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可能
盛玖並沒有立即發問，而是微微凝眉，借著外麵昏暗的燈光，仔細端詳著長冬姑姑的神色。
長冬姑姑見她端詳著自己，不禁再次輕輕挑起了眉梢，覺得有些好笑：“大小姐那麽聰明，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我再聰明，也不過是個人，是人就會有失算的時候，自然也會有想不明白的事兒，如若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
盛玖在聽到長冬姑姑的話後，如此言語了一番之後，又看了長冬姑姑半晌兒，這才輕輕淺笑了下，聲音輕緩的問道：“所謂密道，若是能輕易被人發現，那也就不算是密道了！姑姑明知道，這密道若是不知機關之所在，根本就不可能打開，便是李維帶人搜到了這裏，也不可能發現端倪的！可是方才，你為何不直接讓他們搜了了事？”
長冬姑姑似是並不意外，盛玖會這麽問。
這會兒橫豎已經放鬆下來，索性直接跪坐在榻上，抬起眸華，與密道裏的盛玖，視線相接：“奴婢剛才不是說過嗎？太皇太後的威儀，不容任何人冒犯！”
“真的是這樣嗎？”
盛玖十分狐疑的，擰了擰黛眉，緊盯著長冬姑姑說道：“可是我怎麽覺得，姑姑是在拖延時間！”
聞言，長冬姑姑神色一怔！
隻長冬姑姑這一怔之間，盛玖眸光閃爍了下，話鋒陡地一轉，深凝著長冬姑姑星眸，也倏地一下便眯了起來，“姑姑！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料到，徐太後會出事？”
盛玖在說話的時候，是緊盯著長冬姑姑的。
因此，長冬姑姑的視線，也是與她相接的。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你來我往之際，長冬姑姑聽聞盛玖如此言語，下意識的輕挑了下眉梢，然後輕搖了搖頭。
見狀，盛玖瞪大了雙眼，眸色沉了沉，再次開口，確實下了結論：“姑姑！你有事情瞞著我！”
盛玖的一雙杏眼，素日水潤潤的，像是含露的牡丹，讓人為之心旌蕩漾。
眼下，她和長冬姑姑所在之處，雖然光線昏暗。
卻也正因如此，使得她那雙雖然眸色陰沉，卻也因為瞪大了，而泛起幽幽光華的眸子，更加魅惑人心，根本起不到一起的威懾作用！
定定的，與她的視線，糾纏了片刻之後，長冬姑姑忽然輕笑了笑，歎聲說道：“奴婢知道，大小姐很聰明，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大智若愚，您就不能，裝裝糊塗嗎？”
盛玖見長冬姑姑笑了，又聽長冬姑姑如此言語，並沒有要否認的意思，頓時也跟著笑了起來：“姑姑從小也算看著我長大的，應該知道，我眼睛裏容不得沙子，也不是裝糊塗的脾氣！”
說著話，她終是斂了眸華，將看向長冬姑姑的視線，收了回來！
與此同時，她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懶洋洋的，靠在的密道的門板上，紅唇微微開合：“關於徐太後的事情……”
“關於太後娘娘的事情，奴婢並不知情！”
長冬姑姑見盛玖的神色淡了，也不再遮掩，她雖然承認了，有事情瞞著盛玖，不過不是她做的事情，她可是不會承認的！
盛玖沒想到長冬姑姑會這麽說，不禁神色一愣，重新抬眸看向長冬姑姑。
長冬姑姑迎著她的視線，輕笑著說道：“奴婢確實有事情，瞞著大小姐，不過並不是這件事情！”
聞言，盛玖黛眉一蹙，微挑了下頷，示意長冬姑姑說下去。
長冬姑姑輕歎了一聲，伸手替盛玖順了順因為剛才睡覺時，散亂下來的長發：“大小姐您是知道的，齊王殿下那簡直當您是心尖尖兒，如今齊王殿下才剛走，皇上就如此大動幹戈的，要見大小姐，奴婢自然要將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稟報給齊王殿下！”
“你的意思是……”
盛玖聽聞長冬姑姑這麽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深凝著長冬姑姑的雙眸，緩緩眯起，她語氣有些遲疑的問道：“徐太後的事情，是周祈宸的手筆？”
“奴婢不知道！”
長冬姑姑輕搖了搖頭，見盛玖因她的話，眉頭狠狠蹙起，她忙笑著說道：“奴婢隻知道，齊王殿下收到消息之後，縱是回不來，也一定會想辦法，將禍水東引！既是如此，就一定會有事情絆住皇上！至於徐太後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齊王殿下的手筆，那奴婢就不敢確定了！不過……奴婢倒是可以確定另外一件事情！”
盛玖看著長冬姑姑笑的已經出了褶子的臉龐，心下狐疑不已：“另外一件事情？”
長冬姑姑點了點頭：“皇上剛才來的時候，臉上是帶著傷的，而且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聞言，盛玖心下一滯！
