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背後小人
趙龍仍舊很沉著，沒等我開口，便又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搶先說道：曹隊長，跟你解釋一下，我們不是親兄弟，但勝過親兄弟。明白了沒有？
曹隊長摸著腦袋自嘲道：哎呀喝多了，喝多了，不好意思。
教導員很少說話，隻是在一旁暗笑著曹隊長的窘態。趙龍不失時機地跟教導員碰杯，約定三口幹一杯，教導員應下。
按照酒場的規矩，我當然也要象征性地單獨與曹隊長表示表示。曹隊長醉眼婆娑地望著我，嘴角處綻放出一絲別致的輕笑。也許是我對曹隊長有
偏見，因此總覺得曹隊長的笑中，帶著嘲笑與諷刺。
一旁的趙龍與教導員喝的正歡，我也不甘示弱，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吃菜。倒是真想盡快能結束這並不稱心的飯局。
但是曹隊長的惡劣品行，隨著酒越喝越多，也充分地暴露了起來。曹隊長捏著酒杯衝我說道：李正不是我說你，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就你這鳥樣
兒的，竟然也能被選進警衛隊。哈哈，瞎了眼了，都瞎了眼了。
這話我聽著相當別扭，我越來越覺得，曹隊長是想利用醉酒的引子，來將我的軍。他表麵上是在開玩笑，實際上卻是出言惡毒。我一忍再忍，終
於忍不住了，衝曹隊長反問道：曹隊長，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麽鳥樣兒啊？
曹隊長伸出一根手指指劃著我的鼻尖：就是這副鳥樣兒唄。
我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別指手畫腳的行不行？
誰想曹隊長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說誰指手畫腳？
趙龍和教導員見我和曹隊長起了戰火，趕快對我們分別規勸。趙龍焦急地擰了一下我的大腿：李正你喝多了就惹事，你這是幹什麽，還想不想進
步？
我皺眉道：這種步不進也罷！他一個勁兒地埋汰我嘲笑我，我受不了了。
教導員這時候插了一句：曹隊長是在跟你開玩笑呢。李正你怎麽這麽經不起逗呢，領導給你開幾句玩笑，你還急了？
我反問：玩笑？是嗎？他明明就是借酒生事！
此時的曹隊長儼然已經喝的不成樣子，他拎起一個酒瓶子，也不管裏麵有沒有酒，就往嘴裏灌。趙龍和教導員上前勸下。
在趙龍和教導員的調停之下，氛圍終於漸漸緩和了下來。曹隊長安靜地坐在原地，用筷子夾著菜，若有所思。
十分鍾後，曹隊長提出上廁所，趙龍讓我攙扶陪同，我狠狠地搖頭。
誰料他這廁所一上就是一個世紀，十分鍾後，沒見他回來，趙龍讓我出去看看。結果我們找了一大圈兒，也沒找到曹隊長的身影。到前台一問，
原來曹隊長已經結了賬離開了。
趙龍連說不妙。我說有什麽不妙的，還省下了不少錢。曹隊長肥頭大耳的，有的是錢。
趙龍衝我罵道：你怎麽這麽糊塗呢？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反問：看出來什麽？
教導員兀自地思量片刻，輕歎了一口氣：曹隊長是在故意裝醉。他打心眼兒裏不想幫李正，但是又不好折了趙秘書的麵子。於是才演了這麽一出
。他之所以結了賬，也是對這件事的側麵回應。他是要告訴我們，他不想幫助。
我頓吃一驚，酒馬上醒了一半。趙龍拍了一下我的腦袋：都是你！他是一隊之長，罵你鳥樣兒你就忍著唄，你跟他頂什麽嘴？現在好了，人走了
！我看你這一關怎麽過！
教導員掏出手機來撥打曹隊長的手機，但對方一直不接。
無奈之下，我們隻能從長計議。趙龍請求教導員，回去勸勸曹隊長，摸清一下他的底細。教導員嘴上應著，心裏卻是五味翻滾。也許隻有他心裏
最清楚，自己與曹隊長之間的複雜糾葛。
驅車送教導員回到中隊，通信員告訴我們，曹隊長剛才就回來了，現在已經睡下。我們來到他的房間門口，聽到了裏麵嗬嗬啦啦的呼嚕聲。
趙龍將我帶回到車上，與我就此事進行分析。趙龍告訴我說：看來曹隊長的任督二脈很難打通了，你們之間積怨太深，要想讓他給你在推薦信上
寫好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眼下，隻能希望教導員能把這一攤子事攬起來。
我憤憤地道：我就說嘛，不要找他不要找他，現在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我還被他借酒諷刺了一頓。
趙龍道：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你當時能克製一些，曹隊長就找不到理由提前離席！
我低頭不語，總覺得自己冤枉。我李正總不至於，為了讓曹隊長在推薦信上美言幾句，就要心甘情願地被人侮辱被人諷刺，連個屁都不能放吧？
趙龍道：等曹隊長清醒以後，我再過來探探他的口風。
我不耐煩地道：龍哥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真的沒必要。現在名額都定下來了，即便是曹隊長在推薦信上說我壞話，也不
一定能影響到-——
