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兩人選
麵對權邦彥的刁難,範瓊可不想去邊關守著趙廉與遼國兩頭吃人的猛虎吃苦甚至送死,吱唔著自己資曆太淺無法勝任必掌重兵的霸州太守要職。
權邦彥一笑,恢複名臣老實人風範,並沒再追打讓範瓊更露醜,默默退回班位。
兵部左侍郞歐陽珣站出來了,助拳初刀。
他哈哈大笑,指著範瓊道:“小範大人,你沒能力解決問題,也不要製造問題嘛。咱們大宋如今麵臨的嚴峻難題難道還不夠多的了?還需要你這麽聰明地又製造出一個來?”
這就是當眾狠抽範瓊的臉了,等於是和範瓊結死仇,也等於是公然支持權邦彥。盡管眾臣也早已多多少少知道二人走得近,甚至是一夥的。這也不奇怪。
二人都是講務實盡快恢複宋王朝穩定的青壯實幹派,兵部又和權邦顏管的錢糧調撥軍隊關係緊密。
官僚大老爺兵部尚書石膚和老黃牛權邦彥這樣的官員不對路子,心裏瞧不起這種隻能憑著吃苦受累當官的草根,卻也得積極支持歐陽珣和權邦彥搞好私人關係,否則想在錢糧上照顧一下本部或自己人就難了,若是得罪了,那更要命了,錢糧一卡能憋死他。沒辦法,趙佶現在最信任和依重的就是權邦彥這樣的官。童貫、蔡京之流是不得不用而已。
歐陽珣的嘲弄氣得範瓊臉紅紫如打腫的充血,怒極,骨子裏的凶性大發,衝動待要想辭反駁,歐陽珣卻已轉身麵對君王道:“聖皇,陛下。關於霸州留守,臣心中有個人選必能勝任。準確的說是有兩個人選。但臣覺得那位更合適。”
趙佶父子一聽這話,眼睛立馬瞪大了。
怎麽著?滿朝文武提不出半個能臨時湊合的人選,好家夥,你卻心裏有兩合適的?“
因為談判一事,歐陽珣建議把鍋甩給趙廉背,而且居然真就解決得讓朝廷異常滿意,滿意到遠遠超出朝廷預料的或期盼的,趙佶父子得知結果後都高興得差點兒當場哭了,所以現在這對君王父子怎麽看歐陽珣怎麽順眼。
這真是人才,大大的能臣忠臣,是能幹事能解決大難題的,不但把兵部打理得好,而且朝政大事也能頂當一二。
趙佶父子在信任和高興下,不禁一齊開口道:”愛卿,請講來。“
這一弄,父子有些尷尬。趙桓趕緊歉意向父皇一笑。
趙佶心情好了,對兒皇帝敢搶他的話敢當他的麵展示皇尊也就不以為意,甚至對兒子還溫和理解地笑了一下,又說:’歐陽愛卿,你說說是哪兩個人選可堪重任。”
“臣舉薦的第一人選是張叔夜,現今為東昌府知府。”
這話一出口,童貫眼睛一亮,脫口一聲:“大善。”
又對趙佶拜道:“聖上,老臣也聽聞張叔夜性格堅毅有大智,治理民政有方,練兵守邊也很有一手。此前在海州任上就把那管理得甚是出眾,如今在東昌府也能把新軍統帶成軍。此人有膽有識,沉穩幹練有擔當有手段,必能勝任霸州。”
蔡京一聽張叔夜,心思也一動,暗叫確實是合適人選,也讚成此人。
他和張叔夜家有仇,但此時非同往日,他不會計較和阻撓張叔夜出霸州掌重兵大權。因為那地方可不是美差,極可能意味著風光卻送死。這正合他意,既能有人頂在霸州,又能借遼軍的刀早晚除掉他一直沒機會和好借口收拾掉的張叔夜。
而歐陽珣之所以敢這麽提出來也是早料到了蔡京必凶狠齷齪報複心態下支持他的舉薦。
趙佶也知張叔夜能幹,否則以蔡京以前的滔天權勢,張叔夜哪還有當官的命,早被輕易隨便玩就玩死了。
他滿意地點頭,“嗯。另一個呢?”
