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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掠北19

  宋遼皆是當世不可否認的超級大國,區別不止農耕與遊牧、文明與野蠻,就拿皇帝來說吧,就有很大不同。


  宋皇,平常別說出東京城私遊散散心了,就是想公務出皇宮都難。


  “哎呀,聖上萬金之軀,萬不可有一點閃失啊。”


  “哎呀呀,陛下九五至尊,何敢勞陛下親自出宮辦理?有什麽事,微臣等定當盡心竭力效勞,請陛下放心。“


  ”再說了,京城人口眾多,本國外國、文明知法本族、野蠻不知禮數為何物的異族,天南地北,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龍蛇混雜,陛下出宮太危險了,可大意不得。真有危險也很難防範。不怕一萬,這就怕萬一不是?(萬一你出宮遇到什麽意外,造成不幸,你的至尊富貴就享不成了,你能舍得?能甘心隻因一時輕率就這麽去了?皇帝意外突然崩了,大宋的天也塌了一半,江山動蕩,咱們大宋王朝也凶險呐。陛下您就別任性出去給俺們眾臣和禁衛額外添保衛的麻煩了。俺們為你打理江山可是很忙的,夠累得了。您還瞎得瑟添什麽亂呐您……)”


  說一說去,言下之意無非是:這大宋天下名義上是你皇帝的天下,實際是天下人的天下,尤其是我們文武官員的天下,絕不真是皇帝您一個人的。大宋可有祖製:皇帝與士大夫共治(享)天下。天下有我們(尤其是士大夫)管著呐。我們辛苦打理江山,也自當順便為自己家多撈好處。沒好處,誰當官呐?皇帝呀,天下事,我們說什麽,您就信什麽吧,我們怎麽報就怎麽得才好。您說您自個出去受累冒險幹什麽呀?就在金窩裏老實待著聽我們匯報,安心好好享福吧您,外麵的事您最好什麽也看不到,最好什麽也不知道。您萬不可自己出去溜達撞到看到天下實情發現我們從中的手腳,別看到我們清正君子忠臣表相下掩藏的諸般自私無恥醜惡,萬不可影響我們當官撈應得的好處耽誤我們與您同享富貴榮華.……

  皇帝一說出宮,文武官僚就空前團結,齊心協力一心一意用萬般理由勸說阻止,就是想把皇帝困在宮裏當聾子瞎子。


  曆代皇帝也不是傻子,心裏明鏡似地明白眾臣阻止出宮冠冕堂皇背後的齷齪,但拗不過眾誌成城,隻能屈服。


  趙佶當皇帝輕佻任性,但也弄不過眾臣阻撓,卻又不肯老實待在宮裏,就得出去享受花花世界,那隻能偷偷摸摸的,而且還是從地道中溜出宮,直接通到目標青樓,接觸的隻有野味佳人……

  宮出了,卻仍是看不到東京實情,更別說天下了。


  而遼國則不然。


  遼皇是有年年巡遊五京、專門巡察和震懾天下的明確製度的,即捺缽製度。


  遼國與宋國的民情大大不同,不止遊牧和為保持騎射善戰傳統導致轉徙不定、車馬為家,決定了皇帝的巡狩製,而且治下種族眾多,五花八門,契丹,韃靼(蒙古)人、奚人、烏古、阻卜、敵烈、黑車子室韋、漢人、渤海人、黨項人、吐蕃人、女真人……更遠的西部,回鶻人.……各有部落族群、各為酋長所屬,實際就是大大小小一個個獨立軍事團體,這麽複雜的國情,為製止叛亂和震懾各部族,遼皇就不能象宋皇那樣安坐京城皇宮聽匯報遙控管理天下就行了,必須到處巡察。


  遼朝有首都,但是其政治核心不在首都,而在捺缽(契丹語“行宮”)一切重大政治問題均在捺缽隨時決定,是處理政務的行政中心。每年又“四時巡守”,四時各有行在之所。


  有這個體製在,天祚帝耶律延禧又是個不思進取,無所作為,一味遊畋打獵享樂的荒唐家夥,更不會老實待在皇宮。


  此次又趕上舉傾國之力伐金,加上從炎熱的夏季開始發動大戰至此時入秋,北方開始轉冷,金軍又日益狂怒而危險,為安全和氣候更溫暖舒適,耶律延禧就捺缽南下從原本在長城外遊蕩躲到了關內享受,但並沒在燕京城住。


