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黑白
慕凝眸色一臉，視線掃過車外的羽林軍，隨後麵色陰沉的，看向盛玖，語氣微緊：“大小姐，奴婢隻怕，今日陪不了您了！”
“無妨！”
盛玖抬眸，向外望了一眼，伸手搭在了慕凝的腕上！
見狀，慕凝眉心一擰，攙扶著盛玖出了馬車！
兩人立身車轅，慕凝居高臨下的看著車前的李維，聲音沉下：“李公公，你這是作甚？”
李維抬眸，淡淡笑著，對慕凝說道：“姑娘是齊王殿下的人，對這宮裏，應該並不陌生，如今這馬車，已然到了這裏，到底是誰要見盛大小姐，姑娘應該心知肚明才是！”
聞言，慕凝的臉色，明顯便是一沉：“要見大小姐的，是皇上？”
“慕凝姑娘知道就好，何必明知故問呢？”
李維的話，雖然是對著慕凝說的，但是他說話之間，含笑的視線，卻落在了盛玖身上！
關於盛玖的底細，他早已知之甚詳！
他以為，今日這般陣仗，盛玖見了，必定早已花容失色！
然，出乎意料的，被慕凝側身，擋在身後的盛玖，神情淡然，鎮定依舊，絲毫沒有被嚇到的意思！
見狀，他微微一愣！
臉上的笑意微斂，他眉心輕折著，扯了下嘴角，對慕凝說道：“皇上要見的，是盛大小姐！慕凝姑娘，還是在外麵等著吧！”
語落，他不等慕凝出聲，便朝著盛玖躬著身子，再次笑著問道：“姑娘派去齊王府送信的人，奴才已然命人截下，盛大小姐您不會怪奴才吧？”
聞他此言，慕凝任由盛玖扶著的手臂一僵，本就陰沉的臉色，當即難看到了極點！
盛玖感覺到慕凝的僵滯，臉色神色微動，隻靜靜的，看著車下的李維！
但見李維，一直含笑看著自己，她忽地展顏，輕輕一笑之間，好似春回大地，百媚生花：“有勞李公公了！”
她這一笑，極美！
美的，讓李維晃神兒！
趁著李維晃神兒之際，盛玖安撫性的，拍了拍慕凝的手，隨後垂首斂笑，攏了裙擺就要下車！
“大小姐！”
慕凝眼看著盛玖即將下車，翻手便握住了盛玖的皓腕，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她原本以為，她家王爺很快就到，在此之前，她隻需守在盛玖身邊，拚盡全力，保護好盛玖就好！
可是現在……
派去送信的人，被李維截了！
眼下這麽多羽林軍，她倒是不怕以寡敵眾，就怕雙拳難敵四手，被人鑽了空子，傷了盛玖！
“放心！”
盛玖知道慕凝心裏在想什麽，輕輕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隨後神情清淡的，掃過在場的眾人，微彎著嘴角，笑語晏晏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相信皇上是個明君，便是有人顛倒黑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皇上也一定會明察秋毫，不會黑白不分的！”
聽聞盛玖此言，慕凝瞬間緊蹙了黛眉！
馬車前的李維，不禁心下暗暗一驚！
盛玖說的這話，曾經有人在先帝麵前說過！
隻不過當時在場的人極少！
隻有少數人聽到過！
而李維有幸是那少數人之一！
如今，聽聞這番話，一字不差的從盛玖口中說出，李維心驚之餘，不禁輕皺著眉心，又看了盛玖幾眼！
盛玖知道，李維在看她。
不過，她並不在意！
輕輕的，放開了慕凝的後，她微微一笑，對慕凝說道：“我會見機行事，不會有事的！”
“可是……”
慕凝看著盛玖，麵色擔憂的，緊緊咬住了朱唇。
盛玖見她如此，不禁微微傾身，湊近她耳邊，以隻有她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道：“你可以不相信我，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家王爺嗎？”
聞言，慕凝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敢賭，你的消息，便是沒有傳出去，你家王爺眼下，應該也已經得了消息！”
盛玖抬眸，衝著慕凝狡黠一笑，而後轉身，緩步下了馬車，於李維身前站定：“李公公，走吧！”
“大小姐請！”
李維看著盛玖，眸色不定的對她笑了笑，領著他一路進了承乾宮的後門！
慕凝目送兩人進了門，旋即緊鎖著黛眉，暗暗在心裏碎碎念起來：“但願大小姐您賭運亨通！”
——
前世的殷凰，可以說是在皇宮長大的。
對於承乾宮，自也十分熟悉！
記得上次，來這裏的時候，她還是先帝的兒媳，是以前的平王妃！
而如今的她，卻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一路，輕顰著眉心，跟著李維進了承乾宮後門，又穿過承乾宮的後花園，順著一道長長的遊廊往前，最後左轉，進了承乾宮偏殿，她靜立偏殿之中，看著偏殿裏，如以往一般的擺設，眸光微微閃爍了下！
李維側目，抬眸，看著眼前仍舊神色淡然盛玖，臉上仍舊帶著笑：“還請盛大小姐在這裏稍後，皇上這會兒應該已經下了早朝，應該很快就到！”
盛玖看了李維一眼，微微頷首，輕輕笑道：“有勞李公公了！”
將盛玖輕輕笑著的樣子，盡收眼底，李維心下讚歎之餘，到底忍不住出聲問道：“盛大小姐應該知道，皇上今日為何要見您吧？”
盛玖聞言，身形微轉，麵向李維，輕點了點頭：“我知道！”
按理說，李維方才就不該問的。
如今，問過之後，見盛玖如此點頭說著知道，一雙眸子，卻如古井一般，沉靜依然，他心下微動了動，鬼使神差的，便又出了聲：“昨兒盛二小姐進宮之後，形容狼狽，模樣淒慘，皇上一見便怒了！後來盛相進宮，例屬了大小姐的各種罪狀……”
盛玖沒有想到，李維會給她說這些。
俏臉之上，當即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李維見她麵露驚訝之色，眼底卻並無懼色，不禁心思微轉，幹幹一笑，低垂了頭，輕道：“也不知怎麽地，奴才一見大小姐，便覺得格外投緣！所以實在不忍……”
盛玖前世的時候，對自己人極好！
對李維，自然也好！
眼下，聽李維這麽說，她不禁眸色微緩，輕聲問道：“公公可知，皇上打算如何發落於我？”
李維略微躊躇了，停頓了下，在看了盛玖一眼後，躬著身子壓低了嗓音說道：“盛相念在與大小姐的父女血緣，懇請皇上，留您一命，賜您落發出家！”
聞言，盛玖眸色一沉，唇角處泛起絲絲輕嘲！
正在此時，便聽殿外，有腳步聲傳來，很快唱報聲起：“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