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成交
回去的路上蘇禾眉頭緊皺，她看著茶色的車窗玻璃外日暮西沉的天色，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唉……”
上一次是奶奶下藥才成功讓蕭馳和她發生了關係，之後他肯定會加倍小心，下藥就會變得更加困難。蘇禾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把好不容易打理好的一頭長發抓得亂糟糟的。
“蘇小姐，這事急不得。慢慢來就好。”
管家看著小姑娘的樣子也忍不住出聲提醒，他也察覺得到，老太太是很看重蘇小姐的。
“嘀嘀嘀！！——”
急促刺耳的喇叭聲不停地響起，眼前無限放大的車頭讓蘇禾嚇得說不出話。
一輛卡車迎麵朝著黑色的邁巴赫飛速駛來，駕駛席上的司機看起來神態不正常，夜色裏看不清司機的表情，隻能看到他來回搖晃的身體。
卡車車頭橫衝直撞，直挺挺地和邁巴赫撞上。
“嘎——吱——”
尖銳刺耳的急刹車聲響破天際。
一時間玻璃碎裂、金屬擠壓的聲音充斥在蘇禾的耳膜，安全氣囊彈出來懟著蘇禾的臉，安全帶將她牢牢束縛在座位上。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失重的感覺轉瞬即逝。幾乎是一瞬間就墜落了，邁巴赫整個車身倒翻，她全身都在一陣一陣地疼。
蘇禾額頭上隱隱發熱，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她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殷紅。
她流血了。
她的雙腿被壓在座椅下，原本就破損的傷口直接被徹底拉傷，金屬碎片掛進她的小腿，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車內。大量的失血讓她的意識有些抽離，心底的恐懼與疼痛一起無限蔓延。她就要死在這兒了嗎？
一雙穿著皮鞋的修長雙腿出現在蘇禾模糊的視野裏，男人伸出的手腕上有一塊明顯的猙獰咬痕。
蘇禾記得的，那是她咬的。
她的腦子有點發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連這個名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蕭……馳……”
聽到自己的名字，蕭馳一愣，他沒想到自己會被認出來。他彎腰朝著車底看過去，被掩埋在車身之下的女人滿臉是血，血跡蓋過了她臉上的胎記，隻留下一雙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清澈眼眸。
油箱破裂，汽油一滴一滴地落在柏油路上，汽油的氣味愈發濃鬱。
蕭馳粗暴地拉開車門，看著女人蒼白的小臉和那雙倔強的黑眸，他心底無端升起一股焦躁，伸手就要去抓蘇禾的手將她拉出來。蘇禾卻是畏懼地朝著車內縮了縮，狠狠地一把打掉了蕭馳伸來的手，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般膽怯。
她瑟縮在座椅裏，一雙眼睛之中滿是抗拒，她氣喘籲籲，每呼吸一口都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和滾滾的煙塵氣息，她拚命地搖著頭。
“不……要……你……”
生死關頭誰還管你要不要？蕭馳滿臉的戾氣，不由分說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彎下腰將女人攔腰摟住。
掛進肉裏的金屬片已經被染紅，蘇禾原本白嫩的小腿上已經是一片鮮紅，蕭馳剛一動手，金屬片就把口子拉得更開了些，蘇禾疼得低喊了一聲。
“該死的蠢女人！又醜又麻煩！”
蕭馳見狀咬牙狠狠罵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幹脆利落，大手拉扯著金屬片小心地扯出來，蘇禾已經疼得甚至不清，隻知道緊緊摟住了觸手可及的人，渾身顫抖，小臉上滿是冷汗。
滴落的汽油一點一點蔓延開，時間十分緊迫，邁巴赫隨時可能爆炸。
處理完那鮮血淋漓的傷口，蕭馳飛快地抱著蘇禾跑開。
“轟！！”
邁巴赫在蕭馳背後轟然炸響，衝天的火光無比逼人。
蕭馳的座駕上躺著昏迷不醒的蘇禾，她的小腿還在流血，早已將蕭馳綁在傷口的布條浸濕，連座椅的皮革上都滲進了一片鮮紅。
光影明滅之中，蕭馳定定地看著前方的路，原本精致冷峻的臉上此刻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他緊咬著牙一口氣將油門踩到底。
“你最好別死……”
……
“這死女人為什麽還不醒？！”
“她再不醒我就拆了你們的醫院做垃圾場！！”
“蕭少，病人受了重創需要休息……您這樣……”
熟悉的男聲出現在蘇禾耳邊，一句句你來我往地和醫生來回爭辯，吵得她心煩意亂。
蘇禾像是被車碾過一樣的疼，骨頭和肌肉都被拆解重組似的。她猛然想起，她好像確實險些被車碾過。她原本想繼續睡下去，但是這個男人像是不依不饒似的沒完沒了。
“吵死了！！”
蘇禾“騰”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雙杏目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裝什麽呢？！車禍不就是你安排的嗎？看到我沒被車撞死，你是不是另辟蹊徑想吵死我？！”
剛一醒過來就吼得這麽大聲，蘇禾腦子一陣發懵，耳邊“嗡嗡”地響。幾句話吼得她都破音了，一下子又連續劇烈地咳了好幾聲。
蕭馳見狀冷著臉走過來替她拍著後背順氣，雙眼含怒道：“你現在是能說話的時候嗎？”
蘇禾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微微泛起薄紅，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無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翻了個白眼，完全不想搭理，剛剛還想她死，這會兒卻在做好人。演得再真，她也不會傻傻地相信。
她深呼吸了口氣，清亮的杏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嘴裏發出一聲輕嗤，“除了你，還有誰想我死？”
“你！”
蕭馳一時間百口莫辯，他一雙劍眉緊鎖，唇角下撇滿是不屑，蕭馳冷聲道。
“我要是想你死，就該讓你在車裏自生自滅。”
“你不就是想讓我死了！好讓你藏起來的那個男人住進來嗎？！”
蘇禾氣不打一處來，回憶起那通電話裏蕭馳無限溫柔的語調，心裏一陣委屈，眼眶霎時間就變得通紅。
看到蘇禾像兔子一樣漲紅的眼睛，蕭馳一愣，這才回憶起那一通被偷聽的電話。他雙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眸色微動。“是啊，我就是想讓他住進蕭家。不如這樣，你跟我假結婚，做我的同妻，幫我應付一些長輩。等到事情一切順利，我會再給你一筆錢。怎麽樣？”
仔細想來，這也是個辦法。蘇禾沉默不語摸著下巴仔細思索，但是奶奶要求的是要生下一個屬於蕭家的孩子……她皺著眉頭朝著蕭馳看過去。“孩子……”
“除了孩子——”蕭馳打斷了她的話，“除了這個我都可以答應你，我會跟奶奶說訂婚的事。”
“成交。”
蘇禾用力點頭一錘定音。
孩子的事，可以慢慢來……大不了再下一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