  他是皇帝自然不喜歡在燕王耶律淳的直接控製之城住,免得身為至尊此時卻有避難仰人鼻息之嫌。


  重要的是他是遊牧民族馬上皇帝,雖荒唐不堪卻不是趙佶那樣的文弱書生皇帝,也不喜歡拘在城裏不能打獵不方便縱馬四處遊玩,又有奢華如宮殿的車架居住,有重臣和大貴族擁隨,更有宮帳軍和貴族部落軍隨架護衛,所以就盤踞在了燕京城西部,燕山府與雲中府大致交界處的較空曠原野上,接受燕王及所部留守在家的主要文武趕來覲見和物資等奉獻。


  本以為安全無事一切無憂,隻等出征的勇士歸來歡慶毀金國、大屠殺大搶劫成功的喜悅享受,不想竟暴發了海盜災。


  在燕山府腹地的燕京城雖特意留了一萬兵馬以防宋軍趁虛突襲北方等意外,但在其它州府陷落後的稍晚照樣轉瞬城破……


  海盜軍提前潛伏在離燕京城最近的燕山,在段景柱所部馬賊引路下趁夜突襲了燕京地區,由專業訓練出來的悍卒幹將摸入幾處馬場先輕鬆殺掉了寥寥無幾又輕忽大意的馬場守軍,大隊隨即撲入俘虜看押住所有馬夫民夫或奴隸,不使一人漏網而走露消息,把留守燕京的遼軍放置在城外飼養和方便撒歡的戰馬和北方搶回來的眾多戰果馬匹,以及附近部落的好馬輕易搶到了手,轉眼就由步戰騎兵化身馬上飛騎,隨即一齊撲去悄悄包圍了燕京,如突襲薊州城一樣在天色微明時驟然發起攻擊。


  睡得或打磕睡正香的守城遼軍隻聽到打雷一樣的突然轟鳴稀裏糊塗就死了或蒙頭蒙腦驚愕不知所措,也稀裏糊塗京城四門就破了。


  近三萬海盜騎兵飛馬殺入燕京城,有人負責封鎖城門堵住逃路,有人負責攻擊城內。


  屯駐四門附近的遼軍大隊驟聞驚變,或茫然或倉皇從睡夢中起身,還沒搞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亂哄哄的絕大多數還沒穿戴好就被海盜大軍堵在了軍營……


  燕王耶律淳呢?


  因為大軍遊擊戰這一手極高妙,整治得金國極慘,遼國此戰收獲豐厚,一天天的隨著戰利品不斷運回,北邊的好消息也不斷傳回來,耶律淳和遼皇以及全體遼官遼人一樣都樂壞了,原本對此策還有的一些擔心和顧慮隨著節節勝利和囂張金軍狂怒卻束手無策也在縱情展顏歡笑中迅速消失了個幹淨,想想宋國從此軟趴下不是威脅了,野獸女真也差不多完蛋了,最大的威脅也不存在了,遼國上下就隻剩下樂嗬了,就隻等著各部軍隊凱旋的慶賀了,所以燕王他這些日子過得難免渾身輕飄飄的,寒帶蠻子最喜歡的小酒自然難免天天流著,並且時不時就在歡宴和眾人開心地變著花樣的諂媚謳歌吹捧中喝高了,昨夜又喝大了,結果被海盜騎兵入城後刻意撲來,守衛王府的幾百遼軍被殺被俘虜防衛轉眼被突破,滿府人員在半夢鬥醒中就落入海盜手中,燕王本人正是其一。


  他不年輕了,醉酒的後果就是雖聞驚變也不能象小年輕那樣立馬驚成生龍活虎,仍是昏沉沉全身發軟,在驚恐仆人貼身小廝伺候著強攙下半醉半醒踉蹌著剛出了屋門就被按倒擒拿了。


  稀裏糊塗成了俘虜,命操凶殘狡詐又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海盜之手,降,還是不降,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不比那些高深哲學難題難度低。


  耶律淳能從眾多皇族子弟中脫穎而出成了尊貴燕王兼南院樞密使,既能得荒唐難琢磨的遼皇信任依重,又能掌震遼國最富庶之地燕雲十六州,雄霸南方,大權在握,執大遼國牛耳,實際權力還在論遼國體製名義地位在他之上的北院樞密使蕭幹之上,有資格類似遼皇一樣被尊稱一聲狼主,他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有才,也有遊牧蠻子的忠勇強悍。


