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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節大考,2

  堵城門的一場惡戰,雙方殺得異常慘烈,遼軍卻隻死傷了不到兩千人,但在逃向對麵的城門的這段並不太長的逃亡路上卻光是當場死掉的就至少不下五千之眾,而且很多是被僅僅一千出頭的殘存滄州爛軍殺掉的。


  戰場不肯死戰,動不動就潰敗逃避廝殺以求活命,卻越想逃命越是最容易大批迅速丟命,恥辱的死掉。


  冷兵器戰爭時代,死人最多的正是逃命,而不是令人一望就頭皮發麻雙腿哆嗦的激烈血戰之時。


  曆代朝廷對死傷太慘重的大敗的處理通常不是悲憫安撫,而是無情懲罰進一步斬殺敗將敗軍,對可憐的戰死者不肯撫恤,無視其犧牲,這不僅是懲罰會帶來政治等各種惡劣影響與被動的慘敗。朝廷很清楚,大戰卻敗這麽慘,死這麽多人是參戰者畏戰潰敗不肯盡忠職守才導致的。陣亡的絕大多數人不是死在奮勇戰鬥中,而是丟命在無恥爭相逃跑上。
……

  大勢已去。


  遼軍殘部此時就算全部想舍命死戰也沒用了,何況從將到兵一個個全是驚弓之鳥一樣隻顧逃,隻和別人比逃得快.……

  精疲力竭的殘存滄州軍蒙頭蒙腦追殺出山關另一出口後,就猛然象被集體抽了筋骨一樣成片成片東倒西歪在山野路邊,好久後腦子仍全是蒙圈的,此前遭遇恍若惡夢,一個個失魂落魄的,短時間內是沒可能回魂的,再沒力氣和勇氣追殺了。


  這就是爛軍的的不堪。


  若換成正經軍隊,血拚大勝後,此時隻會充滿狂熱信心,精神鬥誌猛烈煥發,會變得更英勇,不知害怕與疲倦。


  馬蹄轟鳴。


  跟進的滄北和梁山騎兵共六千騎追出山關,輕蔑地越過丟魂的滄州軍,凶狠殺向關外四散而逃的數千遼軍。


  不多時,除了有意活捉並放走的一個軍官,包括主將在內,遼軍在箭雨與快馬鋼刀下全部倉皇悲愴倒在了關外野地上。以往都是遼軍對宋軍宋人這麽痛快的幹,風水輪流轉,如今宋軍、漢人成了戰馬優勢族,反過來照樣虐殺遼軍……戰場隻剩下山關擁有的不多戰馬在主人屍體邊不安的茫然嘶鳴,卻也很快被收走了,從此換了主人,轉為給漢人效勞。


  第三等僧團按傳下的命令與平常的演練及時跟進,迅速打掃關裏關外戰場,搜集關中糧食等一切可用物資,收繳了一個個死人一樣躺地不動的滄州軍的武器。


  在打掃戰場過程中,這些僧人有願意棄慣用的棍棒換成殺人更方便的槍的,是滄北軍允許的,可以把自己的棍棒給身邊配合收拾戰利品的第四等僧,自己改用收繳的遼軍的槍。第四等僧負責拉車幹活,絕大多數是連棍棒都沒有的。


  但換刀是不許的。


  槍棒不分家,用法相同處很多。惡僧們能玩棍棒一樣試著用槍,卻都不能用好刀。配刀反而降低了戰鬥力.……

  打掃戰場同時也是進行殺戮清理。


  無論是關中沒來得及逃走的遼軍、受傷還一時未死的俘虜,還是傷倒或滯留在關中的滄州軍,一律在清除之列。


  惡僧們念著彌陀佛,卻用棍棒亂砸或用剛得的槍利索狠紮,把所有清除目標全部凶殘殺死,不留一個活口。屍體由第四等僧迅速清理出山關,有用的扒光,沒用的和屍體堆起來燒掉。


  他們對如此血腥場麵有驚懼害怕的,卻不見一個慈悲的……個個幹得積極、貪婪、凶狠。


  這,除了迫於嚴酷的軍令,還有他們自身最現實的需求:去年被抄了寺廟,被不當人的粗暴押到滄北,當時,寺廟的、他們的東西,稍好點的全被當地土匪官兵貪婪收繳甚至直接私吞了,悲慘到了滄北落腳,他們隻有點破爛衣服和鋪蓋,禦寒能力太差,在去年的嚴酷冬天,若不是有火炕頂著,有太多僧人必然會被活活凍死。經曆了嚴冬與死亡威脅的可怕,他們個個心有餘悸,最迫切想得到的就是熬冬的.……以應對很快會再次降臨的北方嚴冬。


