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節夢碎4
劉豫輕蔑俯視著倒地的宋江，摸著胡須鄙夷道：“宋江，你本微末小吏，也敢妄想皇權？”
“宋江——”
劉豫悠悠喚著，指指眼睛，“你眼皮了太潛隻知盯著國內眼前的。”又指指耳朵，“你耳朵也聾，聽不到遠方。告訴你個消息。遼國已經亡了。金國已占據了遼國，就在這個月初。”
卻是遼王耶律淳突然病故，諸王爭權。耶律大石知道自己才是最合適的接位人選，但資曆太潛，為了大契丹能生存下去，他沒去爭。但蕭幹萬萬不肯放過皇權，也認為隻有自己才配，安排撻不野代他鎮守邊關，自己跑回燕京，結果卻被其它爭權者毒死，而金軍趁機突破了他的大定防線。撻不野竟然舉軍投降
大定防線與遼東防線就象一對拳頭。大定沒了，孤懸在外的遼東也防不住了。耶律大石再能幹也不頂用，軍隊驚恐紛紛潛逃，他悲歎隻得趕緊撤往燕山府想構製防線，誰知，西京留守耶律餘睹和毒死蕭幹也想當遼王的耶律得重一看大勢已去，竟然一齊投降了金國。可憐大石還茫然不知，沒能象曆史上那樣機警幸運逃走再創江山，死在本族背叛和金軍死咬著猛攻下。
金軍輕易占領了遼國，終於完成了螞蟻啃掉大象的壯舉。
而這個消息因為河北邊關無百姓向內地傳播，所以隻有官方一些人才知道。宋江隻顧著算計朝廷和方臘，哪知道去。
還有，金國最能打的元帥，宗翰，以兩萬金軍和耶律餘睹負責統領的五萬遼國兵即簽軍去收拾躲在寧夏的遼皇耶律延喜，已經在去的途中先解決了西軍五殘部，幾乎都沒用真打就得逞了。
先是西進路上最先遇到的延安府折可求部。
折可求沒象曆史上投降，機警察覺不對頭，立即把兒子交由族弟折彥文悄悄帶著逃走試著去投海盜國那的折可存，他自己留下糊弄必然降金的其它人，避免察覺他兒子和弟弟已經跑了，結果選擇了與親兵奮勇孤獨戰死，為的隻是讓海盜國看在他忠義華夏民族的份上收留他兒子這些年他已經想通了自己到底錯在哪裏。
慶州，種師中部。
種師中，種冽，曆史抗金名將李彥仙隻能帶著寥寥一千不到的不肯投降金國的人，說是退到國內躲避金軍，實際是秘密去了呂梁山參戰，代替了老哥哥種師道主持呂梁山軍。其餘將門，比如苗傅、祝進、王在都降了金。
環州，劉仲武部，他和大將李彥琪，以及曆史上以抗金義軍起家，以屢戰屢敗出名的王燮也隻能帶了不多點人去了呂梁山，餘者在叛徒大將潘毓桂為主下全降了。
渭州，姚古姚平仲父子，沒無恥投降，與追隨的人棄大家跑了，逃到公安靠著襄陽尋找生路。名將王厚則悄悄去了太原城。曆史上懼金軍怯戰逃跑的焦安節朱定國，猶豫再三還是降了。
原州臨涇城，劉延慶、劉光世、李孝義、張世都降了。大將朱昭，趙明忠誠祖國，看到本部軍民三十萬之眾竟然幾乎全都無恥選擇投降，與親隨悲憤無奈逃走，被半道接到了呂梁山。
宗翰得到西軍殘部力量加成，與耶律延禧大戰，一戰殺死最頑固保遼皇公子遼軍大帥兀顏光，這對父子皆奮勇悲壯戰死。蕭奉先、蕭德裏底等耶律延禧的寵臣佞臣、遼都統蕭嗣先、副都統蕭兀納、皇侄勇將耶律得榮，耶律得華、耶律得忠、耶律得信、耶律國珍、耶律國寶，在耶律餘睹勸說下降金。阿魯太師悲憤自殺殞國。耶律延禧在倉皇瞎逃中被活捉，是被部下捉的