  無論是出於天朝上國大王的太久驕傲與尊顏,還是出於對遼皇遼國的忠誠與職責,他都不想輕易屈服投降。


  隻是,不止是他這個大王,滿燕京城的重要官員、貴族,包括留守的寥寥無幾的重將也都第一時間落入了進行重點突擊捕獲的海盜手中;大軍又被堵在了軍營營房中根本出不來,不降敢露麵試圖反抗衝殺就會立即被弓弩射死甚至一屋子被炸死,無兵可解救燕京,一切不可挽回;俘虜們,無論是文武官員還是豬頭卻尊貴的貴族多跪了,都盼著他溫順服從海盜要求,滿城人都盼著他這個大王先老實服軟點頭同意放棄抵抗,好從海盜的無敵凶威屠刀下逃脫一死;滿城的性命就徘徊在他這個大王的點頭與搖頭之間,他若逞強就是不點頭,那麽海盜肯定不會殺人手軟,隻怕燕京轉眼就屍山血海.……

  由勝利的快樂天堂轉眼跌落黑暗深淵,這個落差太大太陡太急,打擊太大。


  悲愴無奈,想咬牙認死不降,卻隻能乖乖泣血低頭。


  積累了多少代財富的燕京城被訓練有素的海盜迅速洗劫.……

  戴著陰森森罩麵盔的海盜大頭子(北軍總參謀長蕭嘉穗)對心喪若死的耶律淳安慰說:“你不必如此沮喪悲傷,更不必如此暗恨。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海盜國此次不是來滅亡遼國的,更不是專門來搶劫你們的。我們是要去滅掉西夏。”


  “這個彈丸小國仗著地利之便跳得歡,敢一直對我國不敬,以為身處內陸西部,不靠海,沒威脅,中間還隔著宋國遼國兩大國阻礙,我們海盜軍打不著它,再惱恨它,再厲害也奈何不了它,總敢憑野蠻貪婪凶殘囂張欺壓搶掠我國友好去經商的商人,肆意破壞正常的貿易。我海盜國能忍它一次,兩次,三次,卻不能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不出手教訓,彈丸小國還以為它如何強大無敵誰也治不了它呢!”


  “此去不止要滅其國,更要滅其族。”


  “我王有令,要徹底鏟除黨項人及其附逆者在那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盤踞與禍害。沒殺死的西夏人全遷到我國。不如此,天下人還以為我海盜國也有軟肋也有能讓我們無可奈何的勢力,豈會曉得我海盜雖遠必誅的強大?!“


  在耶律淳的極度驚駭與一時沒想明白其中的好處卻莫名其妙的竊喜中,蕭嘉穗意味深長地說:“燕王,你是遼國尊貴的王爺,也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宋國被我們整沒多少人口了,西夏又徹底沒了,空出的領土這大便宜最終會屬於誰?”


  在耶律淳領悟的自然眼神中,蕭嘉穗一笑,”不錯,得便宜的隻會是你遼國。“


  ”西夏故地雖成了無人區,卻正好任由人口與勢力總體最有優勢也最適合那的生活的你們遼國去盡情占領。我們出命出力血戰鏟空那裏,實際是幫你們遼國擴大了生存空間,至少是幫你們擴大了和金國周旋的餘地。”


  “你們有了更廣闊更自如的後勤支撐地,能安全地養更多的牛羊馬匹生產更多的糧食布匹,更有了可靠的退路。“


  ”我們整垮了宋夏兩國,此前也搶了金國,至少讓金國沒了工匠,少了武器出產,戰爭潛力大損。這種種事,間接受益的都是你遼國。憑白得到這麽大利遼國生存的好處,燕王,你說說你遼國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們?該不該報答一下?“


  ”我海盜也不做虧本的買賣,此來是借道燕雲去打西夏,順便也得收獲報答,也是獲取遠征必需的各種物質條件。“


  ”你放心,我們去了西夏就不會再回經這裏。我們也要享受生活,要回舒適的海外家鄉陪伴親人。你們大陸的事與我們海盜國無關。你們幾國之間有什麽紛爭,有多少恩怨,那是你們自己操心的事。以後我們再來也隻是繼續進行正經貿易,就象以往那樣童叟無欺的公平貿易。實際上你們也需要我們的商品,缺不得我們的貿易幫助。“


  ”隻要不阻礙我們正經貿易。我們以後也不會憑強大再來搶。”


  “希望以後能和平友好相處,陸海友誼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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