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桃花債 紅塵輾轉誤情懷
“不瞞姑娘！在下便是李庭筠！”李劍庭道。
“啊？”那女子的聲音之中，有三分的驚奇，七分的驚恐，江湖之上，文人墨客廣為稱讚的才子李庭筠就這樣？就……就這？就這個呆呆的樣子？這讓她如何能相信啊？
“你……你是李庭筠？”那女子不敢置信的問道。
“啊哈哈！正是在下！”李劍庭幹幹的笑了兩聲。
“不信！全然不信！你進來！給我寫兩個字看看！不然這畫我是絕對不會還給你的！”那女子著，將畫卷了卷，藏在了身後。
“好！寫便寫！在哪裏寫？”李劍庭問道。
“跟我進屋！我屋內有文房四寶！”著，女子率先走進了屋內。
李劍庭跟著女子走進了屋內，屋內的裝飾很漂亮，一進到屋子內，一股清香的氣息便傳進了鼻子，讓李劍庭不由得精神一振。
“諾！墨我給你磨好了！要是你不是李庭筠，我就讓你把它們都喝進去！”那女子著，將筆墨紙硯放到了李劍庭的麵前。
“呃……”李劍庭一陣無語，這姑娘怎麽如此狠辣啊，李劍庭無奈，拿起筆填飽了墨水，思忖片刻，在之上寫出了四行詩句。
朱唇一點桃花殷，宿妝嬌羞偏髻鬟。細看隻似陽台女，醉著莫許歸巫山。
這李劍庭拿起了手中的筆，整個人卻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卻見他目光之炯炯，寫意之瀟瀟，運筆之間，如潺潺之流水，句讀之間，若巒巒之橫亙，筆起筆落之間，仿佛這地之間隻餘他這一人一筆而已。
那女子看著李劍庭此態，不由得心中一陣蕩漾，這李庭筠雖然人不如他的詩詞那邊瀟灑風流，卻是有那麽一股對詩與畫的純粹，這種純粹卻是讓他顯得更加真實，全然不若傳聞中的那個不可親近的風流才子。
“寫好了！”李劍庭放下筆道。
“你的字真好看！”那女子歎道，臉上掛起了甜甜的笑容，李劍庭抬頭，恰恰碰撞上了那女子的笑臉，二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卻是有著一股別樣的氛圍，李劍庭嘴唇動了動，卻連一個字也沒有出來，屋內陷入了一片良久的沉默，仿佛桃花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隻是此時無聲，真的勝有聲嗎？
也許隻有在場的兩個人自己才知道吧。
少女將詩留下，那字畫卻也沒有還給他，可這李劍庭的心卻也連同這詩畫已經留在了少女這裏。
回到皇宮之後，李劍庭卻是一直遙遙想著這偶遇的姑娘，可是直到第二年，李劍庭才有機會得以故地重遊。
但是李劍庭故地重遊並未再見到那少女，隻留下那一座空屋，兀自立在這綻放的桃花之中，在這生機勃勃的春顯得格外的悲戚。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李劍庭在這屋前等了三，那少女卻也再沒有出現，最終，李劍庭在屋前寫下這首詩之後便轉身離去，留下了千古絕唱。
可是再次回到皇宮的李劍庭對這少女的思念之情便更深了，感情便是這樣，越是得不到，那份思念便會被歲月醞釀的更加醇厚，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而後夜夜輾轉難眠，無法釋懷。
直到後來，李劍庭才知道，那少女權因自己的父皇不想讓她和自己在一起而讓她一家舉家搬走了，這舉已算仁慈，不過對於李劍庭來，仍然無比殘忍。而後，在朝中權臣半威脅，半攛掇之下，李劍庭終於是邁出了最後那一步，成為了那大唐的皇帝，而那少女也最終成了他的皇妃。
這一切都值得嗎？
若隻是為了她，那麽一切便都已經值得了，可是對於李劍庭而言，他這一步已經是將自己逼入了絕境，這朝堂的風雨又豈是他心甘情願承受的呢？
而今的春風依舊，桃花依舊，可是那個風流才子李庭筠已經不在了，有的隻有在這朝堂之中反複經曆著煎熬的唐皇李劍庭。
“陛下！在想什麽呢？”皇妃問道。
“朕隻是在想，這桃花啊，好久沒有這樣欣賞了呢！”李劍庭道。
“是啊！十三年！陛下已經十三年沒有和臣妾一起逛桃花園了！”皇妃道。
“十三年了嗎？這麽久了啊！”李劍庭感歎道。
“不知陛下還是否記得，與臣妾初遇那的桃花了？”皇妃問道。
“記得！朕當然記得，愛妃提起這個又是何故？”李劍庭問道。
“陛下也是許久沒有再賦詩作畫了，今日的桃花恰如當年，陛下可否為臣妾再賦詩一首呢？”皇妃看著李劍庭已被歲月鐫刻下些許痕跡的臉，眼中有著幾分憐惜，又有著幾分哀怨。
李劍庭猶豫片刻，緩緩點零頭。
桃花債，十三載，輾轉無盡塵埃。春風埋，因何采，染你一身純白。飄零此生歸何處，隻歎閑愁空懷，燈影搖曳，誤了情懷。
枯骨骸，報金台，靜默長夜何哉。言語怯，恐愁來，恣我萬千無奈。伊人此生不應誤，卻與憑欄漫拍，紅妝對誰，染了塵埃。
李劍庭很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斟酌了良久，可是這些話在他心中已經埋藏了太久太久，如何不能脫口而出？隻是這每一個字都飽含了他的無奈和愧疚，每一個字出來都痛苦萬分，每一個字都讓他的靈活為之震顫。
皇妃便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盯著他，仿佛她便是這桃園裏的桃花，卻是最美的那一朵。
他的詩已不再風流，他的人已不再瀟灑，他的意已經不再純粹，他已經被這朝堂奪去了太多，他已有太多的無奈，他已經有了太多身不由己。
“陛下，你的詩啊，變了！”皇妃道，聲音中已經有了些許顫抖。
“是嗎？朕的人都變了，詩如何能不變呢？”李劍庭道。
“不！陛下沒變！至少在我麵前，陛下還是原來那個陛下！”皇妃道。
李劍庭呼了一口氣，直接將皇妃攬入了懷中，“嫣兒，這裏就我們兩個人，就不要叫陛下了。”
“李郎！”皇妃喊著，聲音中的哭腔卻更濃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