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啷一聲,快天亮的時候,大門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我一下從夢裏驚醒(我好像就在夢裏呀,怎麽還能在夢裏做夢,也不記得夢見了啥)聽到響聲我趕緊竄了出去,喊道什麽人?當然實際上是,汪汪汪汪…汪我一副看門狗的雄風衝了出去。


  老姐的身形已經跳上了大門上方,什麽人?她問道?東邊依稀一抹光芒透出。老姐一身白衣,衣擺飄飄,啪的一下,右手袖子彈出她的那把扇子。


  是你,老姐轉身向剛出來的忠伯說了聲開門。


  門開後,那個瘋屍病家夥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沒走兩步就撲倒在地上,身體一震抽動,汪汪汪汪,泥煤的又要吐元宵嗎?我不住衝他狂吠著(總感覺我這個狗當的很嫻熟呢)


  那個男人並沒有吐,而是伸出一隻手,他的手上滿是血,好像手裏還有個東西在一動一動的,白龍,老媽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混蛋,你竟敢吃我家的信鴿,我怒吼了一聲就要衝過去咬他。


  他…他那已經沒有蒙著麵膿瘡遍布的臉,讓我望而卻步,隻是對著他那隻拿著白龍的手不斷的狂吠著。


  小灰,老媽叫了一聲,我慢慢的退了下去,嗷嗚,嘴裏不甘心的罵著他。


  那個瘋屍病家夥沒有說話,他的嘴邊一直流著血,支撐著上半身伸著右手,老姐用手絹把白龍從他手裏接了過來。


  白龍羽毛上也都是血,嘴裏也有血,它咕咕咕,衝著老媽的方向叫著,老媽極速趕過來接過白龍,它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活力和神采,它努力的啄了一下老媽的手,動作很輕,老媽忙向陳嬸喊道,快去拿水。


  哎,陳嬸又是慌不忙的衝向廚房,出來的時候絆倒了什麽東西,碗裏的水灑了一半,老姐扶住她接過碗,老媽的手輕微的顫抖,小琳快去拿金創藥,哎,老姐把水遞給老媽衝到屋裏去拿藥。


  白龍在老媽的手裏,試著用翅膀支撐著身體的平衡,但它的翅膀上有兩個血洞,羽毛上已經被血染的都是紅色,粘在一起。血洞像是被什麽東西射穿的,它沒有力氣去喝碗裏的水,咕咕…咕咕…它示意老媽注意它腿上的銅管,那上麵也不知道是那瘋屍病的血,還是它自己的血。


  白龍…挺著啊,老媽的聲音顫抖著,沒事的,我會治好你的,白龍好像聽得懂老媽的話,咕咕,它對著老媽歪了一下頭,像走的時候那樣深深的看了老媽一眼,左邊的翅膀一軟,身體不動了。


  白龍,老媽喊著它的名字,努力壓抑著悲傷手不住的抖著。


  你…完成了王家交給你的使命,你一直都是我們王家的一員,老媽邊說邊流著眼淚。


  老姐一邊吩咐忠伯扶那個瘋屍病進房間,一邊趕過來。


  老媽解開白龍腿上的銅管,抽出裏麵的紙卷。


  我呆呆的看著老媽手裏的那隻信鴿,我記憶裏並沒有關於它的內容,但看得出它對老媽很重要,應該跟了我家很多年吧。


  聽老媽說過它做了很多貢獻,老媽對它很有感情,我不明白它傷成這個樣子怎麽還能撐著見到我媽。


  它那麽點兒身子能有多少血可流的?那傷肯定讓它無法再飛了,它是怎麽過來的?怎麽遇見那個瘋屍病的?一隻鴿子可以有信念嗎?

  這真的隻是個夢嗎?

  老媽看完信臉上沒有表情,把信交給老姐,老姐隻掃了一眼就看完了,她有些擔心的看了老媽一眼,老媽沒有說話轉身去看那個瘋屍病,老姐拿出火折子燒了那封信。


  我夾著尾巴低著頭,腦子裏想著信鴿最後的神情,我居然能看懂它的意思,我終於可以放心地死了……


  自己搞成這副狗樣子,不就是因為想逃避嗎,Tm連個鳥都不如!

  趴在門口看著老媽救治那個瘋屍病,不知道他從見到我時候就不能說話,還是現在說不了話,老媽無法從他那裏了解到發生的情況,最後好像是給他吃了什麽鎮靜的藥物,他沉沉的睡去了。


  老姐拿出一堆被血染成紫黑色的布,不知道他傷在哪裏,會不會致命。


  自己的狗身視線太低了,終於知道沒有顏色的世界是多麽單調了,而且鼻子好像也沒靈敏到很誇張的程度。


  陳嬸接過那堆布條在牆根準備埋了,忠伯關好大門正在喂馬,那匹老馬一邊吃著草料一邊斜瞪著我,現在這時候,馬倒是不缺東西吃,到處都是荒草。


  我裝作不經意閑逛的直接走了過去,它嘴巴呱唧呱唧的嚼著,眼睛的視線一直跟著我。


  我發現我能用鼻子感覺到對方的情緒,好像是生物的情緒,可以分泌一種可以被我解讀的信息素一樣,我知道這匹老馬沒有敵意,但它對我很好奇,一直在觀察我。


  我抬頭用鼻子向它的方向嗅了幾下,很難聞的汗臭味,不知道它多久沒有洗澡了……


  看它因為我的靠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我裝作不經意的掉頭離開了。


  我開始仔細觀察這個家的成員,陳嬸一身灰布褂子,雖然很久了,但沒有布丁和破損,一雙千層底布鞋倒是有些毛邊了。


  我現在的視角才看清,她走路的時候左腿有一點跛,原來是個瘸子,難怪一著急就踉蹌。


  全家的飲食一直是陳嬸負責,那些玉米被她磨成粉做粥,我現在才知道,那些青菜從哪來的,陳嬸有個菜籽匣好像是黃豆和白菜,她在屋裏用木盆種了黃豆芽和小白菜。


  她把黃豆芽泡上三四個小時,倒掉水每天澆兩次水,聽她和忠伯聊天說上次的豆芽種的有些少了,現在多出一個瘋屍病和狗來要多種一些,忠伯說最快也要一周才能長出來,我們還不知道在這會待多久。


  那個隱藏在我家的公主,一臉髒兮兮的,還經常流著兩條清鼻涕,現在她除了肚子餓的時候跟在陳嬸的屁股後麵,吃飽的時候就來扯我的尾巴。


  還拿著一根樹叉戳我的屁股…小屁孩都是些什麽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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