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


  一聲哨響,驚擾了所有人的美夢。


  而且是緊急集合的哨音。


  緊接著是一陣近乎撕心裂肺的叫喊:全體人員出來集合。


  幾個大帳篷頓時躁動起來,穿衣蹬鞋係腰帶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學員們從各個帳篷裏迅速奔出來,那速度活象是覓食的蜜蜂傾


  巢而出,蜂擁而上,不一會兒工夫便整齊地站成三排。


  我和蔣文濤、孫玉海站在第一排中央位置,隨著節奏係腰帶,係扣子,戴帽子。其實對於緊急集合,各國學員估計都已經司空見慣。如果你按照

  正常集合的速度,等穿戴整齊再出來站隊的話,那你肯定遲到了。正確的做法是,先穿上褲子,蹬上鞋子,然後一手提著上衣和腰帶,一手戴上


  帽子往外跑。等到達集合地點再開始係腰帶拉拉鏈扣扣子。也有的學員晚上幹脆不脫衣服,這樣的話雖然不利於休息,卻不至於在緊急集合時亂


  了分寸。


  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在半分鍾之內沒有了動靜。


  兩個教官穿著迷彩服在隊前傲慢地走了兩步,打量著隊伍。瑪瑞詩亞和其他兩位教官,在隊伍後麵佇立。


  史蒂卡倫總教官手持著腰帶走到隊伍麵前,朝幾位教官擺了擺手,教官們紛紛站到隊伍後麵,自成一路。史蒂卡倫環視了一圈兒隊伍,淡淡地用


  英語問了句:誰是最後一個站進隊伍裏的?

  一位來自非洲某國的黑人學員主動報告:報告總教官,是我!

  史蒂卡倫道:很好,出列!


  黑人學員出了隊伍,徑直站到史蒂卡倫麵前。


  史蒂卡倫嘴角處崩發出一絲微笑,但是這種笑給人的感覺不是和藹,而是嚴肅。有一種人笑的時候,意味著別人會哭。


  史蒂卡倫總教官笑裏藏刀地一甩手中的腰帶:報一下你的名字和國家。


  黑人學員響亮地道:是!我來自W國,我的名字叫弗蘭裏多,今年29歲。我的軍銜是……


  史蒂卡倫打斷他的話:夠了夠了,我不是讓你出來推銷自己的,我是想讓你知道,你給你們國家帶來了恥辱。今天我就用你來給大家上第一堂課

  。這第一堂的主題就是,落後就要挨打。小夥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黑人學員道:明白長官。我甘願受罰。


  史蒂卡倫總教官道:很好。明白就好。以後每次集合我不會給你們規定時間,我隻抓最後一名。最後一名到達集合場地的學員,不管你用了多長

  時間,都是落後的。落後就要挨打。呶,小夥子,現在我命令你以最快人的速度,跑到山上反省一秒鍾,然後返回。如果反省的不深刻,那我就


  會讓你們國家跟著你一起反省。現在請W國的另外一名學員出列,好好看一看你的同胞是怎麽反省的。


  另外一名黑人學員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呆呆地望著受罰學員跑步離開隊伍,衝向那座山。


  半個小時左右,那名受罰的黑人學員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史蒂卡倫讓他入列,然後凝視了一下隊伍,抬腕看了看表,說道:現在我們開始編號


  ,我必須要告訴你們,在政衛學院,你們從此以後將沒有姓名,沒有性別,也沒有年齡,隻有編號,隻有國籍。你們要始終記住,你們來到政衛


  學院,代表的不單單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小單位小集體,你代表的是你們整個國家。你們的成績,將會永遠的記載在政衛學院的評比欄上。我還可

  以告訴大家,現在咱們在森林中駐訓,教官是全世界頂尖級的教官,學員也都是各個國家推薦過來的人才和精英。哼哼,當然,這麽多國家組合


  在一起,你還能不能成為這裏的人才和精英,那得另當別論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們今年的這個駐訓隊,正式更名為世界高級聯合特衛

  隊,什麽是特衛?特衛不單單是指特殊的衛士。你們的工作,已經不能單單用特殊二字來形容。好吧這些留給你們日後去領悟,現在開始正式編

  號……特衛隊一分隊李正為1號,依此類推,孫玉海為2號,蔣文濤為3號……柴田三郎是10號,岡田次英11號………


  31名學員被一一編了號。我禁不住心裏暗喜,自己竟然排了個1號,實屬難得。那我李正要對得起這個‘一’字,爭取成為此次政衛學院特衛隊

  的‘一號特衛’!

  編完號後,史蒂卡倫總教官強調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之間沒有了姓名,隻能以編號相稱。那麽我現在我來檢驗一下……1號!

  我響亮地回答了一聲:到!

  史蒂卡倫一揮手道:很好。13號。


  一名學員緊接著響亮應答。


  如是一番檢驗後,史蒂卡倫總教官繼續道:很好。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不是人,而是一群野獸,是代表你們國家來政衛學校爭取榮譽和利益的

  機器,現在,你們的生死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你們的國家,你們活著,是國家的勇士,死了,是國家的烈士,半死不活,則是國家的恥辱,

  我希望你們都能把最大的潛能發揮出來,完成在政衛學院的蛻變和改造!我還要強調一點,除了在日常訓練的時候,你們必須穿著由學院統一配


  發的作訓服裝之外,平時你們都要穿回自己國家的軍裝。我可不希望,你們在這裏,被潛移默化地變成我們Y國人,那樣的話我沒法跟你們國家


  交待。


  史蒂卡倫看似幽了一默,實際上用心良苦。他一直在利用國家榮譽來激發學員們的激情和戰鬥欲望。


  隨後,在幾位教官的分頭帶領下,我們這群被稱作野獸的學員們,開始進行第一場實際意義上的訓練。


  (二)


