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節旋渦5
大災來臨之際,梁山泊周邊諸府再不為被梁山強勢欺壓逼著不得不老實低頭白供應大量蔬菜草料這事感到屈辱不甘心了,正相反,他們轉為慶幸此前有這個良好基礎,這時候才能張嘴求。
鄆州和東平府都在積極行動,唯有濟州府動不得。
因為濟州府的兵馬都監叫賀剛。
此人勇武能打,極其自信,忠君愛國,輕蔑趙嶽,並且濟州軍被梁山當初屠殺造成的近一半兵力空缺是由賀剛從南邊的軍州調任時帶過來的老部下,他有這個基礎,就能掌控住濟州城。
“趙嶽算什麽?狂妄沒邊的紈絝小兒,仗著家族勢力和名望囂張罷了。”
“梁山勢力又算個屁。水窪草寇之屬罷了。仗著水泊屏障之利得瑟,有什麽可怕的?”
“我等身為官軍,食君祿,自當報君恩解君憂,豈可怕了梁山賊寇,向梁山低頭?”
諸如此類的話,賀剛時常掛在嘴上,教訓部下將領與官兵,也是展示自己的忠君愛國節操。
有這麽個牛逼自大的人物橫在這,慕容知府暗暗叫苦。
他消息渠道多,知道起義流寇太可怕了,濟州這點兵力豈能自保?
可是掌兵權的賀剛不怕梁山更不怕流寇啊,曾多次輕蔑說過:“泥腿子造反豈會打仗?百萬也是不堪一擊那些被區區農夫操著木棍農具就打破了城的,全是怕死鬼廢物,全不忠不義的王八蛋,全該死。若是泥腿子敢在本將的濟州鬧,看本將如何收拾得他們橫屍遍野狼奔豕突嚇破了膽再不敢對官府橫眉”
事情似乎也正象賀剛輕蔑的那樣,楊丁二進逆賊一次比一次鬧得大,卻一次次被朝廷用兵輕易擊垮,確實不堪戰,根本不是打仗的料,確實人多勢眾到百萬之眾也沒什麽可怕的。
可是,那些鬧災的州府卻全毀了,全被流寇打破了城池殺盡了官,這難道還不夠可怕?
現在,山東,不,就在濟州附近也終於暴發了流寇,而且鬧得更可怕,對朝廷,指望不上。其它地方的援軍?那也不可能有。原本能求求梁山的,卻有個賀剛橫在那,這可怎麽辦呐?
知府慕容在叛逃狂潮時,城中突然暴發兵亂,他家隻倉皇隻身逃走了他一個,如今他沒有家人,就不用費心把家眷悄悄送去梁山泊求庇護,他自己在這個本府至尊位置上被執法宦官團和賀剛共同盯著,也不可能偷偷摸摸跑出城去梁山避難,就算跑去了,梁山也肯定不會收留沒用了的他。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待在城中當著體麵知府默默等待災難的降臨,祈禱賀剛真能守住城。
本府其他文職係統官員,被賀剛搞得也無法把家眷送去求梁山慈悲庇護,隻能在城中等死。
但,那些在梁山屠刀下剩下的原濟州軍卻不會聽信賀剛的所謂忠君愛國氣節和吹牛。
他們多次參加了圍剿梁山的戰鬥,盡管每次都沒敢真和梁山軍爭鋒,是抱著打醬油的心態去的,卻深知梁山軍的厲害。他們深知賀剛這樣的會變身十個二十個,也照樣不是梁山軍的對手,也清楚,流寇打來時,濟州城不可能守得住。
沒有哪個內地州府能承受住流寇用數不清的人命硬堆的日夜不停猛攻。
民壯義勇不可靠,協守城池,說不定會與流寇趁機玩裏應外合守軍有限。是人總得吃喝拉撒睡,必須得休息。本府就五千軍隊,哪可能抗得住幾十萬人始終輪番日夜不停攻城
就算是勇敢主動出擊,用軍隊打仗的專業與精勇優勢克製流寇的人多而不通戰爭,那也行不通。本府隻五千兵力,沒有強大馬軍,那時若敢出城一戰,流寇隻用那幾萬肯定已經具備了相當數量打仗武器的心腹強徒強押著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炮灰揮舞木棍磨也能活活磨死這點官軍。
