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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有人笑,有人哭

  遼國這麽輕易妥協,並非真忌憚西軍五殘部,也不是真怕了宋國有兩三千萬惡漢的可怕人口戰爭潛力,他們唯一忌憚的是宋國的戰馬比遼國多太多和火藥能力也比遼國厲害。


  這次沒瘋狂地真興百萬之眾南侵,主要是他們對自己的國家民族命運還沒悲觀到絕望而幹脆不顧一切南侵搏最後一把的時候,發動百萬大軍也確實有太大困難,人手不是問題,但隻戰爭前期的糧食等物資保障就難以做到。


  還有個不能對宋國發狠報複再開大戰的重要原因是,金軍喜歡天冷打仗,總是在春秋初冬時期猛攻遼國,夏天天太熱,金軍耐不住熱,就會收兵回防休整。


  眼下卻正是金軍展開新一年攻遼的火熱時期。


  在東北好好歇養了也是憋了漫長一冬天的金軍,如體力充沛,精力暴棚,卻困在籠子裏憋壞了的猛虎,一開春又能打仗了,頓時就如籠子猛然開了柵.……還有金國人已愛上和習慣了殺人搶劫,無論是女直本族戰士,還是收的五花八門雜胡野人,這時候都對打仗搶劫最有激情.……對遼國而言自然就是戰爭凶險壓力最大的時候。


  遼國得全力應對春天的北方強敵,這階段真沒多餘的精力能把心思多用在收拾宋國上。


  說到底是,宋國對遼國太久的苟且懦弱無骨和耍聰明習慣買和平,養成了遼國從骨子裏對宋根深蒂固的瞧不起。


  遼國懟小小女直沒信心,一二再再而三地敗給女直,他們已不感覺羞恥,但,懟宋慫敗了卻深感羞恥,接受不了,而且即使一再受挫,即使損失慘重,卻仍然能迅速恢複優越感戰勝心。


  如此,他們怎麽可能真放棄收拾慫國。


  同意和談,也同意了這份與期望值相差太遠的和平新盟約,遼國隻是想先以此玩宋國,享受著坐等就能從宋國那撈到的無本大好處,及時彌補遼國眼下緊缺的糧食食鹽,度過春荒,緩過最艱難的春天.……同時也是這一戰的損失實在太出乎意料,太慘重了。


  在河北東西兩路死掉的十幾萬人可都是常備的正規軍,不少的是精銳主力部隊,不是戰時才臨時抽調拚湊的各部落民壯兵。這個損失太大太重,遼國即便號稱婦人也弓馬嫻熟比宋人善戰,也抗不住這損失,必須得好好緩緩,得有時間重新挑選組建整訓出能打的軍隊才能再一舉南吞。


  正是那句話:帝國主義強盜亡我之心不會死。


  不打,那隻是再等更合適的機會……

  和平條約?


  條約就是用來撕毀的。說它真,說它重要,說它好使,它比真金還真還貴重還好使;說它不重要,說它沒用,它就會連擦屁股紙都不如……擦屁股還嫌棄它太硬了。


  但,無論怎樣是何栗輕鬆談成了。


  宋王朝滿朝人誰也沒料到竟然能如此簡單粗暴就解決了……

  儒教王朝太習慣對本國人玩簡單粗暴:在本就極沉重的賦稅基礎上再強征更多更重的賦稅;強征民力服勞役苦役;強征人打仗犧牲.……百姓慘遭了洪水幹旱地震等天災或人禍,陷入絕望,朝廷卻聾子瞎子一樣反應遲鈍了,知道了也行動遲緩,甚至幹脆以國家財政困難為理由根本不管不顧。地方官府更是簡單粗暴到狠毒之極,即便官倉有儲備也決不開倉及時放糧,而且對朝廷調撥來的那點根本不濟事的錢糧還得玩各種手腳裝自己腰包趁機發國難財.……任災民在饑寒交迫中流浪倒下,任百姓自生自滅。


  儒教王朝對外則又是另一副麵孔:反應靈敏迅速,屁大的事也極其重視,行事謹慎,從君王到滿朝官員齊心協力勤奮日夜反複細思,方方麵麵考慮極周到極及時,對外人必須文明友好溫柔體貼有禮……慷慨大方義氣……重信譽形象,決不會出現簡單粗暴,誰敢對外國友人粗暴,那就是毀損國家形象的了不得政治大事故,是高官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更別說是屁民了,哪怕這個外國僅僅隻是個荒蠻到根本沒幾個人的、說沒了就沒了的雜毛野雞國.……

  這,難道不奇怪嗎?


