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走眼
盛玖聽出太皇太後言語之中的擔憂，不禁微微挑眉，不以為然的，輕輕笑出了聲：“程子山是個聰明人，這背主的事情，還真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提起這個程子山！
盛玖不由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曾經，程子山和言寧，同為齊王府幕僚，是為周祈宸的左膀右臂。
這個人，對周祈宸，也算是十分忠心的。
若非她想法子，拿捏住了程家的把柄，拿程家全族威脅程子山，程子山也不會臨陣倒戈，給了周祈佑給周祈宸下毒的機會不說，還幫著周祈佑將周祈宸在先皇病危之時，調離京都！
那個時候，關於程家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她曾經答應過程子山，隻要他能為周祈佑所用，程家的那些罪證，就永遠都不會見光！
仔細說起來，程子山不肯再背叛周祈佑，其實就是為了保全程家，保全他的家人！
如此，才算是明智之舉！
太皇太後見盛玖這個時候，還能笑出聲來，眼底的笑意，微微淡了幾分：“他不肯背主，便不會為我們所用，你竟還能笑的出來！”
“他想要誓死效忠周祈佑，那也得看周祈佑，到底信不信他？”
盛玖將手裏軟軟糯糯的水晶糕，悉數吃完之後，動作輕緩的，取了帕子，輕輕擦拭著自己纖纖如玉的手指。
“可是……”
太皇太後聽出盛玖話裏的意思，有些遲疑的出聲說道：“哀家看皇帝方才的反應，好像並不是不信他！”
“他現在信他，並不意味著，會一直信他！”
盛玖輕歎了一聲，微正了正身形，一臉正色的，看著太皇太後，靜默了片刻，輕道：“太皇太後……其實，我以前，有件事情，沒來及告訴您！”
“什麽事情？”
太皇太後見盛玖如此，眉頭一擰，也是一臉的正色！
“當初……”
盛玖勾唇，迎著太皇太後沉靜望來的目光，淺淺一笑，“是我拿著程家的把柄，親自出麵策反的程子山！”
聞言，太皇太後神色一怔！
當初，直到周祈佑登基稱帝，封了程子山為副相，她才知道程子山早已背叛了周祈宸，成了周祈佑的人！
不過那個時候，殷凰新喪，殷家沒落，她也大病了一場，實在無心卻再去調查太多！
至於，程子山為何會為周祈佑所用，她也一直不得而知。
漸漸的，自怔愣中回過神來，她微微傾身，凝眸看著盛玖說道：“既是如此，你打算怎麽做？再拿著程家的把柄，策反他一次！”
盛玖輕蹙著黛眉，搖了搖頭，微眯著眸華，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跟以前的形勢，已經不同了，策略自然也需有所改變！”
以前的時候，周祈宸隻是齊王，程家事發，先皇必定不容，周祈宸不可能保全程家！
但是現在，程子山所效忠的周祈佑，是一國之君，他如今既然對外放言，一定誓死效忠周祈佑，周祈佑也信任他，她若再拿程家的事情去逼他，他隻需跟周祈佑坦白，周祈佑便會不計前嫌，保程家無憂！
“所以……”
太皇太後看著盛玖，再聯想到盛玖早前說，周祈佑會不會信程子山的那些話，“你是想挑撥周祈佑和程子山之間的關係？”
“是！”
盛玖絲毫沒有沒有隱瞞自己心裏的想法，輕挑著眉梢，十分肯定的對太皇太後點了點頭：“隻要周祈佑不信程子山，讓程子山有了危機感，我才有再次策反他的機會啊！”
聽她這麽說，太皇太後不禁沉吟起來！
許久，她輕嘖一聲，出聲打破沉寂：“方才哀家已經說過了，這程子山如今跟條泥鰍似的，滑不溜丟的……”
“太皇太後您放心！我當初，既能夠讓他背棄周祈宸！如今，自然也能讓周祈佑對他起疑心！”
盛玖唇畔的笑意，漸漸深邃，淺笑吟吟之間，眼底精光流轉道：“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太皇太後凝視著盛玖眉眼含笑的樣子，臉上不禁再次掛上淡淡的笑意：“罷了！什麽事情都交給你，以後哀家這個老太婆，好好的頤養天年就是！”
“那可不行！”
太皇太後笑了，盛玖自然也笑了，“我隻管鋪路，等路鋪好了，就帶著莫心遠走高飛，剩下的事兒，該管的，您還是要管的！”
聽盛玖這麽說，太皇太後臉上的笑容微淡！
隻要一想到，盛玖在不久之後，便會離開，她的心裏如百爪撓心一般，無論如何都舍不得！
不過，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她又比誰都清楚，她的離開，是必然的！
是以，此刻，她深深的，凝睇著盛玖巧笑倩兮的樣子，心中縱然有萬般不舍，卻還是暗暗的，在心裏輕歎了一聲，再次揚唇對盛玖說道：“反正閑來無事，你就陪著哀家手談幾局吧，等到晚些時候，用了晚膳再回芙蓉閣！”
盛玖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
