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凝重
當初,劉太醫被太皇太後欽點去齊王府,為周祈宸解毒,曾數次見過周祈宸毒發時的痛苦模樣!
是以,他深諳十月之毒的凶險!
此刻,他驚聞莫心給他喂下的,是十月之毒!
他的心裏驟然沉下,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不說,整個人亡魂皆冒,身子開始瑟瑟顫抖起來!
若非他被莫心點了穴道,行動受限,他隻怕早就已經癱坐在地上了!
“當然……”
盛玖淺笑盈盈的,將劉太醫的反應盡收眼底,眉梢輕輕揚起,笑著出了聲:“如果劉太醫大義凜然,可以將生死置之死地,那麽今日就算我白費心思,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聽到盛玖如此言語,劉太醫心下狠狠一窒!
這世上,有幾人可以將生死置之死地?!
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緊皺著眉頭,慘白著臉色,眸色不定的,抬眸看向盛玖,他張了幾次嘴,方才發出聲來,艱澀說道:“大小姐想要我怎麽做?”
聞言,盛玖眸光一綻,唇畔勾起的笑意,驀地揚起一抹愉悅而好看的弧度:“比起那些將生死置之死地的蠢人,我更賞識劉太醫這種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劉太醫不愧為當世俊傑!”
盛玖雖然笑的明豔不可方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明顯的諷刺之意!
可即便如此,劉太醫卻緊緊的抿了抿嘴角,求生欲極強的,不曾作聲!
盛玖靜靜的,凝了劉太醫一眼,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撫過自己的眉心,施施然躺在榻上:“這幾日裏,本小姐一直都在馬車上折騰,整個人都快散架了,要歇上一歇才行!”
劉太醫早已料到,盛玖想要的是這個!
當即,緊皺著眉頭,便出了聲:“待會兒我出去之後,會給皇上稟報,大小姐感染了風寒,高熱不退,情況十分凶險,實在不宜繼續舟車勞頓!”
見劉太醫如此上道,盛玖輕點了點頭,十分愜意的,輕歎了一聲,躺回到榻上,懶懶輕道:“如此,甚好!”
“既是大小姐覺得好!那……”
劉太醫看著她,見她對於他的表現,十分的滿意,不由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嘴角,再次出聲:“我身上的毒……”
“你身上的毒,到底什麽時候能解……”
盛玖眸光閃爍著,笑看著劉太醫,嘴角彎起的弧度,透著幾分肆意,“那得看皇上什麽時候可以回宮!隻有咱們都回去了,我才能替你配製十月之毒的解藥不是?”
劉太醫聽盛玖此言,心下陡地一緊:“大小姐!現在距離十五,隻有半個月了……”
盛玖仔細端詳著劉太醫的反應,眸中精光快速閃爍了幾下,“劉太醫有所不知,這十月之毒,雖說是每到十五,必然發作,不過那也是有前提的,那便是中毒之後,必須要等到一個月之後,才會毒發!如今已然進了臘月,距離十五,還有半個月,是以你第一次毒發,會是在正月十五!”
說到這裏,她語氣一頓,微眯了眸華,雲淡風輕道:“雖然我不知道,皇上這趟要去的是哪裏!不過我想,在過年之前,皇上怎麽也該回宮了,到時候給再給你配製解藥,時間剛剛好!”
“不——”
劉太醫緊皺著眉宇,緊張萬分的看著盛玖:“來不及的!”
聞言,盛玖微眯的眸華,倏地一凜:“你這話什麽意思?”
“皇上要去的是南夏北留!”
劉太醫仔細在心裏將時間算了幾個來回,橫豎都覺得,自己逃不過第一次十月之毒毒發!
想到周祈宸當時毒發時淒慘模樣,他心裏一陣狂跳,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因為緊張,而不停顫抖的嘴唇,“這一來一回,本就緊張,如果大小姐再托病……”
“南夏北留?”
盛玖聽到劉太醫說,周祈佑要去的,是南夏北留,臉色當即便是一凝!
原本瀲灩的杏眼之中,冷意傾覆,她噌的一下,再次從榻上坐起身來,緊蹙著眉頭,問著劉太醫:“你說皇上此行要去的,是南夏北留,與我大魏南郡隻有一河之隔的南夏北留?”
劉太醫沒有想到,盛玖的反應,會如此之大,神色微微震動了下,連忙應道:“聖駕此行離開京城之後,直接出了南城門一路往南,而且我聽聞陸大人跟手下的那些侍衛寒暄時,曾經提起過北留二字!”
聞言,盛玖瞳眸微微一縮!
她心思深,在聽到北留二字時,首先想到的便是當初袁德輝老將軍,送到太皇太後手裏的那些密報!
夏王在大魏南郡和北留之間,囤積了不少的精兵!