  而此戰前,趙公廉說了:這回就是要狠狠搶掠遼人,解決滄北沒物資能解決的你們的困難,滿足你們的生活所需。想有衣服穿,想有熬冬的棉衣、皮裘、靴子、鋪蓋,這就全看你們自己在此戰中奮勇不奮勇、積極不積極了。


  僧人們也很理解趙公廉的想法。


  滄趙破產了,滄北又成了純粹的軍州,朝廷還敵視……不敵視也決不會管他們僧犯的死活,無論出公還是出私,趙公廉確實都無力解決僧人那些難題。而此戰,軍隊是要專心打仗的,本就人比遼軍少太多了,豈敢分心戰事以外的雜事。專心打好仗,打開搶掠路就已經是最重要的功勞和相助。想得到東西,就不能指望軍隊做,就得自己親自奮力下手……

  與自己的命相比,與自己的迫切需要相比,此時哪還管什麽出家人不出家人、慈悲不慈悲的。


  他們原本就是些混佛門神仙日子的混混敗類。


  至於殘存的滄州軍,傷輕還能戰的,也得到了些包紮治療,沒用了的或成為進軍拖累的,說是弄去後方,實際也被僧人運到別處悄悄收拾燒了。


  這些爛軍早已徹底爛透了,從靈魂最深處流露著無恥可惡,無法改造,就是此戰用做消耗的人形武器,無論在戰爭中他們表現多麽好,立了多大功勞,最後也一個不會留,全都得死在這場戰爭中,以贖當了太久禍害的罪孽。


  滄北軍殺奔莫州並沒有帶多少糧食,在此關前已經吃差不多沒了,破關在此搜到了夠全體參戰者吃十天的糧食,解決了大問題,這當然也是早摸清算計好的。


  有炸藥利器,破關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不會陷入久攻不下而絕了糧自陷死地。


  但,還點糧當然還遠遠不夠支撐到大戰結束,在敵國仍很容易陷入絕糧困境,必須得一路繼續狠搶。


  這也是算計好的。


  就逼著軍隊和隨軍僧都不得不瞪起眼個個奮勇打仗和搶掠。


  戰後,大軍並沒有在此關停留,很快開拔,繼續殺入莫州腹地。六千騎兵更是一點沒停,先走了,直接殺向莫州城。


  此時就到了隨軍僧顯身手的時候了。


  或者說是到了考驗隨軍僧有沒有用的時候了。


  這周圍數十裏範圍內剩下的全是遼民或遼奴隸,沒了遼軍威脅,僧人按滄北軍戰前就先已偵察摸清的情況分成人手不一的一隊隊,鋪開麵,持棍棒長槍凶狠撲向各處,開始了僧人搶劫的戰鬥,並且會隨著進軍,沿途一路掃蕩下去。


  莫州遼民,或者說是此時的絕大多數遼國人不是以前的遊牧部落存在了,和宋人一樣隻能一村村的落腳從事不習慣很不適應的耕種勞作和生活,固定在一處處,不再是到處遊蕩難測的勢力,結果就遭遇了當初他們長久以來早習慣了的囂張肆意屠殺搶掠的宋民村落所承受的一樣的悲慘無奈。


  所謂遊牧民族的人比農耕漢人就是能打,所謂遊牧男女老少個個都是天生的驍勇善戰戰士,那就是吹牛和想當然。一沒了戰馬騎射優勢,他們就露出不堪的本質,騎馬造成的羅圈腿跑都跑不快.……比宋人野蠻確實是真的,但這沒用。


  無論大村小村,無論村中有多少遼民或奴隸,殺來的僧人隊人數總是他們的三倍甚至更多人手,此村有三百遼民,麵對的就是一千惡僧。那裏大到能一村有一千遼民漢子,那麵對的就會是五六千經受過軍事訓練的惡僧漢。


  遼民可悲的既沒有往日戰馬的便利強大,也沒有武器……遼國民間的裝備去年全被海盜軍搶劫收繳走了,連切肉的小刀子都收走了。此刻,莫州人隻能象宋農夫一樣邁著兩條腿,用農具或棍棒倉皇對抗突然撲過來的浩浩蕩蕩惡僧團。


  莫州軍民總數三十多萬,比打進來的滄北全體成員人數多得多,但卻是分散在全州各地耕種,不可能是集中在一地形成力量,在局部懟上突然入侵的滄北勢力就是極度劣勢。


  負責主攻的第三等惡僧撲入村子裏,幾個甚至十幾個圍打一個遼民,往日打架行凶慣熟的棍棒群毆展示了威力,劈裏啪啦一痛默契狠揍,打得遼民隻有抱頭鼠竄的份,敢自信上來耍橫逞野蠻驍勇的隻會在棍棒長槍飛舞中更早的轉眼倒下。


