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唯一的信任
我一棒子砸中了老餘的肩膀,老餘忍著疼痛,不顧一切地抓住了朝他飛去的木棒。
我一用力,覺得掙脫不開。幹脆一鬆手,老餘一下子撞到了牆上。
我趁機一個側踹過去,踢中了老餘的腹部。
老餘‘啊’地一聲,捂著肚子呻吟起來。
我不想趕盡殺絕,順勢從老餘手裏搶過棍子,然後朝薑副團長走去。
誰想這老餘狗急跳牆,抓起一把椅子便朝著薑副團長砸了過來。
千鈞一發!
一直保護在薑副團長身邊的沈鑫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倉促間沈鑫一溜煙地閃身躲避。
緊急關頭,我容不得多想,飛速地一躍,擋在了薑副團長身前。
好在還不算晚!
就這樣,薑副團長脫離了危險,而那椅子卻擦著我的臉飛過去,哐啷一聲撞到了牆上。
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薑副團長也慌了,衝我關切地追問了一句:你怎麽樣了?
我強忍著疼痛搖頭道:沒事兒,皮外傷。
“這筆賬我給他記上!”薑副團長狠狠地放了句話,扶著我的肩膀,開始往外走。
我掙脫薑副團長的束縛,扭頭觀瞧著老餘的動靜,生怕他會再次發起突然襲擊,對薑副團長不利。
沈鑫不失時機地從我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遙控開鎖,打開了副駕駛車門,恭迎薑副團長上車。
薑副團長用餘光斜望了沈鑫一眼:不用你開門!
沈鑫臉騰地一紅。
雖然薑副團長沒有明說,我也已經讀懂了他的心思。剛才老餘拿椅子砸薑副團長的時候,沈鑫首先想到的,不是替薑副團長化解危險,而是自己
的安危。薑副團長雖然沒有直接怨責沈鑫,但他的表情,已經充滿了對沈鑫的失望。
沈鑫搶先坐上了駕駛位置。
薑副團長皺眉道:“你開?”
沈鑫支吾地不敢直視薑副團長的目光:我,我開。小李,小李子不是受傷了嗎。
薑副團長冷冷地道:丟人!我告訴你,一旦出現什麽交通意外,駕駛員是最危險的!你那車技,懸乎!
領導就是領導!表麵上隻是一句普通的怨責,而實際上,卻暗藏玄機。凡是稍微機靈點兒的人都能領會這句話的話外音。
薑副團長是巧妙地一語雙關。丟人二字,表麵上是對沈鑫車技的質疑,實際上卻影射出對他剛才的表現的失望;而提到駕駛員的危險,則又間接
地折射出了剛才沈鑫麵對危險置薑副團長於不顧的處危方式。這句話引申開來,真正的寓意是在暗喻沈鑫在關鍵時候光顧自身安危,而忽略了別
人。
的確,很多時候,人們都講究自保。這仿佛也沒什麽不妥。但關鍵是,我們是領導人身邊的衛士。在首長遭遇危險的時候,人人都謀求自保,不
去顧及首長的安危,那國家建立這樣一支部隊何用?
中國特衛的本質,就是犧牲自己,保護警衛目標。沈鑫作為一名受過特殊訓練的警衛幹部,關鍵時刻置領導安危於不顧。單憑這一點,如果上升
到政治的角度上,這種罪名可要比‘玩忽職守’‘臨陣脫逃’要嚴重的多了。
不過,沈鑫還算僥幸。
沈鑫知趣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薑副團長衝我微微一笑,一揚頭示意讓我開車。
這一路上,薑副團長一直憋著氣兒。這氣兒一半源自於給大隊長擦屁股沒擦成,反而惹了一身騷,差點兒受傷。另一半則源自於沈鑫,關鍵時候
隻顧自己保命,把危險留給薑副團長。
薑副團長一個勁兒地吸煙,也不開車窗,車子裏濃煙滾滾。
沈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薑副團長扭頭衝他罵道:咳嗽個屁!有意見?
沈鑫趕快道:沒,沒。就是嗓子眼兒不太舒服。
行駛到半路上,薑副團長才恍然大悟地問我:小李,你的臉,你的臉不礙事吧?
我的左半邊臉火辣辣地腫脹的難受,雖然不再流血,但是估計已經出現了浮腫。但我還是嘻嘻地道:沒事兒,皮外傷。
薑副團長道:不行的話,就去醫院看看。
我搖頭:真沒事兒。小傷。
薑副團長點了點頭:好同誌。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我汗顏,敢情這話從薑副團長嘴裏說出來,是那般滑稽。
但並不可笑。
也許是覺得氣兒不順,薑副團長突然掏出手機來撥通了大隊長的電話,一開口便罵:你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轉業吧!媽的當了二十幾年兵,
竟然還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你的事兒我也給兜不了了,回去我就向局裏匯報!