何況,他們早已料定賀剛肯定不敢冒險出城大戰。
象賀剛這樣的官,他們這些社會各種壞蛋出身的,尤其是曾經是當官的家的爪牙武裝人氏見得太多了,太了解了。越是嘴上喊得忠君愛國不怕死不惜犧牲的,越是不敢為國拚命,不可信。
到時候,知府等主要文官以及執法宦官團,這些人也肯定堅決不會允許官兵出城戰。
要是駐軍出城大戰慘敗了甚至幹脆趁機突圍逃走了可怎麽是好?豈不就沒兵力守城保他們性命富貴了。
所以,濟州城是沒指望了。
若是不想被流寇困著淒慘殺死在城裏,也不想投降當賊,那就得趕緊自己另尋出路。
於是,有家眷的就悄悄由共認的老大統一布置,悄悄送去了梁山。他們自己堅守崗位,仍在城中照常一切,實際心中已經拿定主意,流寇一打來就瞅機會出城悄悄溜掉。就讓賀大牛逼忠君守城去吧。看看他以及他的同樣凶橫牛逼的部下是不是真忠君愛國不惜犧牲真有本事能守住。
梁山既收留了東昌府官吏的家眷,也就同樣肯收留其它幾州的,都安排在相對的酒店裏。
這時候,張宗諤的大軍已經浩浩蕩蕩殺入東昌府開始新的肆虐,然後就發現個新情況。攻打縣鎮城池太容易了,簡直走進去一樣就行了。
因為沒有官吏衙役,更沒有軍隊在,竟然全都早跑了
當然,錢糧等官家和公家的財富也全都隨之消失了。
實際上,如今,公家、官吏家,就沒有多少錢財可搶,連大戶也沒有一家存在。
梁山周邊的州府,諸惡都在唐斌之亂時被或搶或清算掉了。
這才剛過去多久?
這幾州當官當衙役的再怎麽擅長盤剝百姓,也不可能這麽迅速地重新聚斂起巨額家財,何況,如今這些還幸運活著的,沒被唐斌軍懲罰清洗掉的官吏,文武行都在內,因畏懼梁山,也不敢象別處官府那樣耍權勢與心機手段肆意暴虐搜刮治下百姓,生怕罪孽大了終於被清算了。
這幾個州府的文武官吏衙役從上到下從高官到臨時工,如今全都老實在努力(抑製用手中職責權力之便貪汙)做個能讓梁山趙老二能看得下眼而不會動懲罰念頭的“清正好官”。
唐斌之亂對那些依仗權勢作惡太囂張者的清算時,懲罰手段之殘忍暴虐,那一幕幕情景之恐怖,至今還深深的清晰留在這幾個官府的所有官吏軍隊與見識過的尋常眾生的腦海裏
太可怕了!
那些當時沒被以直接殺清算掉,隻是被特意整治成了殘廢的太猖狂官吏及綁著權力獲暴利的囂張狗大戶,如今早特麽死幹淨了當不了官掌不了權或失去權勢家勢依靠,沒用了,在這個人心險惡格外冷酷無情的亂世,自然全淪為乞丐,乞食酷寒街頭,爬行於鄉野偷莊稼吃求活,自然會遭到社會暴力打擊,正是當初有多招人恨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倒黴全都死得淒慘無比。
這一切都讓權勢者至今會夜裏常常從惡夢中猛然驚醒慘叫,神經病一樣抱頭哆嗦求饒。
罪惡太大的,幾乎全死了,象幕容知府這樣的濟州主要官僚,是趙嶽當初特意留著沒清算掉的。事後補上來的官吏,自然都是有良知的權力者了,根本不敢有了權了就趕緊耍權作惡得瑟。
包括慕容知府這樣的心早爛透了的大壞蛋在內,雖然本性和為官惡習難改,心裏對治下百姓的財富饞得直流口水,總不甘心的蠢蠢欲動而且恨透了趙嶽,並非真想悔改,卻不敢亂來。不能大肆盤剝百姓,又不能吸兵血,也就沒貪斂到多少錢。其它小官小吏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民間大戶,就沒有狗大戶再出現。
梁山泊周邊已不具備狗大戶敢再出現的社會環境,綁上權力也都在表現做良知好人。
在這裏,張宗諤沒能痛快殺搶官吏狗大戶發大財,他卻並不在意。
貪官汙吏和狗大戶們能跑哪去?