  遼人天性野蠻,是可怕。


  但這些僧人是六親不認的佛門子弟,無牽無掛隻為自己活著,無良而鐵石心腸,即凶惡,實際是更可怕的群體。


  當看到所謂驍勇凶惡可怕如野獸的遼人象強盜搶劫下的宋國農夫一樣不堪的驚恐四散而逃,看到這些遼國漢子無情拋下老婆孩子(如果他還有的話)隻顧自己逃走,連顧家的老實漢人農夫都遠遠不如,惡僧們頓時信心大增,心中對遼民再無此前的忐忑與畏懼,士氣如虹,大吼著個個奮勇當先追著遼民狠打.……

  沒威脅了,然後就是肆意燒殺搶掠奸……和隨行主負責搜刮收運的第四等僧一起把一切有用的全拿走,把一切能幹的壞事全幹了,就象遼人犯邊時對宋人曆來幹過的那樣。


  他們覺得自己反正被滄北軍強迫必須仍留著光頭卻沒寺廟混根本不算什麽佛門子弟了,反正在當初混寺廟時也早犯戒了,本就不是什麽六根清淨的佛徒,反正負責引導和監管他們的滄北軍小隊允許他們肆虐惡報遼國,那就瘋狂吧。


  隻被同行的一小隊區區十個人的滄北軍監管,人數眾多的惡僧們等於自由了卻不趁機逃走,而是照舊老實聽指揮奮勇完成搶劫任務,客觀因素上也是根本原因。


  身陷莫州,逃無可逃。


  敢逃,落入遼人之手必死,僥幸能逃到河間府也隻會被邊軍殺了或抓了弄宋國別處當更慘的苦力往死裏用,這都不用費腦子想也能知道。


  退也無可退。


  敢私自退回滄州宋境,滄州洪水天災斷了離開滄州的南下路,茫茫無人災區,隻有活活餓死,敢返回乾寧軍那邊也是軍法下的死,況且滄北的糧食也全收集軍管起來了,私逃回去不屬於組織內的僧人照樣找不到吃的得餓死。若懦弱苟且投降遼人另尋出路,更必然是悲慘下場,還不如痛快死了算了。遼國本就失去了牲畜陷入空前災難中,今年又倒黴慘遭幾百年甚至千年難遇的幹旱大災,可沒糧食養活多餘的人口,豈會收他們這樣的大量無良僧人當苦力讓他們能長時間活著。


  趙公廉早算計好了一切,派遣去監管僧人搶掠團的將士根本不用多了。


  若不是考慮到僧人搶劫團可能遇到對付不了的強悍遼民武裝,必要時需要滄北軍將士用炸藥出手清除,隻派一兩個將士負責引路帶僧人去搶劫目標地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出動整整一小隊的人手。


  僧人的搶劫威力得到驗證,過了初步大考,可用。


  遭受搶劫的村落處在一片火燒濃煙中,隻剩下殘垣斷壁烏黑……逃掉了的遼民就算敢回來也不可能立足,隻能悲憤離開。


  遼民辛苦夏收的糧食成了滄北軍的戰爭物資。


  有了更多吃的做保障,大軍更有信心。惡僧們搶到了衣服、皮靴甚至更結實耐用保暖更好的皮衣.……嚐到甜頭.也越發熱衷搶劫.……

  莫州城。


  赤狗兒在邊塞出事時就得知了滄北軍突襲入侵的消息。


  他先是大吃一驚,後卻是欣喜若狂。


  他此時還不知道去趙莊執行強擄任務的部隊已經象以前去侵犯的遼軍一樣再次全軍覆沒了。三千精銳騎兵去對付天災中虛弱不堪之極又不可能得到及時增援的趙莊,不可能得不了手。就算出現什麽意外,完成不了任務,三千騎也能脫身。


  蕭將軍他們此時應該正押著滄趙老太君在艱難路的返回途中。


  有了老太太在手,若是這回再能夠把囂張進犯進來的趙公廉和那點人馬困死在莫州,那,趙公廉想不降都不行。


  想得明白,赤狗兒當即傳令前線各部駐軍立即率主力人馬增援莫州城,邊關和哨卡隻留點人手值班就行了。以河間府宿太尉和河北西路安撫使——真定府知府二人的尿性是決不敢瞅到機會就擅自發兵進攻遼國的。他們就沒那個膽子打仗。


  赤狗兒要以絕對優勢的兵力把趙公廉和部下軍隊及烏爛可笑惡僧困死在莫州。若實在招降不了,就幹脆全殺了。


  沒了趙公廉的滄北軍等於沒了靈魂,就不會再是可怕的武裝,必會四分五裂,不識趣趕緊談條件投降遼國求出路,就得在宋遼雙方都敵視下滅亡。


  趙公廉太狂妄自大,主動送上門機會。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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