“另一人是現今的徐州知府宗澤宗汝霖。臣管兵部事,憂心各地軍備,留意下麵的太守管軍之能,驚奇發現宗澤雖是文官卻剛直豪爽,沉毅知兵,曆任各地長官都能軍政一把抓得很好,尤其擅長組織協調各方勢力為共同目標努力,甚得當地將士的信服甚至愛戴,是大器晚成的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人也能勝任霸州,隻是臣考慮他年紀稍大了些,精力體力恐不如年輕些的張叔夜。張叔夜又有二子習武,俱都忠直勇猛過人,知兵,是好幫手,可助其父更容易坐穩霸州。”
“嗯——”
趙佶欣然的長長讚同一聲。
霸州那位子絕對是個最熬人的,表麵風光顯赫,但內裏的滋味隻有坐那位子的人才知其苦,必須有精力能熬。
就張叔夜了。
趙佶父子本就看歐陽珣怎麽都順眼滿意,願意順著歐陽珣的建議,何況所提人選確實都恰當讓人滿意。
最重要的是:大宋原來還是有忠勇堪用的人才的……這太好了。
一念至此,趙佶父子瞅著範瓊就越發厭惡了。
這種隻會挑刺製造事端的家夥真是可惡!
但北宋末到南宋就是這樣,越是皇帝瞧不起的卑劣之徒,卻越是能得信任重用。能幹卻不卑劣的,反而總不放心.……
如此,範瓊到底沒逃脫了發配邊區鍛煉,約一個月後被調到除了一個硬刺甚至炸彈的滄趙家就沒人了的滄州當知州。趙佶父子的心思仍是監控甚至想拿捏威脅著趙莊——趙廉最重視的祖宅和祖母。用的正是範瓊膽橫又敵視趙廉。
為了加強河北防禦,為了變相削弱河間府老邊關對軍隊的影響力,同時派往北方的還有五萬多京城禁軍,把宿太尉統一指揮的此戰有所戰損的邊軍補足到十萬並增強到十五萬人馬,摻入大量新軍就拆解分化了原三萬老邊軍的分量,等於大大減弱了老邊關的隨意控軍能力,防止這些邊將骨幹真率軍投靠趙廉為禍,十五萬其中八萬駐守霸州,歸張叔夜直接指揮,七萬由宿太尉直掌,為河間第二道防線,同時監控張叔夜。
張叔夜和宿太尉也能以優勢重兵無形中鉗製一下滄北軍。
莫霸二州隨著遼軍撤離已經沒人了,是空白地,又沒人口可填充實邊,就取消了莫州這個行政區,統一劃為新霸州。
至於那五萬所謂輪調去邊關實戰曆練成軍的禁軍,實則是慢慢發現和挑出來的不安分甚至危險分子,這些人在京畿為禁軍,久了,混熟了軍中規則,了解了朝廷虛實,隻怕就不是供衛京畿的可靠力量,而是隨時可能引發叛亂大災的內在禍害。這種人不能調去打田虎等反賊,否則隻怕是方便了這些惡徒就勢加入叛賊壯大了田虎等的造反勢力,調去空無百姓的邊關,想當禍害也沒人可禍害,對的是外敵,他們叛國投靠了卻絕無好下場而不敢叛逃,內逃也難,如此就合用了。
至於真定府等此次擅自參戰的邊軍,如今莫霸已是宋土,不需要防禦,分拆編到河北西路其它邊關去正好拆散隱患。
下旨嘉獎勉勵趙公廉,升樞密直學士,班位在龍圖閣直學士之上。並且咬牙忍痛拿出三十萬貫撫恤和獎勵滄北軍。
趙佶父子和朝廷重臣算計好了新局麵下的河北一切事,做了自以為穩妥的安排。
張叔夜緊急帶五萬多禁軍奔赴河北到任後,順利接手軍權。趙廉對朝廷諸般安排沒任何反應,這就是最好的反應。
趙佶父子和滿朝文武至此才都放心的長出一口氣,心中暗暗高興到得意開心之極。
《澶淵之盟》廢除了,從此再不用必須的向遼國進貢了,遼國再沒名正言順借口敲詐宋國了,隻眼下就是最重要的喜事,年初答應的八百萬石糧食尤其是麥子不用給了,否則根本拿不出,得被遼國刁難欺負得愁死。
因為,今年風調雨順夏季甚是豐收喜人的麥子……
南方上交京城的,包括很多大米,被江州那夥反叛的強大走私犯水賊幾乎搶盡了。
宋朝廷吃虧狠了卻是啞巴虧,不能在道義上指責海盜國不講信用半點。
搶掠者是宋國自己的百姓。
海盜國在滿意敲詐東京後曾經承諾隻要宋國老實完成債務就不會再興兵搶掠宋國,不會推翻宋王朝統治,此後也確實沒有再侵犯,連以往頻繁的貿易式掠奪都極少,沿海駐紮的海盜負責接收茶葉和茶樹苗在海盜國移栽。即沒違反承諾。
