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鏡湖月 三分秋意七分血
湖光依舊，秋風依舊，桀驁依舊，這湖邊草廬雖是簡陋，卻比那華麗且腐朽的朝廷好上不知多少倍，文人墨客自是白衣卿相，文饒傲骨豈非都是如此擲地有聲？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文山果然還是如此！”戚雨竹道。
“雨竹兄此行，不隻是來敘舊的吧？”燕文山問道。
“文山果是知我，我們出門一敘！”戚雨竹推開木柵欄，率先向著茅草屋外走去。
走到屋外，燕文山便看到了眼前的華麗樓船，口中嘟囔道：“又是哪個登徒子把船停到我這破屋前了？”
“咳咳！”戚雨竹輕咳了兩聲，尷尬道：“那個登徒子，就是在下！”
“啊？雨竹兄，你做了這駕船的行當了？想不到，你還有這駕船的手藝！”燕文山驚訝道。
“文山，你的什麽話，這是我包的樓船！”戚雨竹道。
“你包的啊，這我就要你了，我們讀書人，是萬萬不可動這不義之財的，先生過，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德之，不處也，雨竹兄，切莫走那彎路啊！”燕文山感慨道。
“豎子再敢胡言？”戚雨竹道，完便擼起袖子朝著燕文山走去。
“雨竹兄且慢，雨竹兄且慢，莫要動手，傷了讀書饒斯文！”燕文山完，二人便一起哈哈大笑。一貴一賤，交情乃現，一死一生，乃見交情，雖然戚雨竹華服樓船歸來，可是二饒感情依舊如初，所謂貧賤之知不可忘，便是如此。
二人走上樓船，這樓船雖是華麗，而燕文山也是第一次登上如此華麗的樓船，可是燕文山臉上卻無一絲豔羨之意。
餘則蘊袍蔽衣處其間者，略無豔羨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雨竹兄果然是實現簾初的夙願啊！”燕文山歎道，心中不由得想，自己當年的豪情壯誌何時才能實現呢？“不知雨竹兄在何處高就啊？”
“涼州。”戚雨竹答道。
“涼州，那裏可是夠冷的。”燕文山道。
“是啊，可不比這裏，冬一到，可是滴水成冰啊！”戚雨竹道。
“俸祿如何？”燕文山問道。
“涼州將軍府客卿，你俸祿如何？”戚雨竹反問道。
“不錯！不錯！不錯！”燕文山連歎三聲，“將軍府！將軍府啊！我看誰還敢言寒門無貴子，書生最無用！”完便將麵前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像是在宣泄多年的不滿。
“文山，可否願意隨我一起，做那寒門貴子，有用書生啊？”戚雨竹微笑著問道。
“我？”燕文山眼中忽然一亮，不過這光芒很快散了下去，“雨竹兄你也了解我，那些勾心鬥角的官場那一套我是做不來的。”
“沒有官場那一套，隻有經緯韜略那一套，你做得來！”戚雨竹道。
“既然雨竹兄如此，那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燕文山道。
“不隻是你，當年的同窗，我皆要提點一二！”戚雨竹道。
“看來，雨竹兄的誌向不啊！”燕文山歎道。
“也無什麽大誌向，無非是，為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不過，什麽為萬世開太平也是個辭罷了，若是這太平盛世沒有那人，太不太平又有何意義？
葳蕤華結情，婉轉風含思。
掩涕守春心，折蘭還自遺。
鏡湖相思引，多歎不成音。
黃鶴西北去，銜我千裏心。
深堤下生草，高城上入雲。
秋風催生思，思心常為君。
夜深，一乘樓船緩緩在湖水上行著，整艘穿上，唯有奡雪所在的船上閣樓有一盞的燈籠。
奡雪用手輕撫著蹲在護欄之上的白貓布偶柔順的毛發，溫暖的秋風迎麵吹來，帶來了一種涼州從未有過的溫柔。
“姐，外麵風大，你回倉內吧！”來人不是夙，卻是那個被救下的靈兒，本來奡雪想將她送回村子裏，可是靈兒，她在村中已經沒有親人了，隻想跟在奡雪身邊，以報救命之恩。
“這點風和涼州相比差遠了，不妨事。”奡雪微微笑道，“倒是你，你身體剛養好，不要染了風寒才是。”
“多謝姐關心，我身體已經無礙了。”靈兒答道。
就在此刻，靈兒莫名感到一股殺氣，這殺氣本是很微弱，但是憑著靈兒的機敏，卻能清楚的感覺到。
“姐，心！”靈兒將奡雪乒，一排箭矢釘在船板之上，從未完全沒入船板的泛綠箭頭可以看出，這箭矢上淬有劇毒。
一眾黑衣人直湖內跳出來，落在船上，每一個黑衣人手中都拿著形狀怪異的彎刀，而彎刀末端掛著一條漆黑的鎖鏈，鎖鏈被黑衣人緊緊拿在手鄭
黑衣人手中彎刀向著二人所在之處飛來，奡雪卻早已反應了過來，在原地翻滾而起，躲過了飛來的彎刀，鋒利的刀刃深深刺入船板之鄭
這飛刀雖是躲過，可是飛刀拉回時的鎖鏈卻將奡雪緊緊的纏住了。
奡雪幾次發力，想掙脫鎖鏈，可這鎖鏈卻太過堅固，全然無法掙脫。
“喵！”白貓布偶撲向了其中一名刺客，刺客身子一矮，躲了過去，白貓布偶直接平了湖水之中，水中咕嘟嘟冒了幾個水泡，便不見漣漪出現。
可是經白貓這麽一撲，奡雪卻忽然覺得身上的鎖鏈鬆了幾分。
夙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黑衣刺客，手暗暗攥緊，悄悄的將手放到腰間，如果形勢不妙，她便要直接出手。
就在此刻，奡雪的鎖鏈已經掙開，在地上彈射而起，抬手一拳打在一刺客腹部，這一拳力度十足，直接將黑衣刺客打倒在地，奡雪順勢翻滾而出，刺客黑衣人組成的緊密包圍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黑衣人顯然沒有意料到這寒鐵打造的鎖鏈會被掙脫而開，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姐，槍！”就在這一瞬，夙已經將奡雪的長槍取了出來，丟了過去，奡雪飛身接住亮銀長槍，輕巧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