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他說
聽到盛玖的問話，林嬤嬤的神色，猛地一變，被盛玖握住的手，也不受控製地瑟縮了一下。
感覺到林嬤嬤的瑟縮，盛玖黛眉一揚，緊盯著林嬤嬤的表情變化，輕輕催促著林嬤嬤：“嬤嬤？”
林嬤嬤抬眸，看了盛玖一眼，但是很快便低垂了頭，氣息孱弱的，苦笑著說道：“奴婢身上的毒，應該是被皇上擄走的時候中的……”
盛玖聽林嬤嬤這麽說，本就幽深的雙眸，眸色瞬時便是一沉！
“嬤嬤確定嗎？”
微眯著眸子，看著低垂著頭，不敢看她的林嬤嬤，她緊了緊黛眉，沉聲說道：“嬤嬤在回宮之後就病了，當時長冬姑姑可是給嬤嬤請過禦醫的，那個時候，嬤嬤隻是生病，根本沒有中毒！是以，嬤嬤中毒，並非是在被皇上擄走，而是應該在回宮之後！”
林嬤嬤沒想到自己會被盛玖一語揭穿！
聽到盛玖的話後，她本就蒼白的臉色，陡地又是一變！
盛玖見狀，輕歎了一聲，鬆開了林嬤嬤的手，然後在起身，在榻前蹲下，與林嬤嬤視線持平！
她的視線，清清淡淡，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在她如此視線注視之下，林嬤嬤不由哆嗦著雙唇，喊了她一聲：“大……大小姐……”
“嬤嬤中毒，是在明朝來看你之後！”
盛玖輕顰著眉心，幽幽長歎了一聲，涼涼聲道：“你中毒那麽久，到日前毒入髒腑，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可你明明知道中了毒，卻費心竭力的，瞞過了春梅她們……而你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為你身上的毒，是盛明朝下的！”
“大小姐……”
林嬤嬤知道，現在的盛玖，不像在肅州的時候，那麽好糊弄，不過即便如此，在聽盛玖以篤定的語氣，說出是盛明朝給下的毒，林嬤嬤的心弦劇烈顫抖之餘，卻還是不停的搖頭否認著：“不是！不是明朝少爺！”
“不是他還能是誰？”
盛玖沉聲，站起身來，低眉之時，凝視著林嬤嬤的雙眸，猶如古井一般，清冷而深沉，看不出一絲波動：“我雖然不知道，他對你下毒的原因，可你現在替他隱瞞，該是已經忘了，當初是誰將你誆騙出長壽宮，以致最後我被皇上擄走的！你可曾想過，他今日可以如此對你，有朝一日，他也會如此對我？”
“不！他不會的！”
眼淚，不停的從林嬤嬤的臉上滾落。
她不停的搖著頭，哆嗦著嗓子說道：“老奴這條賤命不值錢，死不足惜，可是明朝少爺，他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
林嬤嬤這麽說，等同於變相的跟盛玖承認，她身上的毒，是出自盛明朝之手！
這讓盛玖忍不住嗤笑著搖了搖頭：“我雖與他一母同胞，但他卻是陳氏撫養，跟著盛盈盈一起長大的！他若是真的，拿我當他一母同胞親姐姐，當初就不會要為陳氏出頭，更不會讓人送信，將你誆騙出長壽宮去！”
話，說到這裏，盛玖想到過去盛明朝在見到她的神情，還有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眸色驟然森冷：“是了！我說的沒錯！過去每一次，他做了對我不利的事情，都可以巧舌如簧的含糊過去！如今仔細想一想，他也許從一開始，就包藏禍心，從來都沒有拿我當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這樣的弟弟，我不要也罷！”
林嬤嬤聽盛玖如此言語，臉色驀地變了變！
她微微喘息著，看著盛玖，見盛玖眸色森冷，不由心頭一陣驚跳！
她似是生怕盛玖會作出傷害盛明朝的事情，又似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氣，不停的流著眼淚，哆哆嗦嗦的，對盛玖說道：“大小姐，大少爺他還小，少不更事，不管他做錯了什麽事情，他終究是您的親弟弟！老奴覺得，他……他也是受人蠱惑，被別人騙，被人利用了！”
聞言，盛玖緊盯著林嬤嬤的眼底，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別人是誰？別人又騙了他什麽？”
“別人……”
林嬤嬤想到盛明朝當初來找她時，跟她說的那些事情，臉上的神情，變得格外怪異。
見狀，盛玖不由再次蹙眉，輕道：“嬤嬤，你如果不跟我說實話，等到他真的被人蠱惑的，做出了難以挽回的事情，就真的已經晚了！”
“大小姐！”
林嬤嬤聽盛玖這麽一說，當即慘白著臉色，一臉緊張的緊緊抓住了盛玖的手，顫抖著嗓子說道：“明朝少爺他不久前，道是得知老奴生病，特意帶了參湯過來探望老奴！當時他跟老奴說……”
“說什麽？”
盛玖見林嬤嬤，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微眯了眸華追問道。
“他說……”