至於水賊背叛和瘋狂搶掠宋國結果是投靠和便宜了海盜,這不能怪海盜,宋國隻能怪自己管不好人收攏不好人心。海盜國收了投靠者,宋朝廷不能說什麽。這麽驍勇善戰的水上力量,宋國也想擁有啊,海盜怎麽能不收呢。海盜收了搶掠的宋國財物,宋國也不能指責什麽。投靠者,投名狀是必須要交的。這不止是綠林規矩,也是國家規矩。海盜沒錯處。
南方賦稅……自認倒黴,也就罷了。
誰知北方夏收賦稅同樣難以幸免。
山東被二龍山強盜到處搶掠得更慘重……朝廷不知其中禍害力最強搶的範圍最大最多的其實是梁山軍,隻當是二龍山幹的,二龍山不知不覺義不容辭為梁山背了這次黑鍋。
更不幸的事是:還欠著海盜保護了宋西境並贈馬贈武器贈人口奴隸的債呢。剩下的麥子也沒得留。
草原大旱,早春雜胡蜂擁南下,紮堆匯聚到宋國西北空白區肥美的草場放牧生存。若是趁勢從防禦力量薄弱的山西西邊境瘋狂入侵,其禍無法想像。相互殘殺血拚消耗了力量後,剩下的雜胡也太多了,馬又多,比遼軍還可怕.……宋國就此滅亡是極可能的事。幸虧海盜借道蜀中殺來.……這對宋國本是幸事,給海盜些麥子頂債就行了,結果如此一來反成了最不幸。
誰的債都能賴一賴甚至不認賬,可海盜的是萬萬不敢拖延拖欠半點……
這麽一搞,結果別說答應給遼國的五百萬石麥子了,就是宋國的麥種也差點兒沒了,就算從皇帝到下麵的百姓都懂事的一點不吃,今年的冬小麥也種不了多少,明年也沒白麵能多吃幾口了,以後自然也難了。
朝廷這幫君臣都苦了臉,沒肉吃了,連白麵也……又一想想遼國在談判中的極度貪婪無恥就不禁既害怕又憤怒不已。
每年兩千萬石糧食?
其中七成還得是麥子?
還有五百萬石土豆等蔬菜?
遼國可真敢要,比獅子大開口還大開口。
真要是背上這盟約債務,不用那麽多,隻一半,那也得要了宋國的命,全國全紮著口隻幹不吃也供不起連年那麽大的量,全都得餓死也完不成盟約。這已經不是敲詐了,這根本是無視宋國人生死,想變相至宋國於死地。
不過,嘿嘿,現在好了,遼國不但敲詐不成,從此什麽也撈不到了,還乖乖賠上了莫霸二州.……我叫你太貪婪,我叫你遼國總是肆意欺負我宋國,我叫你那麽狂妄敢要,這下貪過火了,欺負過火了,一下全栽進去賠了個底朝天了吧?
趙廉,看著儒雅之極,聽著是宋國最常見卻是名聲最響亮的無力士大夫文人一枚,本質卻是邊關長大的漢蠻子、二杆子,跟著遼蠻子學了一身的野性,在家中連年奮勇抵抗遼寇侵犯中形成的是鐵打的骨頭,那二杆子,性子又高傲無匹.……
你越是強橫,他越是強硬不肯退讓半點而且還得凶狠報複反咬一口,想成事得順著毛捊……耶律淳竟然對這樣的鐵骨二杆子愣頭青耍橫?難道你不知道滄趙家的人上百年早習慣了寧死不屈根本不怕死嗎?
難道你不知道你遼國對趙廉有破莊殺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嗎?
你遼國居然敢對這麽個陷入孤立等於走投無路的強大光棍瘋子集團,象欺負我朝那樣照樣逞強撒野耍橫硬來狠的,耶律淳,你真是瘋了.……遊牧蠻子就是文明落後,太欠缺先進儒漢文明——我大宋朝廷這樣的柔韌高超政治智慧和手腕……
趙佶等君臣擦幹淨之前怎麽也擦不完的驚懼冷汗,一邊心疼著麥子白麵……從此以後怕是身份富貴也再沒得開心縱情享受了,以後這日子越發苦了,過得沒啥意思了,白當了富貴統治者,一邊感歎著今年接連暴發的意料之外的災難恐懼,大為慶幸……又不免對遼國幸災樂禍……自己慘,但有比自己更慘的,宋朝廷這幫人心裏就平衡舒服多了……
同時,他們也更意識到對付趙廉還是得用軟刀子慢慢玩死,不能直接衝上去硬懟.……看看遼國下場,深以為戒啊……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