那邊一陣央求,但薑副團長還是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回到團部,薑副團長一下車便夾著公文包便朝辦公室走去。
沈鑫想效勞一下幫薑副團長拿包,卻被薑副團長推搡了一下:幹好你自己的事兒吧!
目送領導回屋,沈鑫忍不住向天鳴冤:完了完了!這下子徹底完了!
我裝糊塗地問:什麽完了?
沈鑫皺眉瞪著我:幸災樂禍是吧?
我搖頭:沒有。
沈鑫罵道:看你這豬臉!還不去醫院看看!毀容了,都!
我道:謝謝沈秘書關心,不礙事兒。
沈鑫道:你小子這回立了功了,舍命救主。媽的,把我給搭進去了!
沈鑫沮喪地到周團長那裏還鑰匙去了。
我輕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腫脹的臉頰,卻又覺得像是做了錯事似的。
但是思來想去,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或許我唯一的錯誤,便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替薑副團長擋了這一椅子。這一擋,相當於往沈鑫臉上打了一巴掌。
正往回走,薑副團長突然站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衝我一揮手:李正,進來一下!
我進了薑副團長辦公室。
薑副團長背著手原地徘徊了幾步,在我麵前突然停住了腳步,騰出一隻手指畫著我的臉問:真的沒問題?
我道:真沒事兒薑副團長。沒傷到骨頭,皮外傷。
薑副團長道:那就好那就好。晚上有個飯局,在我家裏。這樣,你下午提前過去安排一下。
我禁不住暗暗叫苦:我都這樣了,領導竟然還安排我過去打雜?
但我隻能服從。
薑副團長隨後的一句話,卻讓我心裏五味翻滾。
他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小李啊,現在我身邊,唯一能信得過的人,就是你了!
話意很明顯,也很耐人尋味。
隨後,薑副團長用工作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正要出門回避,薑副團長一擺手:等等,還有事。
我隻能止步。
撥通電話後,薑副團長對電話那邊道:天天啊,今天晚上你幹爹過來,你看能不能請個假回來一趟……好好好,我下午派人過去接你。
掛斷電話,薑副團長望著我道:你還得跑一趟,下午開車去把天天接回來。
我點了點頭:明白。
薑副團長把薑天天的手機號碼寫下來遞給我,讓我下午的時候聯係她。
我不由得暗暗思忖:薑天天的幹爹,究竟是誰?
轉眼之間到了下午,我打電話聯係了薑天天。
薑天天聽到我的電話後很意外,我簡要地說明緣由,讓她告訴我地址。
聽清地址後,我開著那輛帕薩特上了路。其實這薑天天也夠狡猾的,她顯然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的具體工作部門,因此告訴我她在一家名叫‘紅軍
商店’的地方等我。
真不知道,這鬼丫頭到底分在了什麽部門,還這麽神秘!
莫非,也是保密單位?
在車載導航的幫助下,我很快便到達目的地。
但是東張西望,卻沒望見薑天天的影兒,於是忙裏偷閑地叼上一支煙。
一支煙怠盡,正準備掏出手機聯係薑天天,卻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在身後響起,片刻之間,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時,一隻細嫩且帶著香氣
的小手亮在了我的麵前。緊接著,便是一陣熟悉甜美的聲音:烤地瓜,幫我看看這張圖片做壁紙合不合適?
是薑天天無疑了!
我心想這丫頭一天到晚除了換手機壁紙,好像再無其它的追求了。
扭過頭,本想興師問罪一番,卻忍住了!
確切地說,麵前的薑天天,的確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好漂亮!
頭發撲散著,散發著一陣貌似藩婷的香味兒。玲瓏的俏臉,每個部位都像是有了靈性,隨著那雙感性的大眼睛,嘻笑地望著我。一件隨和低調的
淡紫色女衫穿在她的身上,竟然顯得那般脫俗靚麗,寬鬆的白色長褲,掩飾不住她纖長高挑的腿部線條。
一根手指撫在嘴間,輕盈而可愛的笑容,讓我怎能忍心責怨?
但薑天天馬上發現了我麵部的異樣,伸出手指一指畫,驚愕地追問:你的臉,你的臉怎麽了?
我略顯尷尬地道:沒,沒什麽。
薑天天俏眉輕皺:打架了吧?
我搖頭:沒。
薑天天伸手一推我的胳膊:肯定是打架了!臉都腫了!要麽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我撲哧一笑。
薑天天卻沒笑出來,關切地伸手摸了摸:疼不疼?老實交待,到底是怎麽弄的?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不會是-——不會是我老爸他-——
我打斷她的話:不是。你想到哪裏去了。好了,上車吧!
薑天天重新將手機亮到我的眼前:上車行。但你必須幫我鑒賞一下我的新壁紙!看看,好不好看?
我苦笑地抬頭瞧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
這玩笑開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