隨後，宗翰把遼與西軍殘部人口財富全部東遷，與宋國內地拚一起方便占領宋國後的集中管理統治，也是逼向山西太原等宋軍勢力。東遷路途遙遠，此時還在途中。山西這邊還不知
河北東路宗澤張叔夜盡管仍在堅守邊關，卻已經收拾不必要的東西先送去了趙嶽老家趙莊存著，隻待秋收一完就撤退到趙莊與柴進一起阻擊金軍南下。
此時，二老帥已經從柴進那知道了滄趙的秘密無論怎樣還是選擇了投靠。到了這地步，個人喜惡與儒教思想追求是次要的，民族大義與祖國領土不容落入異族野人之手是首要的。他們都是有智慧而且深明大義的曆史已證明了。他們這樣的人絕對能經得起大節考驗。
西路軍就糟糕了。
代州曾懋姬文康心中已同意降金，但沒直接答應，想要更多好處，把七八萬屯田軍送給了金軍，彌補金軍鎮壓遼人反抗勢力的兵力不足，算是初步表了態，讓金國對他們滿意點大方點。
雁門關王宣和馬軍大將樊夔佯裝願意與曾懋姬文康一同降金，目前仍待在邊關，目的是阻止金軍現在就能一邊鎮壓遼人反抗一邊能直接危及到太原的抗金布局。
中山軍，節度使莫儔、都統孫培芝在原雄州軍都統將門王平支持下，真定，知府蔡楙、都統韓世清在原安肅軍都統向紀支持下，和代州一樣玩降金。
守邊關的，中山副將陳淬、真定副將張宗顏，和王宣也一樣玩佯裝
三邊主官主將勢力無疑是采取了步調一致策略，勾結抱團形成大勢力，方便從金國換取更多好處，也是投金後更有地位及安全保障。
金國雖然麵臨著燕雲及相關地區遼人不斷反抗與逃跑，陷在麻煩中，卻大勢已成。
劉豫知道自己賭金國完勝賭對了，也投靠對了，野心勃勃，此來實為自己奪取宋江軍。
“宋江，金軍之勇天下無敵。遼亡，接著就是宋。實話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我早就是金國臣子。我招攬英雄，投靠金國是躲避金軍此時最盛的實力，保存我族實力。那些蠻子勝利後必定會瘋狂享樂，很快就會腐化掉。那時，我就會與”，他指指韓存保等人：“諸位英雄豪傑打敗金國複我山河，衛我族尊嚴。我是曲線救國。宋江，你這卑賤之徒哪懂我劉豫的苦心孤詣”
宋江躺地上鄙夷瞪著劉豫想說（罵）點什麽，卻一口血吐出來，頭一歪死了還是死在毒酒（這麽安排也不知諸君滿不滿意）
南岸宋江軍大營。
勞軍歡宴正進行得熱鬧。
上百頭領在那處宋江設為中軍的巨宅大院中正痛快吃喝吹牛，突然軍師吳用陪著三個人從一間屋子走出來。
有頭領注意到了，看到三人中那兩提著鐵槍的是韋揚隱、李宗湯，不禁吃了一驚打大名府時，當時還是二龍山強盜的頭領見識過韋李的本事，深知二人的厲害怎麽突然在這出現了？
韋李此刻似乎隻是對卑微跟班，走在他們前麵的正主是個年輕人，三十不到，看穿著氣派必定出身不凡，似乎是個大宋將門子弟，其實是劉豫的侄子劉猊，在曆史上為金國封劉豫的偽齊國的領袖大將，曾經強大張狂過，有文有武力，能領兵打仗，是有本事的人。
吳用鄭重其事向大家介紹了劉猊身份，使大家能安靜聽聽事，恭敬請劉給大家發表講話。
在不知情的眾人詫異注視下，劉猊先向眾好漢例行客套，然後就講了劉豫對宋江說過的那些眼下的天下大局新情況，重點強調遼國亡了，緊接著就是宋國。
眾人大吃一驚。
世人皆知金軍之勇。沒了遼國擋著，就宋廷這爛樣哪夠金遼軍合力打的，那，我們這些人怎麽辦？就算此時趕緊造反打下京城建立政權，那也沒用，必被金國輕易滅了，這還怎麽玩
