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悲愴
“大小姐？”
慕凝見盛玖的臉色，說變就變，隻轉瞬之間，便毫無血色，不禁臉色驚變！
“那裏……”
盛玖望著那橫掛在鎮國公府門前的白色門幡，眼睫抑製不住的，上下煽動著：“是怎麽回事？”
慕凝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但見曾經鍾鳴鼎食，如今卻門扉緊閉，門口羅雀的鎮國公府門前，掛著白色門幡，她眉心輕蹙了下，沉聲說道：“那裏是鎮國公府！昨日的時候，奴婢還沒有聽到什麽風聲，卻不想今日路過，竟見到如此情形，想來……鎮國公府應該是有新喪！”
盛玖當然知道，門口掛上白幡，意味著什麽！
但是現在，她想要知道的，這白幡是為誰而掛！
鎮國公府，到底沒了誰？！
“停車！”
驀地，出聲喊停了馬車。
馬車停下，盛玖伸手，推著慕凝的手臂：“你去，親自問一問，鎮國公府裏，到底誰沒了！”
見盛玖如此，慕凝一陣愕然：“大小姐？！”
按照她所得到的情報，這盛家的大小姐跟鎮國公府，應該是從來都沒有交際的！
眼下，盛玖的反應，著實讓人覺得奇怪！
然，此時此刻，盛玖根本就顧不上解釋太多，隻是不停的往外推著慕凝，沉聲催促著：“你愣著作甚？還不快去！”
“奴婢這就去！”
慕凝被盛玖推著向外，心中雖然疑竇叢生，卻仍舊依言下車，快步朝著鎮國公府走去！
盛玖身在馬車中，心卻早已跟著慕凝去了！
眼看著慕凝行至鎮國公府門外，扣響鎮國公府的大門，已經很久都沒有緊張過的她，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微風中，慕凝去而複返。
待她行至馬車跟前時，車裏的盛玖，透過車窗凝望著她，問道：“是誰？”
慕凝此刻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
聽到盛玖的問話，她緩緩抬眸，如實回道：“是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
聞言，盛玖心頭一震，整個人都僵坐在車內！
心，在這一刻，仿佛刀絞一般，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墜落於萬丈深淵！
她緊握著雙拳，哪怕尖銳的指甲，刺入了掌心，卻猶不覺痛！
馬車外的慕凝，隻當她因聽到消息，而心中震驚，重新上了馬車，低垂著眉眼，不甚唏噓道：“可憐鎮國公忠心為國，臨了臨了，卻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嫡嗣盡歿的結局！”
“嫡嗣盡歿！”
盛玖緊握著雙拳，嘴角輕扯著，露出一抹極其牽強的笑弧，紅唇微微噏合著，喃喃聲道：“鎮國公的兩位公子……都沒了嗎？”
“是！”
慕凝頷首，語氣沉重道：“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早前為了扶持皇上登基，全都身受重傷，事後皇上給他們扣了頂意圖犯上作亂的帽子，將他們流放去了關外！大約半個時辰前，外麵傳來消息，他們全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說到這裏，慕凝晦澀一歎，無奈說道：“鎮國公府，隻大公子、二公子還有元後三位嫡親子嗣，如今他們全都……”
說到這裏，慕凝神情凝重的，再次搖頭歎息了一聲！
聽完慕凝所言，盛玖的心頭，早已痛的難以自抑！
她的大哥二哥！
那從小便如珠似寶的寵著她的大哥二哥啊！
如今，他們沒了！
雖然，她早在知道，他們重傷流放的消息之時，便已然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但是此時……
想到過去，他們對她的寵愛！
想到他們身受重傷，死於流放路上的荒涼！
想到得到他們死訊之時，父親和母親悲痛欲絕的模樣！
盛玖的眼眶裏，不知不覺，便蓄滿了眼淚！
她恨！
恨周祈佑！
更恨她自己！
如若不是她，他們也不會……
當愧疚與自責，皆都化作悲愴，盛玖直覺，一股濃烈的窒息感，不停的在她的胸口洶湧，衝撞著，似是要將她胸口撕裂一般！
痛！
很痛！
現在劇痛之下，她緊鎖著黛眉，緩緩伸手，剛剛捂住自己的胸口，卻忽覺喉間腥甜，隨之便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慕凝眼見盛玖忽然吐血，頓時臉色大變！
她忙不迭的，扯了腰間的帕子，想要捂住盛玖的嘴，卻又生怕影響到她的呼吸！
眼看著，盛玖身上的素衣，已然被鮮紅的血跡染透，慕凝握著帕子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心裏首先想到的，是盛玖身上的十月之毒，還沒有解，想到周祈宸可能有危險，她十分急切的，顫聲問著盛玖：“大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可是那解藥在配製的時候，出了差錯？”
話落，不等盛玖出聲，她便轉身對車外喊道：“速回王府！”
“不！”
在慕凝出聲之後，盛玖伸手便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堅定的對她搖了搖頭：“送我回盛府！”
“可是……”
慕凝緊蹙著眉心，滿臉的凝重之色！
“沒什麽可是的！”
盛玖心中悲愴，眼角有淚，臉色難看的，讓人見之心疼：“我身上的十月之毒已解，你不必太過擔心！方才，我不過是舊疾發作，過後不會有什麽大礙！”
聽盛玖這麽說，慕凝不禁在心裏暗暗腹誹，以前怎麽沒聽說，盛家大小姐還有吐血的舊疾？
不過，盛玖並沒有給她太多腹誹的工夫，直接扯了她手裏的帕子，邊動作緩慢的，擦著嘴邊的血，邊再次對她沉聲說道：“慕凝！如今我才是你主子！你需……得聽我的！”
慕凝從沒見過像盛玖這樣，即便吐了血，卻仍舊可以做到神情冷淡的，擦拭著自己嘴邊的血跡，對她發號施令的女子！
此刻，看著眼前的盛玖，她直覺心神俱震！
在盛玖的視線壓迫下，她終是於半晌兒之後，重重頷首，而後轉身吩咐剛剛調轉了車頭的馬車，再次回轉，趕往盛府！
盛府距離鎮國公府，隻有幾條街的距離。
不久之後，盛玖所乘坐的馬車，停在了盛府門前，由春梅上前叫門！
然，在春梅叫門之後許久，盛府大門緊閉依舊，遲遲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