


  但薛弼一見孫櫃粗粗的眉毛瞬間立了起來要暴走,趕緊打斷了表麵是他仆人的探子頭子,嗬斥他道:“休得胡言。閉嘴。”


  又對孫櫃道:“掌櫃的休惱。事情已出,無論如何梁山總脫不了幹係。欽差隊的人失蹤,這事可不小。性質很嚴重。事關皇權威嚴。還是讓你們朱總管速速來一趟吧。(我跟你這樣的不知厲害的粗鄙小人物說不著)”


  誰知孫櫃卻搖頭道:“來不了。”


  “俺們總管正愁得忙著應付幾個來頭很大的大債主呢,抽不出身來,哪還有心思顧及這個。”


  這話在欽差隊聽來就是無法無天了。


  一直裝老實不大出頭找事的李虞侯冷哼一聲:“真是笑話。忙著接待債主,卻沒工夫陪天使?你梁山的上下尊卑觀真是奇特。難道在你們心裏至尊天子還不如那些有錢老財地位高?什麽人敢和天子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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