劉猊看得清楚，得意一笑，說了劉豫所謂的曲線救國的意思。
“眾位英雄若是肯跟著我劉家，不用遭到猛虎一樣強悍的金軍打，首先能安穩享受榮華富貴。金國答應我伯父在宋土稱王代金國治理宋江，卑微小吏之智，不自量力，不遵天意，一心妄想自己當皇帝，不惜拉著大家死，他已死。韓存保等已歸順了我家。現在就看大家的選擇。”
他的招攬立馬得到回應。
最積極也很擅長抱大腿的蔣門神第一個站起來大聲投靠，表忠心，搶先拍劉猊馬屁。
和他坐一桌的同為步軍五虎將的好友鐵羅漢和醉金剛緊跟著。
原田虎大將的黃仲實幾乎同時緊跟，引得偽晉國派的幾個頭領也趕緊跟著。偽楚派和二龍山派比如賀剛等也有幾個搶著跟。然後場麵就冷清下來。
吳用旁觀，陪著劉猊，笑眯眯的掃視眾將不再說話。
劉猊看到隻這麽點人選擇投靠，也不著急，也不說話，也臉有笑意。
冷場片刻後，終於有人動了。
重量級人物，九猛之一，小張飛張勇突然率先站起來表態投靠。
他所在的小團夥好友崔猛、龐振芳、方克昌跟著。
到了這時，銳健三將老大薛亨才哈哈大笑站起。張宣讚、劉複，以及抱團同黨馬進都大笑著站了起來。
轉眼間宋江視為腹心和軍事支柱力量的九猛就隻剩下孫立一人皺眉坐那不動。他滿臉疑慮與愁緒，心情焦急誰也不知此刻他在惦記著什麽想著什麽。
九猛的動態影響了些人的選擇跟著站起來。
僅有的在場最重量級大將雲天彪坐在那不但不動，還滿臉怒火地盯著劉猊，又森然看看吳用，此刻怎麽看怎麽覺得吳用這個軍師麵目可憎可恨之極，不愧是狗頭軍師，背叛了同鄉好友恩主宋江，根本不管和不在乎宋江被劉豫誆去整治慘死，這都不說，竟然無恥投靠了異族蠻子，而且很明顯還想著拉他也當漢奸。我雲天彪是貪圖功名權勢好當官，但我決不會叛祖投敵
他忍不住了，正要站起來拔刀不惜拚死殺掉劉猊和吳用這對背叛祖宗的狗賊，卻被身邊的兒子雲龍死死拉住了小聲說：“爹，先別衝動。”
至此，已有三十幾位頭領選擇當漢奸。但，絕大多數仍穩那不動。
“田虎”派的都在看著所謂的天機星房學度——他們曾經的樞密使如今的小團體精神領袖。（吳用沒列為比北鬥低級的三十六天罡星中，和徐槐是北鬥紫微大帝宋江的左輔右弼二星君。
“王慶”派的則看著地魁星範權——曾經的右相兼戶部尚書如今的精神領袖。
二龍山派的，有的在交頭接耳議論，有的在猶豫不決看著別人怎麽選或是盯著雲天彪父子、八驃騎的牛祿、韓天麟等、步軍五虎的王嵩，王善，這樣的星級高分量大的人的決定。
這時，王嵩和弟弟王忠表態投靠了。這不意外。他們是馬進的兄弟。
緊跟著銳健三將團夥的人也表態了。
投靠人數達到四十多。
但這一波帶動卻仍然沒形成風潮效應。
曾經是青州爛將，屬於壞蛋的王善，竟然在此關頭選擇了愛國節操。
牛祿則捏著拳頭瞪著一雙牛眼恨恨看著劉猊，心說：老子不是好人，但也決不當異族走狗。
先鋒十二將殘存的：陳翥、吳秉彝、沈義，錢吉四人，錢吉小聲對三人說老子不當異族那些野獸的走狗。跟的人就算得意也是一時，必無好下場。都是死，老子得為本族死了安心。
陳、吳、沈三個原本有心也投了吧，先避免與猛虎金軍成了對手再說，但一聽錢吉這話又坐著不動了。
房學度和範權始終平靜坐那不動，也不和自己人說話，就那麽冷眼看著發展。
