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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遷都鬧劇

  成功調走安置了五萬隱患兵,朝廷的心多少安穩了些,又專注於是否遷都江南的事。


  眾臣分三派:

  一派是主張遷都者,

  心急如焚的大叫催促著皇帝必須立即馬上動遷,早遷早能聯絡海盜立穩新京,就可以從容指導好北方抗遼了……這些人內心是什麽想法不言而喻,苟且怕死宋官場傳統習性發作,急於逃避戰爭威脅,無視朝臣應該擔負的國家神聖職責而已。


  一派自然是反對遷都的,

  說朝廷一旦遷都江南就等於向天下宣告主動放棄了整個北方,這後果.……還不知遼國到底會不會賭一把國運敢同時兩麵開戰南侵大宋呢,我們自己就主動把北方先拋棄了,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被天下人恥笑懦弱無能。朝廷還有什麽臉麵統禦天下?史書上會怎麽寫.……最致命的是,原本就威望低得可怕了,再丟失人心,朝廷還能有威望立身?


  另一派就是中立者了,


  裝啞巴,無非是兩種人,心向遼國的賣國賊;或不負責任的聰明牆頭草,悠然旁觀,看哪邊占了上風,皇帝要有結論了,就會立即跳出來支持呼應哪一邊,如此多省心省事省口水,還能賺個沉穩睿智明臣形象。


  當然,始終一言不發的歐陽珣不算在內。


  主張遷都的苟且之徒太多了,占了知道滄北事件秘密的五品及以上朝臣的絕對大半,其中有不少勳貴。


  旁觀的牆頭草也不少。


  勳貴絕大多數在這一類中。他們是將門世家,代表朝廷武係,卻無能更怕死,內心其實也是主張遷都以逃避遼軍的。


  反對遷都的朝臣最少,但主力是分量重的要員,話語權強,人少卻勢力強聲音大,對皇帝決策影響更大。


  這些人裏麵也分兩類,一類是雖然腐化也苟且怕死的官僚,卻頭腦有最起碼的執政理智和堅持,知道遷都之險,又極畏懼遷到江南會被海盜隨手捏在手心想捏死就能捏死,到那時候真就成了甕中之鱉想逃都根本來不及,隻有乖乖當海盜苦力的可怕下場.……另一類是投降派,分析認為朝廷還是待在汴梁,遼軍更容易滅宋。畢竟一遷都,怎麽也有了長江之險,不擅長水戰的遼軍想過江迅速絞死宋朝廷總會多了周折麻煩,多了太多變數。


  再說了,還不知道海盜是什麽心思呢。


  到了如今,整個東方大地,誰還敢輕忽海盜的意圖?誰特麽敢挑戰海盜啊!


  若是海盜覺得維持宋朝統治更符合海盜國的利益,更劃算,那遼軍就沒戲可唱了,宋朝廷遷都,在江南就能輕鬆立穩,並有強大的底氣控製指揮北方抗遼。


  有了海盜支持,北方的宋人宋官宋軍還怕什麽?

  北方各地的宋官肯定都突然有羞恥心責任感了,都變得英勇有氣節了,會奮起反擊遼軍入侵,原本會投降的也不敢降了,原本想逃跑的也不敢或不想跑了.……江南的官員也會忠誠起來奮起勤王支援北方.……原本遼軍南下會勢如破竹,兵鋒所至,一片片宋民會下跪爭當遼國順民,一座座城池會開城積極恭敬投降,都是必然,卻因海盜,能輕滅宋國的必然大好態勢就沒了,入侵的困難猛升,阻力重重不說,會巨大消耗和牽製住遼國的力量,遼國僅僅想吞並宋北方領土的小目標都不可能實現不說,怕是會陷入與宋的戰爭泥潭中脫不開身,就算不越陷越深被拖死,也會遭到反噬,南侵不成,反而燕雲有失,至少是動蕩,遼國必被金軍趁勢重創甚至直接滅亡。那可真叫滅人不成反被滅,遼國南侵屬於主動找死。而這一切後果,海盜隻需要在必要時動動嘴皮子宣布一下支持宋國堅定維護國家主權利益就行了,根本不用插手真做點什麽。


  趙廉和滄北軍沒了。宋王朝最強大的軍事勢力保障是沒了,但遼國想收拾不堪一擊的宋國卻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必須先得請示海盜是什麽意思。


  海盜同意或不在乎,那才能對宋開戰,否則南侵事想都不要想。


  要命的是,


  海盜在大搶完東方大地後就宣布過:宋遼金爭端,那是三國自己的事,與海盜無關。


  海盜國宣稱不會插手三國爭端,事實上,此後也不再搶掠三國,隻做貿易,而且連貿易船也極少來了,北方幾乎難以看到海盜船的蹤跡,那動不動能鋪滿大海讓遼金顫栗的艦隊再也不見了,似乎,在江南沿海島嶼駐紮的海盜兵力都大為減少了,大陸沒油水了,海盜不稀得注意三國的態度很明顯,可是,另一方麵,海盜又把搶走的大量武裝裝備賣給宋國,卻不賣給遼金,雖然有賣給遼金船運太遠太麻煩,賣給宋國卻是就近很省事最劃算的原因,但這事怎麽也耐人琢磨。