  一個國家的統治者連誰親誰疏、誰近誰遠、誰才是王朝立足根本,這樣的裏外都分不清.……

  而這種古怪政治傳統風氣是漢隋唐時期所沒有的。


  即便是戴著天可汗大帽子高喊著“吾惟愛天下各族如一”的唐太宗,那也照樣裏外分得極清,是我的人我的民我愛之護之,不是我的我豈管你死活……尤其是敢對大唐及子民挑釁甚至侵犯的,我必殺之滅之。


  說起曆史,我們總愛提到漢唐。


  漢武帝是個最典型的獨/夫皇帝,用盡國民的性命財力打仗,戰爭收益,比如牛羊,多得吃不完,放那白白老死了,隨便埋了燒了浪費掉,也決不肯分給需要它的民眾,終其一生,民眾卻不反他,除了時代原因和劉徹強悍的統治手腕外,就是他裏外分得清,對外極盡強硬凶殘。


  我們最懷念的是氣吞萬裏,雄視天下,萬邦來朝,萬邦臣服,兼收並蓄卻自尊自重自愛自強,本國人才是爹是爺的唐朝,言必稱大唐,落到國外的中國人建立唐人街、唐城.……說到底正是因為我們後人感覺到唐王朝的普羅大眾才真正是帝王、國家的“子民”,而不是屁民草芥人形工具。而後麵的大一統王朝,包括極重視民生的朱元璋開創的明朝,總會化為愛外而專門暴內……

  而引領這種政治風氣成為政治伎氣候的正是宋王朝。


  宋王朝從跑驢皇帝趙光義起就開始斷了骨頭,後麵的皇帝就一代代退化向沒骨頭,到了趙佶這一代徹底沒了骨頭這個概念。


  宋王朝對外溫柔體貼細致周到習慣了,已經成了文明傳統與政治本能,習慣到對外不會耍流氓了,根本不會玩簡單粗暴,就不是對內那股子果斷強硬凶殘不要臉就是敢幹。即便不是打仗,隻坐那沒性命凶險的官員根本不用害怕被殺掉的搞搞談判這點事上,也不敢耍流氓,不敢放肆。


  宋人的精神靈魂壞掉了……

  宋國又如何能鬥得過老流氓遼國?

  何栗也是個典型的腦子壞掉了的北宋末代士大夫。


  他這次卻能突然變得會耍流氓,而且玩得極嫻熟極精通似的,這不是他宋政治對外的傳統本能真變了。他的本質仍然是對外注重溫柔體貼文雅知禮大方、忍讓.……等等所謂高尚美好感人形象。這次全是歐陽珣事先預演細致教過的,他在國家滅亡危機下也不得不試著全力照著做而已。


  他的本質不是宋官場的異類。


  而促使他對遼簡單粗暴的內在原因是:他在邊關吃過遼人南下打草穀導致的太多苦和凶險,他親身體驗過那種悲慘,對遼國產生了切身的恨,而且如今在朝太孤立可悲,憋了太多怒火……

  方方麵麵原因導致,不,是逼得他對遼搞簡單粗暴。


  但,這件事無疑會對何栗的思想觀念和行事作風產生極其重大深遠的影響。


  特麽的,原來有些人有些國家就是欠揍欠殺呀,就得怎麽硬怎麽凶殘狠毒怎麽來才行.……

  滿朝君臣就驚奇了:有商有量,好好說不行,簡單粗暴才好使?遼國,這什麽毛病這是?難道是欠罵欠打的賤骨頭德性?遼國果然是粗鄙無文蠻子野人,就是不懂光輝的聖人大道風範.……

  驚奇之餘就是興奮、自得、快樂了。


  又和平了,哈!又能獨這邊歲月靜好了,哈哈!又雙.……能安享富貴了,哈哈嗨……

  日夜憂慮,提心吊膽的童貫長長鬆口氣。


  沒事了。好,太好了。


  這下不用為無法可治的那些禁軍老痞廢物頭痛了。


  不必根本沒指望著能用於打仗衛國,卻不得不硬頭皮隻能用這些廢物兼禍害去抵抗遼軍了。卻又不能隨便裁掉放到社會上為惡,為賊,甚至造反,那……就讓他們全去死好了。


  童貫恨極了這幫子爛軍,同時也想順便削掉高俅及將門的這些老禁軍爪牙勢力,讓他自己更具軍事權威性,和平條約一簽訂好了,他立即悄悄入宮向趙佶訴說那些兵的不堪和自己當時領兵去山西備戰的萬般痛苦無奈絕望……說得趙佶心中大懼:這樣的兵哪能保我江山富貴……

