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霧濃 幾度空靈幾悲鴻
長月當空，濃霧堆積，雖是個有月的夜晚，可是視野所能及的距離確實十分有限。
乍似含龍劍，景晦色方深，冠蓋遠相通，終從彥輔遊。仿佛分初月，飄颻度曉風。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一抹塵煙，煙霧繚繞，千裏煙波，憔悴凋落。
一生一夢，夢裏夢外皆如煙，有著虛無的美麗，有著詩般的朦朧，有著詩般的惆悵，有一種期盼，有著荷花般的清瑩。
這種天氣卻是偷襲的最好天氣，所以在這個夜晚，涼州各個城池的防禦都成幾倍的加強了，雖然進行了幾次的小摩擦，可是卻是一直沒有打的交戰，這也是兩軍大戰之後，元氣都沒有恢複的原因，可是，這兩軍都在各自拚命的運營著自己的勢力，這一切都是在暗中的運營，表麵上卻是一片的平靜。
深夜的風還是很冷的，使每一個駐守這城池的士卒都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涼州的天總是清冷和微涼的，涼州的也總是寂寞而消沉的。
風帶來一絲更淩冽的寒意，卻是吹不散這寂夜的濃霧，這濃霧隻怕是一時半會也不會散去，這樣的夜卻也是最危險的，危險的不是夜，卻是那北莽的威脅。
這樣的夜晚奡雪當然不敢睡下，直接身披著戰甲在主要的幾個城池之間視察，生怕在這樣一個夜晚之中，會被北莽鑽了空子，如今他們的兵力雖然得到了一定的補出，但是卻還是不能承受太大的失敗，若是再有一次失敗，那對涼州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每一個城池，每一個哨崗，每一個要塞和前線軍營，奡雪都親力親為的前去偵查，這也是她父親留下的習慣，也是涼州軍可以多年來戰力保持如此之高的原因，將軍親自督戰，這手下的將士如何能不如飲血啖肉一般瘋狂殺敵呢？
“戰備準備的怎麽樣了？”奡雪問道。
“稟告大將軍！糧草和兵器都已經清點過了，按照您的要求，準備了足夠支撐半月的糧草，裝備也是按照每人一份半的數量準備的！”一監管糧草和軍備的將軍說道。
“好，一定要時刻注意北莽方向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一定要用鈴聲聯絡，現在這個天氣，烽煙是絕對傳不了多遠的！”奡雪說道。
“遵命！”那士卒答道。
“還有，兵器一定要檢查仔細，千萬不要讓士兵帶著不合格的兵器上戰場！”奡雪說道。
“遵命！我們的兵器都是經過了好幾道的審查才會發放個士兵的，請大將軍放心！”那士卒說道。
“好！那我去下一個城池了！一定要注意夜間的襲營，千萬不要鬆懈！”奡雪說著，直接跨上了戰馬。
戰馬直接消失在蒙蒙的濃霧之中。
……
納蘭青城站在雁赤城的城頭，望著遠處依稀可見的雁赤城先鋒營，先鋒營的火把是這濃濃霧氣中的唯一光亮，隻是那麽幽幽的幾抹，卻是能指引人前進的方向，讓人清楚的知道這個雁赤城的先鋒營還矗立在那裏。納蘭青城感覺到了深夜之中的寒冷，也是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狐裘，來了涼州這麽多年，他還是無法適應這裏的天氣，也許他本就很難融入這個地方吧？
他覺得自己很孤獨，一種立於萬千人之中的孤獨，他感覺自己是個罪人，可是想到了已經有所好轉的西門雨雨卻又是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做錯。
他很是糾結，很是矛盾，也很是痛苦，他的心中也已經充滿了無奈，充滿了痛苦與糾結，這種痛苦與糾結讓他幾乎好像失心瘋了一般，每天活的渾渾噩噩的，全然沒有一絲曾經的勇武，也沒有一絲當年的俠氣。
那天，天地間的霜寒之氣他也感覺到了，那股霜寒之氣仿佛抽幹了他渾身的氣力，讓他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他知道，那霜寒之氣是來自於他一直以來的偶像，黑衣劍仙，可是如今的他，即使見到了那黑衣劍仙，又如何有顏麵去麵對他呢？他已經全然不是一個可以擁有自己驕傲的江湖遊俠了啊！那天黑衣劍仙前來，他便已經看見了，他想上前說些什麽，可是卻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甚至都不敢去和南宮憂說些什麽，他覺得對不起他們，他感覺他對不起涼州的每一個人，他甚至覺得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自己多年的努力和理想，可是，他卻對得起西門雨雨，這對他來說便已經足夠了，他已經知足了，他已經別無所求了。
可是那天自天空而來的霜寒之氣卻是讓他再次勾起了少年時的理想與追求，那個“白衣劍俠”的夢想，那個仗劍走天涯的夢想，那個為天下百姓謀一個公理的夢想。人豈非很多都是如此，走著走著便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初心，走著走著，就失了自己當年的執著，走著走著便丟掉了自己的那些驕傲，走著走著，便成為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人！
涼州的夜風很涼，涼的納蘭青城已經不覺有些微微發抖，身上的狐裘卻又是緊了一緊，納蘭青城身後拿出腰間的酒壺，向著口中灌著涼州的烈酒，可是，如今這酒入了口中卻是有著一絲苦澀。
人的一生總是有那麽一些選擇，而這些選擇卻又是有得有失，有得有失，卻是個天地間最公平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僭越它，也沒有人能改變它，可是卻有人可以無視它，那是一種瀟灑與灑脫的內心，那是一種不為世俗所困擾的堅毅，那是一種手中霜若可以蕩平一切的強悍，也是那一種棄劍歸隱江湖的淡然。
可是江湖之上，人生之中又有幾人能有此番的灑脫與淡然，人生之中又有幾人手中的劍可以讓後人著書立說，又有幾人，能讓整個江湖的劍客都覺得自己輸了呢？
江湖之中，也隻有那一人是那黑衣劍仙，刀劍之中，也隻有那人手中的一劍可以名曰霜若，而那一人也都是有著許多不得不做出抉擇，更何況那些普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