  而遼國想請示一下可不可以南侵,卻無法聯係上海盜。連宋國這邊想聯係上海盜請求支持也不可能。隻有上貢茶葉時才能再看到海盜.……誰也不知道宋遼開戰海盜到底會是什麽意思。遼國卻不能等到茶葉上貢時使人見到海盜.……再開戰。想抓住機會迅速滅亡宋國,就必須不能等到宗澤他們有時間穩住了軍心整頓好軍隊和邊防。如此,遼國隻能賭一把國運,先直接開戰,先從宋國搶些便宜壯大財富勢力,並爭取迅猛一氣滅掉宋朝廷,造成既定事實,順便也試探了海盜的態度……

  總之,投降派們想立投名狀大功得大富貴,必須把宋皇和朝廷留在河南方便遼軍殺來絞滅,因而也堅決反對遷都。


  知道滄北秘密的朝廷主要官員各懷心思,在宮中秘密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的,天天爭得熱火朝天。


  爭得有主張的兩派激動得數次差點兒當著皇帝的麵打起來,爭得坐鎮主持大事的趙佶趙桓父子皇帝眼花耳鳴,心火上升,頭痛不已,卻始終無法做個決斷。


  因為雙方說得都特麽大有道理,遷都有遷都的好,不遷有不遷的大利……

  黨常說,要密切聯係群眾,要深入到群眾當中去,要傾聽群眾的呼聲,要關愛群眾從群眾當中吸取積極的營養,要腳踏實地深入了解社會真實情況,及時發現存在的社會問題及時糾正……

  了解真實的國情,接地氣成長起來才能英明執政。


  這是偉大的前輩們總結了人類發展的深刻曆史教訓得出的治國法寶。


  此時的宋王朝就是最好的反麵例子。


  宋朝臣們並不了解宋國如今的真實情況,按對國情的一知半解和老認識老習慣,拍腦袋隻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做主張。


  趙佶父子皇帝長於婦人之手,在深宮中長大和生活,能了解點京城情況就不錯了,根本不知天下真實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大難中根本就沒那個客觀睿智的判斷力,在這種事關江山存亡的大事上哪敢隨性任性輕易下什麽決心,無所適從。


  蔡京、童貫等宰相又成了泥塑的雕像擺設,各懷私心說些含糊應付的場麵話,決不肯輕易發表自己的決心,似在傾聽眾臣的說詞,在仔細綜合考慮各派的建議,在慎重周詳權衡事關國家生死利弊的遷都大事……好一派睿智沉穩宰相的派頭。


  宰相不表明態度,皇帝就不敢下決定。其他官員的爭辯與主張就是在瞎吵吵,純是在天天浪費時間。


  副相何栗是相爺中的特例,憂心如焚國家命運,也是瘋狂參與討論者。


  他是反對遷都者,強烈反對,堅決反對,可爭來爭去被另一派噴得不輕,嗓子都喊啞了,皇帝父子卻做不出決斷,和沒聽見他說過什麽一樣,他先是憤怒又焦急,徒勞堅持了三天後終於泄氣了,不爭了,跟著歐陽一起陷入沉默。


  歐陽珣這幾天一直冷眼瞅著叫喊遷都的那些人瘋狗一樣上竄下跳口若懸河,心中冷笑:遷都江南?那可有個隱形勢力著實不小的反賊摩尼教在那呐。往江南去?你們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不夠意外,想主動往摩尼教的屠刀下鑽怎麽的?

  還定都杭州?

  想離海近些離海盜近些,方便在遼軍殺過長江時好乘船逃跑海上,甚至能得海盜庇護?

  嗬嗬,真是天真之極,什麽時候也忘不了苟且與耍小聰明投機取巧,總自負睿智。


  這幫人的腦子……嘖!

  重要的是,江浙是摩尼教的老巢。此前的叛逃潮中,摩尼教趁機把信眾全部撤到了江浙那,占據了城中眾多房產店鋪以及鄉下全部最好的田地房產甚至礦產,潛伏下來。如今那,城裏還勉強可以算是朝廷的,城外卻全是方臘的地盤了。杭州就在方臘勢力地盤範圍的最核心地,是方臘預定的國都。遷都杭州,莫非是方便摩教輕鬆一舉滅宋廷?