如何能不知，太皇太後對她的不舍？！
此刻，太皇太後開口留她，縱是她心裏想著要去見一見早前被慕凝帶去長芳殿的盛明朝，卻還是輕點了點頭，眉開眼笑的應承了下來：“那可得先說好了！等到晚膳的時候，您可得讓禦膳房給我做好吃的！”
“你這個小饞貓！”
太皇太後伸手，點了點她光潔秀氣的額頭，看似被氣到了，臉上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的：“給你做！給你做！”
不久長壽宮寢殿中，擺上了棋盤。
太皇太後和盛玖，分坐兩側，開始對弈！
期間太皇太後走錯一步，想要悔棋，盛玖不依，一番嬉鬧，氣氛好不熱絡！
可是彼時，承乾宮大殿之中的氣氛，卻如外麵的天氣一般，寒風過境，冷到了極點！
周祈佑自回到承乾宮之後，便猛地回身給了盛懷一腳，直接將正要跪下請罪的盛懷踹翻在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盛懷吃痛，悶哼了一聲，從地上爬起，朝著周祈宸跪地求饒：“微臣該死！”
“你確實該死！”
周祈佑冷冷的看著盛懷，極怒而道：“朕讓珍珠傳話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盛懷慘白著臉色，回想著珍珠當時的傳話，低聲應道：“皇上讓珍珠姑姑傳話，說太皇太後要庇護盛玖，皇上不會違背她老人家的意思，盛玖入宮為後，已然板上釘釘！讓微臣想法子去求她，不管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隻要她肯點頭，盛家能一後一妃，無上榮寵！”
周祈佑眉宇緊皺，恨不得再給盛懷一腳：“朕雖然說的是不管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可前頭也用了求字，可她身份已定，你怎能對她動手？”
“微臣沒有對她動手！”
盛懷抬眸，難看到極點的臉上，滿是冤枉的看了周祈佑一眼，然後不停的砰砰地朝著周祈佑磕著頭：“皇上！您要信微臣啊！她臉上的傷，真的是她自己弄的，是她坑害微臣！”
在長壽宮時，周祈佑隻以為，盛懷是為了給自己開脫，才說盛玖臉上的傷，是她自己弄的。
眼下，見盛懷如此，他眸光一閃，前一步，麵色冷然地看著盛懷：“你說她臉上的傷，真的是她自己弄的？”
“千真萬確！”
盛懷再抬頭時，額頭已經磕出了血，他一張儒雅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微臣早前，也隻是遵循聖意，先是來軟的，後又想以不尊生父為名，逼她點頭，可誰成想，她竟然……竟然如此詭計多端！”
聽了盛懷的話，周祈佑臉上的怒意，忽然消散了幾分！
緩緩踱步，回到承乾宮主位之上落座，他用力攥著手邊的龍頭把手，英俊的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他早前，讓盛家那些人，去煩盛玖，一則是變相承認她的身份，想要穩住她，卻又不想讓她過的太痛快！
可是，這才短短一日，她便見招拆招，不但將陳氏和盛盈盈丟出了長壽宮，絕了盛盈盈的進宮之路，還讓盛懷丟官半年！
如此，簡直是完勝！
是他太小看那個女人了嗎？！
仔細回想，盛玖自進宮之後，在麵對她時，時而倔強，時而柔弱的樣子，再將梁沁之事，並今日之事，又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捋了一遍，他忽地扯唇嗤笑了一聲！
是他疏忽了！
他何止是小看了那個女人？！
他根本是看走眼了！
那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在扮豬吃老虎！
如若不然，他那精明萬分的皇祖母，又如何肯將自己的墨石令交到她手裏！
“皇……皇上……”
盛懷聽到周祈佑的笑聲，心神一冷，忍不住身形輕顫了顫：“是微臣疏忽，教女不嚴……”
“就你……”
周祈佑聽到盛懷的話，不由心中不屑冷笑了一聲：“還想教她？”她都能把他給賣了！
聞言，盛懷不禁麵露驚愕！
周祈佑看著盛懷一臉驚愕的樣子，有些煩躁的，緊皺著眉宇，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後對盛懷擺了擺手：“滾回去，閉門思過吧！”
“那……”
盛懷顫巍巍的，哆嗦了下，壯著膽子偷偷觀察著周祈佑的神色問道：“盈盈那邊……”
“盈盈？”
周祈佑抬眸，冷眼看向盛懷，神色冰冷道：“方才在長壽宮的時候，朕已經準了盛玖的請求，她若是想要入宮，便想法子先把盛玖從皇後之位上拉下來！”
語落，他凝著盛懷的視線，語氣涼涼的，輕扯了下唇角：“她有那個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