這導致絕大多數人繼續坐著
至此，劉猊才露出不快甚至焦急，又大力忽悠，重點勸說房學度和範權，可是二人無動於衷。也就沒效果。
僵局出現，突然，院中另一房中又出來個人，高大英挺、麵具、一口嚇人巨劍，正是趙嶽。
原本牛哄哄侍立在劉猊身後的韋揚隱李宗湯一見麵具人，臉色頓時大變，竟然情不自禁跳到一邊兩手抓緊鐵槍緊盯著他們不知這是趙嶽，但大名府囚車事件那次著實被麵具人打怕了。
劉猊也警覺到異常，機警退到韋李身邊審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麵具怪人。
趙嶽不理睬劉猊，邊走邊掃視眾將，走近了才看向已轉身嚴肅對著他的吳用，笑著誇獎了一句：“先生幹得漂亮。”
吳用嚴肅的麵容頓時化為歡笑，以下屬之禮恭敬道：“小可能為大王效勞，此生可幸？”
言語中有很多感慨。
當初幸虧他夠聰明機靈，在經曆了搞朱仝而身陷趙莊的慘痛教訓後老實起來重新審視人生選擇，漸漸察覺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最終，公孫勝仁義點開他心中迷霧共同唱好一場大戲
今日這場陪劉猊出演的戲，實為給趙嶽先掦除甘當勇當漢奸的分子。
趙嶽仍不理驚駭起來的劉猊，又看向韋李二人，冷聲道：“你們當初無奈當了梁中書的走狗，隻是保護梁家安全、送了幾次生辰綱，雖然也成了腐朽官，倒也沒什麽大罪孽。你們師傅和我師曾有一麵之緣。看在這點情分上，大名府那就沒殺你們。
後，你們失主倉皇之下，又沒腦子的跟著李成聞達投了王慶，這也不算什麽。朝廷腐朽，應該反它。沒想到你們竟然最後投了金國當起漢奸來了。瞧你們這出息。也不知你們師傅在天有靈會是什麽滋味。”
韋李二人呆了，抓緊的鐵槍一鬆，麵現沉痛和羞愧色愧對比親爹對他們還好的師傅啊。
劉猊急眼了，拔刀大喝趙嶽：“你，到底是什麽人？”
不料，韋揚隱卻突起一槍紮穿他後心，又一腳踹掉屍體，和李宗湯對著趙嶽一齊拜倒，頭拱地跪趴著，也不說什麽。
趙嶽輕歎了一口氣，輕喝一聲：“還不退到一邊？”
韋李心神一鬆，起身很自然地到趙嶽身後侍立當梁中書多年的保鏢，已習慣了這。
趙嶽也不怕二人在身後趁機偷襲，開始正視眾將，把麵具摘了，露出真麵目。
吳用趕緊接了麵具幫拿著，然後隆重介紹說：“這位就是大家久已聞名卻不識真容的山東梁山泊之主趙嶽趙大王，也正是趙州抗遼大戰出現的那位魔神一樣傳奇的衛國功臣。”
這話引起一片驚駭。
趙嶽笑著對凝目忙著細瞧自己的眾人微一點頭，“簡單說，宋江確實已亡。劉猊來拉大家投金。我則來拉大家抗金。
第一步先打京城。
這個糜爛懦弱透了的宋政權該亡了。京中那些該死的該品嚐自己拚命造孽的後果了。
坦白講，我梁山軍將麵臨金遼宋形成的統一大國的力量的圍剿，凶險之極。大家如何選擇請按本心。我不勉強。
就算你堅持選擇當漢奸，這次我也不動手殺之。以後再見就是必殺的死敵。”
他的話引起一陣更激烈議論。
薛亨、張宣讚等則臉現冷笑。
有意思的一慕又出現了。
帶頭投金得張勇又帶頭了，滿臉喜色的與崔猛等三友到趙嶽麵前軍中大禮參拜：“末將參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