  不過,這些主張南逃的官員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是不願投降遼國的,卻也不是忠臣,太多是想創造機遇投海盜的。


  歐陽珣洞若觀火,看得明白,對這些不願投異族而想投機投海盜的官員鄙視一聲:盡管是妄想,你們卻還算聰明。


  方臘造反是秘密。朝廷還不知。


  即使方臘被海盜警告按著,這時候不會反,任性逞強反也反不成。歐陽珣也當然不會說出來提醒朝廷盡早鏟除摩尼教。不過,他得以另外的理由提醒因怕死想逃避而內心皆極度傾向遷都的趙佶父子,決不能下決心遷都。


  所以,當不耐煩的趙佶終於主動詢問到他是什麽想法時,他站出來簡單直言:“遷都就等於宣布大宋自亡。”


  這話一出就捅了馬蜂窩了。


  歐陽沒懟主張遷都者。這些官員卻一齊懟他開火了,各種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的理由狂噴,唾沫星子四濺.……

  歐陽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冷冷反問道:“別賭海盜的心思。我就問,沒了北方,朝廷在江南還能存在?”


  中國的強兵曆來在北方。南方開發成熟後,中國的錢糧在南方。


  以前,江南是錢糧寶地,可如今那有什麽?

  要錢沒錢,要強兵沒強兵,除了越來越多越來越活躍難治的水賊、茶葉,以及北方也不缺而且比大米更耐儲存的糧食,江南如今啥也沒有。茶葉還得上貢給海盜。那麽請問,朝廷遷都後靠什麽支撐江南政權?

  江南毫無立足根基,完全靠賭海盜的心思,海盜不支持不維護,遷都江南就是等著遼軍輕易招降整合起北方力量然後以更強大的勢力更足的大勢追殺過江輕易剿滅。還想乘船逃避海上?哦,死地上不行,想死海上肥海啊?


  問題是,海盜會庇護宋國嗎?


  請問,海盜為什麽要庇護宋王朝?

  因為宋王朝統治者全是廢物,保不住江山,維護不了海盜的利益,海盜反而腦子不正常得喜歡?

  因為宋朝懦弱無能好欺負,方便海盜操控?


  你沒用,海盜為啥保護你的政權?


  你好欺負好操縱,海盜為什麽不輕鬆滅了你,自己直接控製江南?


  直接自己管,操縱搜刮江南豈不更輕鬆徹底?

  海盜為什麽要還留著你們這些腐朽能揮霍享樂的廢物禍害不勞而獲消耗本應全落入海盜腰包的財富?為什麽要你?

  還有個非常值得顧忌的事是:大理國成了臣屬海盜的番國,得勢侵吞了宋國的四川寶地,勢力大了很多,號稱西南王,雖然沒再擴張,沒再侵犯宋國江南其它地盤與利益,閉關鎖國徹底斷絕了和宋國的來往,應該是被海盜限製了損害江南的行為以免損害了海盜在江南的茶葉等利益,但大理國對江南到底是個大威脅。萬一海盜一看宋王朝狗屁不是,轉而同意甚至扶持大理國占領江南一統南方,改為由大理國向海盜供應南方利益,進而支持統一北方……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還有田虎、王慶、晁蓋這些大反賊,朝廷南逃,你們還能指望這些反賊顧全大局不趁機破壞宋王朝在北方統治?能指望反賊奮勇抵抗遼軍入侵?他們隻會趁機擴張地盤,拚命搶錢搶糧搶人口兵力壯大勢力自保,卻是直接摧毀朝廷的統治與力量。反賊們抗不住遼軍時,會怎麽做?會寧死不屈反抗到底嗎?他們若是有這覺悟也不會當強盜反賊了,隻會接受遼國的官爵厚祿,投身遼軍成了遼國的兵,然後幫助遼軍更有勢力更知根知底更熟門熟路地毀滅宋國,先鋒奮勇殺到江南……

  遼國若是賭國運傾力南侵。大宋想有希望國存,就必須咬牙堅持國都不動,君王,更不可輕離京城逃避。


  君王定,朝廷敢戰,天下人才有心保衛國家。


  朝廷不負責任。君王自己都不珍惜江山,不肯為自家的政權冒險。都隻知逃跑,那天下人為什麽要死戰保大宋?因為你們詩詞酒色放蕩風流無恥玩得好,道德文章空洞大道理無恥說得妙?因為你們衣著幹淨體麵長得也肥白漂亮好看?


  朝廷隻要敢跑,一動。滿大宋的惡人軍隊,包括就在京畿的三十萬禁軍,先會立馬翻臉反叛揮刀把皇帝和朝臣屠殺個淨光搶個幹淨,禁軍豈會保著你們下江南?天下的軍隊豈會容你們能有機會悠然遷都到江南繼續傲慢得意苟且富貴著?

  這麽簡單的道理還不明白?

  歐陽珣的一聲質問、幾句提醒,引發了滿朝的聯想。


  皆驚恐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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