林嬤嬤緊咬了咬牙關，啞著嗓子說道：“盛家真正的大小姐，他的姐姐，早就已經死了，您不過是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罷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大小姐！他還說大小姐您原本性情柔弱，待人溫和，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可是現在的您，卻心狠手辣，都敢跟皇上嗆聲！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聽到林嬤嬤如此言語，盛玖心下狠狠一窒！
但是，她的臉上，卻平靜如常，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荒謬！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輕輕扯唇，語氣低沉的咒罵了一聲，然後看著林嬤嬤，俏臉之上，露出一抹明顯的嘲諷，“如此怪力亂神之事，他竟然也會信？我為何性情大變？別人不知道，嬤嬤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若不自強，便隻能會被人魚肉，我心狠手辣，那還不是被陳氏母女給逼的嗎？”
“大小姐說的這些，奴婢都知道，可是大少爺不知道啊！”
林嬤嬤本就虛弱的直喘粗氣，這會兒哭起來，更是上氣不接下氣：“大少爺他是被人蒙蔽了，才會如此啊！”
“嬤嬤！”
盛玖看著林嬤嬤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實在於心不忍，伸手輕拍著了拍林嬤嬤的背，為林嬤嬤順著氣，她輕歎了一聲，再次沉了聲：“他既是跟你說了這些，便一定有所企圖！你跟我說實話，你口中的那個別人，到底是誰？明朝他……當初並非是特意來探望你的，對不對？”
“對！”
林嬤嬤虛點了點頭，喘息著說道：“大少爺他當時，是來讓奴婢指證大小姐，並不是真正的盛家大小姐的！可是奴婢拒絕了！至於蠱惑他的人，到底是誰，奴婢不知道……”
聞言，盛玖心下微涼！
她大約可以猜到，當時盛明朝提著參湯過來的時候，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無外乎，就是先軟後硬。
設身處地的，將當時的情況細想了片刻，再聯想到林嬤嬤明明中毒，但是春梅她們卻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緊抿著紅唇，並沒有再去追問，那個別人是誰，而是咬牙切齒道：“他一早帶來的參湯裏，早就已經下了毒，在你拒絕了他之後，他便露出了真麵目，拿你中毒一事來威脅你，逼你就範，讓你出麵指證於我！對是不對？”
“……對！”
已經哭紅了眼睛的林嬤嬤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還是點了點頭。
見林嬤嬤點頭，盛玖微仰著頭，緊繃著下頷，眼底情緒變幻莫測，“嬤嬤沒有接受他的威脅，但是事後卻也想讓他全身而退，所以才將自己中毒一事，隱瞞了下來……對是不對？””
林嬤嬤苦笑著，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點頭，應道：“對！”
“我知道了！”
盛玖見林嬤嬤再次點頭，也跟著輕點了點頭，然後動作輕緩的，給林嬤嬤蓋好了被子，然後輕言軟語道：“嬤嬤剛喝了藥，需要好好休息，我先去太皇太後那邊了！”
“大小姐！”
林嬤嬤伸手，再次幾年握住盛玖的手，一臉希冀的凝望著她那張凝肅而絕美的小臉兒哀求道：“不管怎麽說，大少爺都是您的親弟弟，就當奴婢求您，您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逝去夫人的麵上，千萬不要跟他計較！”
盛玖能不跟盛明朝計較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不能！
但是即便心裏想著不能，眼下麵對著林嬤嬤那雙毫無生氣，卻又帶著希冀的眼睛，她心下一沉，表麵上卻輕輕淡淡的笑了笑，微微頷了頷首：“嬤嬤放心吧，我不會跟他計較，不過……這件事情，我心裏有數，也不能就這麽完了！我一定會把那個騙他，蠱惑他，利用他的人，從他身後挖出來，讓他們自食惡果！”
林嬤嬤隻求盛玖，不要跟盛明朝計較。
這會兒，盛玖既然這麽說了，她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不久，喝過藥的她，再次陷入沉睡。
盛玖深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沉睡，眉眼之間，頓時籠上一層薄冷的雪霧，讓人覺得冷冽逼人！
少頃，就在她想好該怎麽收拾盛明朝，心裏有了計較，剛剛起身，準備離開林嬤嬤寢室的時候，卻不期莫心忽然輕敲了兩下房門，而後沉聲說道：“大小姐，奴婢有要事要稟！”
聞眼，盛玖打開房門，抬眸看向莫心。
不等他發問，莫心便迎著她的視線，麵色沉沉道：“剛才長壽宮那邊來報，皇上從北留帶回來的那位阿悔姑娘，今日又去了太皇太後寢殿外，直道實在擔心太皇太後的鳳體，欲要硬闖……”
聞莫心此言，盛玖眉目一凜，而後將雙手斂於身前，抬步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