現在,周祈佑又要去北留!
這些,難道隻是巧合嗎?!
去他娘的巧合!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心思飛速來回兜轉著,她緊蹙著的眉頭,擰了又擰,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萬分!
在沉吟了許久之後,她忽然出聲問著劉太醫:“你可知道,皇上趕在這個時候離京,前往北留的原因?”
劉太醫聞言,心裏一陣發苦!
滿是苦澀的,扯唇輕笑了下,他苦哈哈的看著盛玖,說道:“我隻是個太醫,怎麽可能知道皇上此行的目的?”
盛玖瞥了劉太醫一眼,也扯了扯唇角,“也是!”
她以為,能夠讓周祈佑在眼下這個時候,離開京城,前往北留的原因,一定至關重要!
既是如此,那麽劉太醫不知道,便再正常不過了。
“大小姐!”
盛玖人生的美,笑起來也美。
不過現在,劉太醫滿心都是她的厲害,看著她輕扯的唇角,隻覺得毛骨悚然,“您看我身上這毒……”
盛玖輕揚著眉梢,有些無奈的,看了劉太醫一眼,“我剛才說過了,你的毒何時能解,那得看皇上什麽時候回京,他這要趕不回去,我也愛莫能助,你就隻能受一次十月之毒毒發的罪了!”
聽盛玖這麽說,劉太醫的心肝兒,忍不住狠狠的顫了幾顫:“大小姐,您這……”
“你進來的時候也不短了,這會兒就出去吧!”
盛玖眉梢落下,不等劉太醫出聲,便對他開口下了逐客令:“出去之後按照你剛才說的那樣,跟皇上稟報就行!”
語落,她略一偏頭,喊了莫心一聲!
莫心會意,抬手解開了劉太醫的穴道。
穴道被解,劉太醫身子猛地一鬆,整個人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盛玖見此情形,不禁斂眸,無奈輕笑道:“我現在都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手頭連配製解藥的藥材都沒有,你這給我跪下,我也沒辦法給你配製解藥啊!”
聞言,劉太醫的臉色,變了幾變!
雖然,盛玖給他下了毒!
可是,這世上,能夠解這毒的,也隻有盛玖了!
知道事已至此,他得指著盛玖活命,根本不能對盛玖如何,他無比哀怨的,抬眸又看了盛玖一眼之後,哆嗦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而後艱難轉身,腳步虛浮的,挪步離開了盛玖所在的廂房。
莫心看著劉太醫顫巍巍的出了門,隨手關上了門,這才回轉過身,抬眸看向盛玖!
彼時,盛玖仍舊輕擁著被子,坐在榻上。
隻不過,此刻的她,黛眉緊擰,麵色十分的凝重。
見她如此,莫心不禁快步上前,輕蹙著眉頭喊了她一聲:“大小姐……您的身子沒事吧?”
“隻是小小的風寒,沒什麽大礙!”
盛玖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抬眸看著莫心,“知道周祈佑去北留所為何事嗎?”
莫心忖度了下,凝眉說道:“奴婢早前聽說,皇上似是在讓陸吏在南邊找什麽人,想來……他此行應該跟他要找的人有些關係!”
關於周祈佑讓陸吏尋人一事,盛玖也是有所耳聞的!
此刻,聽到莫心的話,她眸色深深的,沉默了片刻!
實在想不出,像周祈佑那樣自私自利,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能把誰看的那麽重,她眉梢輕抬了下,再次看著莫心,問道:“能想法子,聯絡到咱們的人嗎?”
莫心聽到盛玖的問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奴婢不是沒想過法子聯絡咱們的人,可是皇上那邊實在戍守的太過嚴密……”
盛玖聽莫心這麽說,心下微微一沉,眉頭緊蹙而起。
見狀,莫心連忙又道:“不過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快聯絡上咱們的人……”
“你辦事,我從來都放心!”
盛玖微微垂眸,又思忖了片刻,她忽地扯唇,嘲諷輕笑了下:“不過眼下,我們主仆,便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莫心凝著盛玖唇畔帶著嘲諷的笑意,連忙表著決心:“不管到什麽時候,隻要奴婢還有一口氣,便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大小姐!”
“莫心啊!你把你的心,安安穩穩的,放在肚子裏吧!”
盛玖抬眸,看了莫心一眼,再次身形後仰,躺下了榻上:“隻要周祈佑一日得不到墨石令,我便一日是安全的!他暫時投鼠忌器,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聽盛玖這麽說,莫心心下思緒微緩!
盛玖看著莫心,輕聳了聳眉頭,再次閉上了雙眼。
她以為,有劉太醫打掩護。
終於可以在床榻上,多待兩日了。
卻不想,翌日一早,天才剛亮,陸吏便派人敲響了她的房門,讓莫心和她收拾一下,趕緊啟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