她方才，在密道裏隻聽到了周祈佑和長冬姑姑的對話，根本就看不到周祈佑那張臉！
是以，此刻聽到長冬姑姑這麽說，她才會覺得意外！
不過……
想到慕凝早前說，周祈宸在和周祈佑打架的時候，周祈佑沒討到什麽好，她很快就已經想到，周祈佑臉上的傷是從哪裏來的，然後輕眨了眨眼睛，問著長冬姑姑：“是周祈宸打的？”
“是！”
長冬姑姑含笑，看著盛玖微微頷首，說道：“齊王殿下這次，為了大小姐，還真是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竟然借著切磋的由頭，真的跟皇上動了手，且手下的力道，還一點都不輕……這一點奴婢可以確定！”
說到這裏，她語重心長的，又補了一句：“大小姐，齊王殿下對您，是真的用心了！”
“這個不用姑姑說！我都知道的！”
盛玖在長冬姑姑說，周祈宸這次為了她，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的時候，心裏頓時甜滋滋的，一陣陣發熱，發脹，發燙！
最後，聽長冬姑姑的話，落到周祈宸先對她，是真的用心了這句話上，她想到周祈宸以前為她，在北留時跟周祈佑撕破臉的事情，此後又待她如珠似寶的，頓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她和周祈宸的性格，或許並不合適。
但是，他卻足夠用心！
這點，長冬姑姑說的，倒是一點都不虛！
她知道，長冬姑姑跟周祈宸親近。
自小也待周祈宸極好！
是以眼下，在聽了長冬姑姑的話後，她微抿著唇角，卻怎麽也壓不下唇角彎起的弧度，低垂了眸華，語氣軟軟的，說了一句，過去從來都不曾說過的話：“姑姑你放心，我以後……會對他好的！”
長冬姑姑等的就是盛玖這句話！
此刻，聽她真的說了出來，長冬姑姑眼裏的笑意，頓時越發明顯起來。
“呃……那個……”
自前世轟轟烈烈，選了周祈佑，最後卻癡心錯付，烈火焚身之後，甚少會主動對人外露自己感情的盛玖，這會兒許是覺得氣氛有尷尬！
在輕輕的幹咳了一聲之後，她輕挑了黛眉，重回正題，問著長冬姑姑：“姑姑真的不確定，徐太後的事情，是不是周祈宸幹的？”
“奴婢是真的不確定！”
長冬姑姑緩緩斂了笑，輕搖了搖頭，說道：“大小姐！您要知道，雖然齊王殿下，是今日見過皇上之後，離開京城的！且奴婢給齊王殿下送信，雖然是用的最快的飛鴿傳書，但是飛鴿在路上飛，那也是需要工夫的，可……太後娘娘出事的地方，跟齊王殿下要去的地方，正好相反……”
盛玖知道，長冬姑姑的意思，是周祈宸在收到飛鴿傳書之後，根本就來不及部署讓徐太後出事的事情。
難道，這件事情不是周祈宸的手筆？！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機，太過巧合。
但是周祈宸那邊的時間，卻又擺明了，這件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
可是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呢？！
在盛玖思慮深深，想來想去，忽然眸華一亮！
難道……
是他提前便已經開始籌謀的？！
想到這個可能，盛玖原本抿起的唇角，倏地一揚，眼底再次浮上濃濃的笑意。
長冬姑姑見剛才還黛眉緊鎖，忽然便笑了起來，看著盛玖的眸色，漸漸變得柔和起來：“大小姐笑什麽？”
“自然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盛玖越想，便越覺自己所想的那個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不由輕咬著朱唇，笑的眯起了眼睛！
一雙明亮的眸子裏，泛著盈盈的光芒，她笑看著長冬姑姑，十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過我不告訴姑姑！誰讓姑姑早前瞞著我給周祈宸送信的！”
“好吧！”
長冬姑姑一怔，看著眼前難得一臉孩子氣的盛玖，無奈輕笑了下：“大小姐想什麽，可以不告訴奴婢！但大小姐現在想吃什麽，總能告訴奴婢吧？”
盛玖挑眉，含笑看著長冬姑姑，軟軟糯糯道：“姑姑什麽都知道，哪裏還用得著問我想吃什麽？姑姑準備了什麽，我就喜歡吃什麽！”
長冬姑姑聽聞盛玖此言，不禁微微失笑。
在一臉無奈的，輕搖了搖頭之後，她起身下了寢榻，去差人給盛玖，準備吃食了！
——
就如盛玖所說，長冬姑姑什麽都知道，自然也知道，盛玖喜歡吃什麽！
是以，小半個時辰之後，慕凝帶著夏蘭送進寢殿裏的晚膳，全都是盛玖喜歡吃的菜色。
因密道不能為外人知曉，慕凝和夏蘭，便被長冬姑姑屏退，然後再次叩響了密道的門板：“大小姐，晚膳備好了！”
很快，門板從裏麵打開。
露出盛玖那張精致的小臉兒！
不過，她在看到長冬姑姑的時候，首先問到的並不是晚膳，而是另外一件事情：“姑姑，莫心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