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謀心
周祈宸看著言寧叫苦不迭的模樣，心情好了不少！
眼看著言寧在一聲王爺之後，作勢又要張嘴，他重新伸手，執起筷子，眉梢輕輕揚起：“你多說一句，就加一個來回！”
聞言，言寧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開口了！
從進門開始，便把一切看在眼裏的莊嚴，素來跟他家主子一樣，跟個冰塊似的。
這會兒，見言寧想張嘴，又不敢說的樣子，忍不住輕勾了下唇角！
以前的時候，在王府裏，屬慕凝話多。
每次吃瓜落的，也都是慕凝！
如今慕凝進宮，常隨盛玖身側，盛玖又是他家王爺求之不得的逆鱗，可偏偏言寧還故意，去觸碰這片逆鱗！
這叫什麽？
明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還偏偏去摸！
活該他被罰去爬山！
“王爺！”
言寧實在不想去爬山，在靜默了片刻之後，知道盛玖的事情，還是不提為好，隨即心下一動，話鋒一轉，問著周祈宸：“程安茂真的跟突厥勾結，通敵賣國了嗎？”
周祈宸眉宇一皺，冷然哼笑了一聲：“如果程安茂沒有通敵賣國，那你覺得程子山為何會背叛本王，為周祈佑所用？”
聽到周祈宸的問話，言寧緊緊抿了下唇，心下沉沉，不再言語！
程子山曾經是周祈宸的伴讀！
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
關於程子山的為人，他還是十分清楚的。
當初周祈宸出事之後，任誰都沒有想過，問題會出在程子山身上。
直到後來，周祈佑成功上位，程子山高坐副相之位，他才恍然，那個出賣齊王府，害的周祈宸中毒的人竟是程子山！
那個時候，他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麽程子山會忽然背叛周祈宸？！
如果他真的貪圖富貴，以他的才幹，還有他周祈宸之間的情分，在周祈宸上位之後，他會名正言順的，坐上丞相之位，而非區區副相！
被盛懷那個草包壓著！
如今，他心中的這個結，終於解開了！
原來，是程安茂走了錯路！
而且，這個錯，足以牽連所有程氏族人！
忠義之間，從來兩難！
在得知當初，是程子山背叛周祈宸的時候，當看到周祈宸，因為毒發而生不如死的時候，言寧作為他過去的朋友和兄弟，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但是此時，知道了他背叛周祈宸的原因，也知他雖然選擇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心裏一定經過十分艱難的抉擇！
言寧心裏頓時沉甸甸的，隻覺的他可憐又可悲！
深深的，長吸了一口氣，他抬眸看向周祈宸，神情凝重的問道：“王爺既然知道他當初是不得已才背叛於您，盛大小姐也已經開始鋪路，那您……可還會給他機會？”
周祈宸看著他，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輕捶著眸華，端了手邊的湯碗，淺淺抿了一口，他眉宇輕挑了下，對言寧說道：“方才本王說過，你多說一句，就加一個來回！現在是四個來回了！”
聞言，言寧臉色大變，滿是不依道：“王爺，您不能這樣，卑職剛才再問關於盛大小姐的事情！”
周祈宸冷笑了下，斜睨著他說道：“本王剛才說，多說一句，就加一個來回的時候，有提過盛大小姐一個字嗎？”
“沒……”
言寧張嘴，便要回沒有，卻忽然心頭一凜，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著周祈宸。
周祈宸見他如此，眼底淡笑依舊！
微微偏頭，看向莊嚴，他對莊嚴吩咐道：“五個來回，一個來回都不能少，差人跟著他！”
聞言，言寧苦著一張臉，眼巴巴的，滿是哀求的看著周祈宸！
可是周祈宸，卻並沒有再看他，隻漫不經心的，喝著湯碗裏的湯！
莊嚴見狀，連忙喊了人來！
言寧見今兒這趟辛苦是躲不過了，心裏叫苦不迭，在一臉哀怨的，看了周祈宸一眼之後，終是苦著張臉，去後麵爬山了。
在打發走言寧之後，已然用好午膳的周祈宸，從膳桌前起身，抬眸看著莊嚴，“她回宮了嗎？”
“是！”
莊嚴躬身，應道：“屬下親眼看著盛大小姐的馬車進了宮門！”
“盛家那邊呢？”
周祈宸點了點頭，抬步向外走著。
莊嚴上前一步，跟在周祈宸身側，恭謹聲道：“盛家那邊，盛懷已經將陳氏送出了京城！”
“太皇太後和周祈佑都下了旨，他不敢不將陳氏送走！”
周祈宸雙手背負在身後，腳步不停，眸華微眯了下：“盛明朝可有什麽動靜？”
“有！”