無非是逃到府城去躲著了。
一切都在府城裏。打下來就行了。
這回可沒有二龍山強盜截胡了。
現在,張宗諤的勢力已經今非昔比,部下強壯凶徒近十萬眾,就敢不把東昌府軍放眼裏。
他把流寇大軍分兵數路,散到各處加緊速度瘋狂搶掠和席卷人手,很快就席卷起足夠多的攻城新炮灰,張宗諤立即開始攻打東昌府,也滿以為肯定能較輕鬆的打下來。這的兵少,而且沒有打二龍山的兗州軍那麽精銳團結能打麽。事實結果卻是和預想的相反。
東昌府府城有點特殊。
它是個三麵環水,隻一麵是陸地的水中城,在東昌湖裏。
東昌湖並不大,卻足夠困擾。城池的環水三麵雖然湖水不算深,卻足夠妨礙從這三麵攻城。總不能靠船或木排運兵過去,然後在船或木排上架起雲梯攻城吧。那是純粹送死。
唯一的陸地一麵卻也有既寬又深的護城河攔路。
這對人手足夠多的流寇大軍不算問題,一人丟包土石就能夠填死護城河,可是,城中守軍隻需要重點守一麵,兵力能從容輪換著來,這就猛增了攻克難度。
照例用炮灰人命猛攻了一天,張宗諤就意識到了守軍出乎意料的堅韌以及備戰的充分。
東昌城確實難打,而強卷的炮灰也不是以前那樣好控製好逼迫了
東昌府人已經從兗州炮灰百姓的悲慘遭遇知道了流寇大軍的凶殘沒人性,事先就有反抗心,督戰隊一強逼著他們用人命硬堆,炮灰們就會團結起來憑著人絕對多拒絕硬上去送死。災難中,人都學精了。誰也不肯再任別人肆意操縱自己的生活,更不用說是生死。
所謂的正義起義者本都是一樣的刁民,區別無非是流寇與新被席卷當流寇的。
都不是聽話的老實人。
誰敢不把他們當人強逼去送死為別人的利益和企圖白白犧牲,他們就會怒而群起反擊誰。
張宗諤無奈隻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洗劫東昌府百姓上,拚命搜刮錢糧油鹽等一切需要的,用心腹部隊悄悄轉運去沂州老巢。
打府城,隻是天天堅持打著困著,防止官兵有機會出城破壞搶劫。
等搶劫完了,東昌城果然沒能打下,張宗諤很幹脆地放棄了打下的決心,留下部分力量押著大量老弱或不夠強壯歹毒能打的炮灰繼續攻打驚嚇著困著,讓東昌府官兵不得抽身能去救援鄰居州府,他帶領主力部隊押著東昌府新增的大量青壯力量猛撲向了東平府。
此時,張宗諤已經隱隱約約聽說了,消失的縣官鎮官等官吏衙役並非逃去了府城,而是極可能精明地早早悄然逃去了梁山泊那躲著必然降臨的這場殺劫,並且獲得了梁山勢力的允許。
張宗諤大怒。
你滄趙家族,你趙老二,你梁山好漢,不是一向最痛恨禍國殃民的貪官汙吏嗎?你梁山竟然收容庇護起該死的貪官汙吏來了!最主要是,你梁山竟然敢變相從老子的嘴裏奪食。
張宗諤野心本就夠大,起義就是奔著田虎王慶那樣稱王稱霸來的,鬧起義鬧得又太順利,自攻打兗州城時起,一看部下兵力多了,勢力夠大,再弄掉東昌、東平、鄆州、濟州四處大州府,勢力無疑會膨脹得更大,那時也就有了足夠的和梁山較量的資格,他本就有心一鼓作氣奪了梁山泊為理想統治中心,霸占周邊諸州府,一下子就形成強大割據勢力,穩固後就立即稱王,國號都想好了,齊,鄙夷和羨慕死二龍山這種造反了數年卻至今仍窩在山裏吃草的一事無成前輩。
現在,他還露出野心,沒招惹梁山,梁山卻已伸手奪了他的口中食,這讓他越發仇視趙嶽。
趙嶽小兒,別人怕你,老子張宗諤可不怕你。
梁山泊,別人難打,連朝廷也對付不了你梁山這道天塹,我張宗諤卻有招對付你敢招惹老子,趙小二,你有種,夠膽量,夠傲慢!
你敢如此小覷某張宗諤,某定叫你曉得老子的厲害我要把你用盡酷刑泡製死你,把你碎屍萬段,再挫骨揚灰,讓你屍骨無存,魂靈俱滅,作鬼都作不得總之定要讓你死得恥辱無比淒慘無比,讓天下人震驚無比。你趙小二正是揚我威名的最好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