  對樞密院的聖旨隨即就下來了。


  詔令:在趙州駐紮備戰的那四萬老禁軍,抽兩萬一就近平均分配到河北西路三邊,加強西路邊防軍力,同時以邊關曆練提升禁軍的實戰之能.……沒說這些兵從此不是京軍了再回不得京畿,實際自然是貶為邊軍用,能在邊關磨礪得到改變,終於象個正經軍人,自然最好,邊關更穩。不行也無所謂,在邊關全弄死消耗掉,也省得,用,用不得,不用,又是禍害。頭痛無法處置。


  邊關安置了一半,還有一半爛軍呢。


  詔令,調到淮西楊惟中統一指揮的各州府為兵,用於圍剿王慶來磨礪和消耗掉。就由京畿四壁抽用在山西的表現好的那兩萬騎兵負責押去……

  這兩萬根本不能用的爛禁軍卻不是補充淮西兵力的。


  朝廷現在手頭隻有十幾萬禁軍鎮守京畿。從趙佶父子到眾大臣都感覺身邊的兵力太空虛了,這怎麽保障京城的安全?高俅和勳貴將門也不肯自己掌握的兵這麽少.……總之,這可不行……

  他們最優先關心的自然是切身的安危和利益,根本不顧剿滅田虎王慶的需要和眼下良機,和童貫對王稟辛興宗一樣,硬抽了楊惟中那打王慶磨出來的兩萬精兵收編為禁軍立即調入京城。


  當然,抽得王稟辛興宗那的兩萬打出來的兵也同樣如此。


  好在,朝廷也知道這麽搞太過分了,田虎的兵將實力又比王慶的強,更難對付。詔令,把童貫去山西一路上拋在內地各州府放著的一萬禁軍全調去圍剿田虎用掉……

  各州府用於換禁軍的那些廂兵則沒象童貫當時承諾的那樣有機會真成為駐京禁軍,拆解混編,重分配,按原數量全部調回各州府。


  這樣攪和是進一步複雜化地方軍力,削弱地方官對軍隊的控製力,免得地方恃軍坐大。


  這樣一來,八萬之眾的老痞禁軍爛兵爛將這個老大難問題,就算是解決了。


  朝廷,嗯,應該說是京城得了四萬剿匪打出來的兵,朝廷高興了,心安了不少。可王稟、楊惟中就要哭了……

  這些老痞禁軍哪能用為兵啊!!!


  這些人,凡是人事就什麽也幹不了,凡是不是人幹的事的,他們倒一個個很擅長,而且幹得有激情,有動力,更有創造力,能幹出你做夢都想不到的花來……不用為兵呢,就算裁下貶去礦場由軍隊嚴厲看押著挖礦當苦力用死都不可能,他們隻會搗亂和懷恨而反……全下藥悄悄毒死。或全幹脆利落地秘密砍啦悄悄埋了,這才是處理這些禁軍的最佳方案.……怎麽可以丟來剿匪……

  結果也和王、楊預料中的一樣。


  隨後,老痞禁軍們在圍剿田虎王慶中,兵,總是一見敵人出現,不管對手是多是少是強是弱都一樣就是個轉身就跑了,而將也怕死不肯冒半點險,心裏也想跑,卻礙於身份和軍法不能帶頭跑,兵一跑了,他們也趁機理直氣壯地跑著撒馬撤了.……

  這麽搞,歐陽珣的滅賊高招——三光政策,就無法玩了。


  因為,這些禁軍無視軍法,逃回城,數量多得足以讓田虎軍抓住此弱點趁機奪城而毀掉各州府城防,逼得各軍隻能留下足夠的兵力來克製這些禁軍爛兵爛將,也就無力去三光了。


  對這些爛東西,王稟和各州府還不能一怒行軍法大開殺戒以整治。


  挑幾個殺,殺雞儆猴的手段都不大敢用。


  因為這些將都是有後台的,大後台,是太尉高俅或中央軍委常務副主席石膚等京城勳貴將門集體養出來的狗,不是京城禁軍將領了,也仍有老關係在。


  那些中央大佬群體豈是王稟等小小地方武官敢招惹虎須的。


  你敢下手,誰倒黴,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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