趙龍打斷我的話：迂腐！不一定？越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越要謹慎，越要謹小慎微！馬拉鬆我們都跑完了，就剩下最後的衝繩結秒，最後一步
一定要邁出去。否則的話，你之前的成績就全沒有了，你會遺憾終生。
次日上午，曹隊長突然將我叫到了他的房間。
這讓我很意外。
進門之後，曹隊長臉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坐，坐。昨天晚上讓你見笑了，我這人有個毛病，喝多了沒品性。
我頓時一愣，使勁兒地揉了幾下眼睛，一則是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二則是精確判斷一下，麵前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曹隊長。這麽正義之
言，這麽謙卑的話，怎麽能從他嘴裏蹦出來呢？
曹隊長見我遲疑，走過來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李你放心，一起喝過酒就是兄弟了，我以前對你有偏見，的確。昨天晚上我好好想了想，
趙秘書說的對，我不應該……你放心，這次推薦信，我一定給你好好寫一寫。你能進入警衛隊，我這個老隊長，會跟著高興。
邪門兒了！聽到曹隊長的這番話，我簡直有一種乾坤大挪移的感覺。我一次一次地在心裏問自己：這會是真的嗎？
我在曹隊長臉上看不出任何狡詐的神色，相反還多了幾分真誠。難道，昨天晚上這頓酒，雖然是曹隊長付了賬，卻仍然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究竟是什麽，促使曹隊長一下子改變了對我的態度？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我老鄉趙龍在中間的調和？
無從考證。
從曹隊長房間裏走出來，我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和疑惑，馬上將這個消息，打電話告訴了趙龍。
趙龍興奮地說，萬事俱備，東風也來了。李正啊，你小子馬上就要進警衛隊了。
就這樣，曹隊長這個阻礙被剔除。盡管我一直搞不明白，他怎麽會在突然之間，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三天之後，特衛局突然派了一名幹部，開著一輛帕薩特來到二中隊找到我，讓我到局裏去一趟。我問他去幹什麽，這名幹部賣起了關子，說你去
了就知道了。
我在想，莫非，我進警衛隊的事情，真的要定下來了？
我敢確定，我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激動過。
隨著這名幹部，徑直趕往特衛局。
他徑直把我帶到了付副局長辦公室門口，說了句：付局長正在裏麵等你。
我頓時愣了一下。推開車門，這名幹部便駕駛著車子離開。辦公室門口，我試量再三，敲響了付副局長辦公室的門。
隨著一聲渾厚的‘進’字，我推開門，不由得微微一驚。付副局長正站在辦公室內左右徘徊，倒背著手，嘴裏還呢喃著什麽。見我進來，他停止
了徘徊，皺眉望向我。
我敬禮問好，付副局長並沒有還禮，而是一扭身坐到了辦公桌前。
我跟了過去，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付副局長手中拿著一份不知名的材料，往桌子上狠狠一甩：李正，警衛隊預選，一直很順利啊？
付副局長這句話問的相當詭異，讓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按理說，我能夠進入警衛隊，也是付副局長的心願。但是聽他的語氣，卻仿佛帶有幾
分火藥味。
我疑惑地點了點頭：總體上挺順利。
付副局長猛地站了起來，倒背起手道：總體上順利？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殺到了最後，但卻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不不，確切地說，是死在你自
己的槍口下！
我更是疑惑，不明其意。我盯著付副局長追問道：付局長，我，我不太明白。
付副局長恨鐵不成鋼地望著我：哼，不太明白？我問你，你這個幹部究竟是怎麽當的，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可結果就連你們中隊主官，都
對你頗有成見。你們中隊的推薦信上，寫的全是你的缺點，甚至連你當新兵時的表現，都抖擻了出來。李正，不是我說你，這麽重要的時候，你
就不知道靈活一下？虧我還讓趙龍提醒你，結果你-——
這一下子我算是終於明白了，曹隊長還是不動聲色地將了我一軍。他始終沒有放棄對我的偏見和仇恨，在推薦信上做足了文章！
媽的，簡直是混蛋！竟然背後裏陰人！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
莫非，千裏積業，就要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