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傷身
因為此前，盛玖已經做好了，覲見太皇太後的準備！
是以，在和周祈宸一路跟著長冬姑姑，行至太皇太後寢殿外的時候，她除了手心出了些汗以外，神情始終鎮定自若，表麵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以前的時候，殷凰出入太皇太後的寢殿，如入無人之境。
如今，低斂著眸華，眼觀鼻鼻觀心的，候在寢殿門外，等著長冬姑姑去通稟，她心中思緒，複雜難辨！
周祈宸側目，看著身邊從開始見到長冬姑姑，便變得格外安靜的盛玖，以為她心裏緊張，不禁偷偷的，握了下的她的手！
盛玖因他逾矩的動作，心下一驚，滿是驚愕的抬眸看向他！
周祈宸在她抬眸看向他的時候，已然鬆了手！
感覺到她手心裏的汗意，他嘴角微彎了下，側著肩膀，湊近她耳邊，以隻有她能夠聽到的聲音輕道：“別緊張，太皇太後不吃人的！”
盛玖身形一僵，往邊上挪了一步，眸華抬起，有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我沒緊張，王爺不要動手動腳的！”
“哦……”
周祈宸對盛玖被自己撩極了，瞪眼咬牙的模樣，十分喜聞樂見，當即含笑長長的，哦了一聲！
抬眸之間，見長冬姑姑從寢殿裏出來，示意兩人進去，他先盛玖一步向前：“本王說過了，你在本王麵前，不必藏著掖著的，不用緊張，一切有本王呢！”
盛玖緊蹙著眉頭，望著他的背影，狠狠的磨了磨牙！
這廝！
好像從來都聽不懂她說的話似的！
她本來就不緊張好嗎？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
太皇太後的寢殿裏，跟盛玖記憶裏的模樣，沒有什麽變化！
唯一的不同的，是盛玖甫一進門，便撲麵而來的濃鬱檀香味！
以前的時候，太皇太後會協理前朝事宜，很少禮佛，寢殿裏甚少焚香！
但是現在這味道，明顯是經過長時間焚香沉澱而來的！
眉心，微蹙著。
又輕輕的，縱了縱瓊鼻。
盛玖在進入寢殿之後，借著前方周祈宸的身高遮掩，凝眸朝著寢殿上位望去！
然，當她一眼望見安坐上位，正跟大長公主說著話的太皇太後時，心下瞬間便一窒，很快便紅了眼眶！
當初，先帝駕崩之時，太皇太後雖華發早生，卻隻是少許，精神也極好！
可是眼下，距離周祈宸上位，才短短幾個月而已！
她老人家的頭發，竟已然全白！
不隻如此，此時此刻，坐身上位的太皇太後，雖然一襲象征著尊貴的紫色福壽紋宮裝，卻嘴角微微抿起，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上，皺紋明顯，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這……讓盛玖心中，既心疼，又愧疚，還有深深的自責起來！
“母後！”
在盛玖紅著眼眶，眸色起伏不定的，偷偷凝望著太皇太後時，正在跟太皇太後說話的大長公主轉頭望了過來！
遠遠的，看到跟著長冬姑姑先後進門的周祈宸和盛玖，她輕笑了笑，對太皇太後說道：“齊王跟盛家那丫頭到了！”
聞言，太皇太後長眉挑起，抬眸望向寢殿門口。
在她深沉的眸光之下，盛玖眼睫微動，深吸了一口氣，眼下鼻息間的酸澀，緩緩低垂了頭！
而後，跟著周祈宸，一路向前！
須臾，周祈宸停下腳步，先行朝著太皇太後躬身行禮：“孫兒參見皇祖母！”
“免禮”
太皇太後神色淡淡的，讓周祈宸免了禮，視線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盛玖！
盛玖低垂著頭，輕撩裙擺，朝著太皇太後跪落，聲音帶著幾分常人無法理解的艱澀和哽咽：“臣女參見太皇太後，願太皇太後福壽千秋！”
太皇太後聽盛玖聲音不對，顯示微揚了眉梢，隨即微眯著眸華，看著纖纖弱弱，跪在地上的盛玖，語氣無波的出了聲：“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是！”
盛玖暗暗沉下心來，低斂著眸華，抬起頭來！
太皇太後看清盛玖的容貌，原本微眯的眸子，緩緩睜開，輕輕扯了扯唇角，竟然笑道：“盛懷別的本事沒有，生的女兒，倒是一個比一個標致！”
這話，對盛懷，絕對是貶義！
但是盛玖聽了，卻忍不住嘴角一彎，輕笑了下：“臣女當太皇太後是誇臣女呢！”
關於盛玖的事情，昨日周祈宸已經大概跟太皇太後說過了，這會兒盛玖能笑得出來，還當是在誇她，太皇太後不禁緩緩的，輕勾了嘴角。
想到方才大長公主跟她所說，盛玖在承乾宮的即便被周祈佑掐著脖子，卻還是死強著罵他昏君，她眉心一動，微微斂了笑，“哀家聽說，你方才在承乾宮，把皇帝給罵了？”
“是！”
盛玖微微頷首，如實說道：“臣女被繼母苛待，謀害，被親妹欺淩，皇上卻偏聽偏信，隻聽臣妹一麵之詞，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臣女，便要治了臣女的罪，臣女不服！”
太皇太後微微頷首，沉眸問道：“今兒這是大長公主趕了過去，若是大長公主沒去，你就不怕觸怒龍顏，真的會被皇帝活活掐死嗎？”
盛玖苦笑著，說道：“臣女當時隻是想著，反正也是死路一條了，既然橫豎都要死，何不出了自己心裏的那口惡氣，讓自己死的痛快一些！”
“真是看不出，你這個丫頭，看上去溫溫婉婉的，性情竟如此剛烈！”
太皇太後看著盛玖神情淡定，不卑不亢的模樣，十分滿意的，輕笑了下，而後隨手端了手邊的茶盞，淺啜了一口，哂然笑道：“皇帝今兒這事兒做的，確實有違明君之道！你罵得好！”
周祈佑利用完殷家，便卸磨殺驢，害死了她最疼愛的侄子和侄女兒，太皇太後心裏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是以眼下，太皇太後說她罵得好的時候，盛玖並不覺得奇怪！
不過，太皇太後聲落之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原本低垂的眼簾，倏地掀起！
一眼看見太皇太後手裏的茶盞，她眸色一凝，想也不想，便對太皇太後情真意切道：“太皇太後！您鳳體維和，且還未曾用膳，這樣進茶，很傷身體的！”
聞言，在場眾人，包括周祈宸在內，全都一驚！
原本正在喝茶的太皇太後，正端著茶盞的手，驀地一頓，倏地抬眸，眸光銳利的看向盛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