  體能訓練,永遠是各個國家最簡捷有效的訓練方式之一!而跑步則是增強體能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史蒂卡倫下達命令後,我們像是一群饑餓的

  野狼一樣,向山上衝鋒。幾名教官則像是轟趕狼群的獵人,嘶啞地吼叫著,揮舞著胳膊,揮趕著我們加速,再加速。


  山上的至高點已經被插上了各國的國旗,對於任何一個愛國者來說,在任何情況下,國旗都是一種力量和榮譽的象征。


  誰都想爭第一,誰都想將自己國家的旗幟拿在手中,揮舞在最前麵迎風飛揚。


  學員們陸續嘶吼著奔上山頂,拔下自己國家的國旗,扛在肩膀上往回跑。我們三人當然也不能示弱,我第一個到達山頂,扛起五星紅旗,才知道

  這紅旗的旗杆竟然是實心金屬,很重,壓的肩膀隱隱作痛。但是眼見著紅旗上那鮮豔的顏色,親切的五星,讓我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畢竟這是第一次以這種方式跑步,很多人不知道規則。一些沒有扛到國旗的學員光顧著奮力奔跑,結果即便是早早地衝過了終點,都被教官們勒

  令加跑一個來回。


  這也就意味著,國旗乃是開路先鋒,教官們評定的規則,不是哪位學員跑的快,而是是哪個國家的國旗先返回終點站。這無疑又是一種特殊的激

  勵方式。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愛國情愫,兩名日本學員配合默契,雖然身材短小,跑起步來卻絲毫不遜色。因此,他們一直與我並駕


  齊驅,幾乎同時衝過了終點。這原本隻是一場政衛學院的隨機體能訓練,沒想到卻延續成一場複雜的恩怨糾葛。兩個小日本兒認為他們是第一個


  跑到終點的,我們當然不認可,與之據理力爭。日本學員柴田三郎甚至氣宇軒昂地守著幾位教官大喊道:現場的教官和學員們都能看的出來,是


  我和岡田君先到達終點。中國人無恥,跟我們搶,這是他們懦弱的表現。縱觀曆史,中國人一直是一個喜歡搶風頭的民族,他們有很多榮譽,都

  是搶來的。


  一聽這話,我們氣的眼冒金星。蔣文濤打著拍子富有節奏地回擊道:我操操操操你小日本祖宗全家!放你媽的屁!誰都知道,日本人就是一群強

  盜,論搶,誰也比不上你們!

  瑪瑞詩亞見我們和日本學員的矛盾越來越激烈,想跑過來勸架,卻被史蒂卡倫止住:讓他們爭!


  瑪瑞詩亞急道:總教官,難道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雙方打起來?


  史蒂卡倫聳了聳肩膀:如果打架能解決問題,那我沒意見。但現在,我的意見是,讓他們好好爭出一個結果。我們需要知道,在今天的跑步中,

  是誰第一個衝過終點。或者說,是哪個國家的國旗第一個衝到終點。


  瑪瑞詩亞還要爭辯,史蒂卡倫卻將瑪瑞詩亞叫到一旁,如此一番說服。


  現場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鬱,各個國家的學員都是坐山觀虎鬥,在史蒂卡倫的影響下,教官和學員們不是極力地拉架勸架,而是火上澆油,添油加

  醋。


  隻可惜,我們的孫玉海總是姍姍來遲,他幾乎是最後一個跑完全程,在我和蔣文濤正與兩個日本學員爭的麵紅耳赤的時候,才氣喘籲籲地跑過了


  終點。柴田三郎望站狼狽的孫玉海哈哈大笑:看到了沒有,1號和3號,你們的2號像是一隻烏龜。你們這樣的團隊,即使是第一個人跑的再快,


  也絕對追不上我們大和團隊。因為我和岡田君同時第一個跨過終點。我們的國旗,也是第一個過了終點。


  雖然我很反感這兩個日本人,但是他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柴田三郎和岡田次英,的確是一直互相鼓勵著前進,交替扛旗,直到最後一刻衝

  刺的時候,他們也仍然在同一水平位置。但我們三人,卻像是一盤散沙,各跑各的,沒有一點合作意識。


  岡田次英分別瞄了我們三人一眼,說道:柴田君說的很對。一個中國人是條龍,兩個或者更多的中國人卻是一群蟲。你們三個人,恰好印證了這


  個真理。我承認,1號跑的是很快,耐力很好。但是有你們2號和3號拖累,讓你們的分數大打折扣。所以你們就算是衝過終點也沒什麽值得炫耀

  的……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兩個日本學員的話,戳到了我的軟肋。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和孫玉海、蔣文濤二人,很難擰成一股繩。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岡田次英和柴田三郎的這一番話,竟然得到了大部分學員的認可。一時間,我們三位中國學員,陷入到了異常尷尬的局麵


  。


  這一番因為衝過終點次序而引發的爭端,持續了良久。政衛學院的幾名教官們,並沒有出麵進行阻止,反而一直是坐山觀虎鬥,靜觀態勢發展。


  直到十幾分鍾之後,一位教官吹了集合哨,然後整隊講評。


  回到宿舍之後,日本的兩位學員竟然將這次爭端引申出的話題,延伸到了整個分隊。整個一分隊其他幾個國家的六名學員,都饒有興趣地將柴田

  三郎和岡田次英圍在中央,一起談天說地,好不熱鬧。我甚至隱約在他們的交談中,聽到了‘東亞病夫’和‘支那’的字眼兒。


  真搞不明白,一分隊的幾個國家,怎麽會都跟日本人穿上了同一條褲子?

  憤怒與無奈,同時在我心裏沸騰了起來。


  當然,我也忍不住在反思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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