莊嚴抬眸，望著周祈宸的側臉，看了一眼，低垂了眉眼，如實說道：“今日早朝前後，盛明朝進宮想要去見盛大小姐，為陳氏求情！不過太皇太後一早便下了命令，將他擋在了長壽宮外！此後他轉道去了慈寧宮！”
“先是大長公主府，再是慈寧宮……”
周祈宸行至聽風閣堂廳窗前站定，望著窗外有些蕭條的景色，略微沉吟了下，薄唇輕啟道：“派人盯緊了他！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
“屬下遵命！”
周祈宸如此命令，在莊嚴的意料之中，在他應聲之後，再次抬眸，看向周祈宸：“王爺，屬下回來的晚了！”
聞言，周祈宸不禁回眸，看向言寧。
今日，他返回京城的時候，迎麵遇上了慕凝和莫心，依著當時的時間推算，言寧確實早就該回來了！
言寧抬眸，迎著周祈宸的視線，聲音沉穩道：“盛大小姐回宮之後，承乾宮的李維，便出了宮，屬下一路跟著他，見他最後進了程府！”
周祈宸眸華微深，不以為然道：“盛玖如今代表著太皇太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程府，周祈佑隻要得到消息，必然是要過問的！”
莊嚴看著周祈宸，微微頷首，附和聲道：“王爺說的是！”
周祈宸微斂了思緒，重新望向窗外。
莊嚴見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不曾再言語，不禁神情凝重道：“盛大小姐自進宮之後，一直鋒芒太露！在皇上眼裏，她手握太皇太後的墨石令，已然擁有了大魏的過半兵權，卻仍舊如此不安分，隻怕皇上不會容她！”
聞言，周祈宸心思微轉了下！
雖然，早前他在跟盛玖說的時候，直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一再玩火，周祈佑不會容她！
但是，其實仔細說起來，她現在的存在，在周祈佑看來，不一定就是壞事！
畢竟，她是要嫁給周祈佑的！
而在周祈佑看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把她手裏的墨石令，交到了她的手裏，總好過交給齊王府……
想到這些，他淡淡勾唇，微微笑了一笑：“雖然，事情並沒有你說的那麽槽糕，不過芙蓉閣那邊，你還是要傳話過去，讓慕凝和梅蘭竹菊，全都打起精神來！”
“是！”
莊嚴應聲領命，道：“屬下這就去傳話！”
說著話，他轉身便要出去。
不期周祈宸忽然又喊了他一聲：“莊嚴！”
莊嚴聞聲，停下腳步，回眸看向周祈宸，目光探尋：“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卻見視線一直停落在窗外的周祈宸，眉峰緊攏著，沉聲說道：“告訴她們，盛玖在，她們活！盛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全都要給她陪葬！”
莊嚴心下一凜，不覺有些好笑！
言寧那廝，整日閑著沒事兒，跟他打賭，他家王爺是不是真的把盛大小姐放下了！
言寧賭他家王爺放不下！
他則從來都沒吱過聲！
還好沒吱聲！
早前的時候，他家王爺讓他負責送盛大小姐回去不說。
在他把盛家大小姐交給莫心和慕凝之後，他家王爺還是不放心，再次下令，讓他跟在後頭，一直到她們所乘坐的馬車進了宮門，這才作罷！
他家王爺何止是沒把人放下，根本是還放在心尖兒尖兒上，容不得她有半點危險！
放下什麽的，根本是不存在的！
他如今的冷淡，不過是在步步緊逼之後，改變了策略，以退為進罷了！
盛家大小姐，一步步謀算下來，步步為贏，確實是個厲害的。
可是他要謀的，卻是心……
——
午後，時光正好。
齊王府後山，言寧在氣喘籲籲地爬山，周祈宸則靜靜的，坐在聽風閣二樓窗前，瞭望著窗外的雪景。
彼時，芙蓉閣中，吃飽喝足的盛玖，正躺身貴妃榻上，睡的正甜。
承乾宮，禦書房中。
仍舊在批閱著奏折的周祈佑，在聽到李維帶來的消息之後，眸色倏地一沉！
微眯著眸子，抬眸看向李維，他那張冷峻的臉龐上，神色難看的厲害：“你說盛玖到程府，隻喝了一盞茶？”
“程子山是這麽說的！”
李維點了點頭，說道：“說是盛大小姐途經程府，見程府熱鬧，就想著進去討盞熱茶喝！”
“嗬……”
周祈佑冷冷哼笑了一聲，唇角扯了扯：“她那哪裏是途經程府？根本就是衝著程府去的！倒是程子山……他不知道眼下，他的身份有多敏感？還是不知盛玖的身份如何？竟然還開門將她迎了進去？”
李維聞言，連忙將程子山的說辭，重複了一遍：“程大人說了，當時盛大小姐拿的是太皇太後的手諭，所以……”
“太皇太後的手諭？”
周祈佑輕皺著眉宇，微眯了眯眸子。
就在他薄唇輕啟，準備再次開口之時，卻聽門外守門的小太監，恭謹聲道：“啟稟皇上，慈寧宮的李嬤嬤在禦書房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