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靈魂
二月初晨，春寒料峭。
周祈宸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辰，在宮門外，遇到梁沁！
眼看著梁沁不管不顧的，迎了上來，他眉宇一皺，勒停了坐騎，神色清冷的，低蔑著下方的梁沁，語氣冰冷的問道：“有事？”
昨日，李維手持賜婚聖旨前去大長公主府宣旨的時候，梁沁簡直高興瘋了。
她心心念念，一心想要嫁給周祈宸。
可是他的眼裏隻有盛玖，對她實在太過冷淡。
她以為，想要嫁他為妻，她還要籌謀許久，卻不想驚喜來的竟然如此之快！
大長公主府，在京城之中，有自己的眼線。
在昨日李維宣旨之後，她便立即派人，去查周祈宸的下落，後來得知他昨夜，已經趕回宮中，她今晨天還沒亮，便早早守在了宮門外，滿心歡喜的，想要盡快見到他！
可是，眼下……
周祈宸對她的態度，冷若寒霜，已經不能用冷淡來形容了。
聽到他語氣冰冷的問話，她的神情，微微一愣，一雙黑色的瞳眸之中，幾乎是瞬間，便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齊王表哥……”
低低的，輕喚了周祈宸一聲，如蟬翼般的眼睫，輕輕顫動著，她迎著周祈宸如聲音一般冰冷的視線，就在眼裏的水霧，即將化作淚水溢出眼眶之時，囁嚅著出了聲：“皇上……給我們賜了婚！”
聽到梁沁的話，周祈宸微眯著眸華，眼神漫不經心地，看著梁沁，冷笑了一聲，涼涼問道：“然後呢？”
周祈宸心中，隻有盛玖。
這件事情，梁沁是知道的。
她在來之前，早已料到，周祈宸對於賜婚一事，不會如他一般歡喜。
但饒是如此，此刻見周祈宸如此態度，她的一顆心，還是不停往下墜著。
眼底的淚光，幾經顫抖之後，終是墜落而下，她微仰著頭，迎著他那雙漆黑而清冷的瞳眸，以貝齒，緊緊咬住朱唇，言語之間，頗有幾分盛玖平素嬌嬌弱弱，梨花帶雨的姿態：“能夠嫁給齊王表哥！我心甚是歡喜！”
見梁沁如此姿態，周祈宸的心裏，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盛玖！
想到她昨夜，被周祈佑拉著手腕，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情景，他的心裏瞬間便煩躁了起來。
緊攏著眉宇，深凝著眼前寒風下，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說著能夠嫁給他，心中甚是歡喜的梁沁，他的眼睛似是在看著梁沁，其實卻又像是在透過梁沁，看著別人，一雙漆黑的瞳眸之中，泛著幽幽之光：“你心歡喜與否，與本王何幹？”
聞言，梁沁心下狠狠一滯，眸光顫動之餘，緊緊咬住了牙關，一臉泫之若泣：“齊王表哥……”
周祈宸冷眼掃了梁沁一眼，見她如此模樣，他的臉上，神色清冷而疏離，“梁沁，你聽好了！本王今生要娶的女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盛玖！”
“齊王表哥！”
周祈宸的態度之惡劣，出乎梁沁的意料！
他直到此時，還對盛玖死心塌地，口口聲聲說，他要娶的女人，隻有盛玖一個，也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緊鎖著娥眉，死死盯著周祈宸，她緊咬著朱唇，低語道：“現在皇上已經給你我賜了婚！至於盛玖……她可是要做皇後的！”
“她做不了皇後！”
周祈宸黑眸之中的情緒，冷之又冷！
在聲音清淡，而又篤定的，如此回了梁沁一聲，他直接斂了眸華，扯著韁繩將坐騎繞過梁沁，然後猛地揚鞭：“駕——”
見狀，梁沁心下一慌，連忙快步向前跟了兩步，嘴裏還喊著：“齊王表哥！”
可是她的齊王表哥，卻對她的呼喊，置若罔聞，頭也不回的，帶著他的一種手下策馬而去！
當下，梁沁現在驚怒交加，臉色自也一陣青白，難看到了極點。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丫鬟見狀，連忙伸手扶住她輕顫的手臂，壓低了嗓音說道：“大小姐，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梁沁心中憤恨，驀地甩手，躲開了丫鬟的攙扶！
在心思電轉之後，她眼底閃過一抹戾色，心知周祈宸如今離開了皇宮，必定要回齊王府，她緊咬著牙關對丫鬟吩咐道：“你去府裏，把蓮妖帶到齊王府去！”
聞言，那丫鬟心下一驚：“大小姐？！”
“速去！”
梁沁沒有給丫鬟說話的機會，提著裙擺轉身快步回到馬車前，登上了馬車，然後對車夫急聲吩咐道：“去齊王府！”
——
周祈宸雖然準備離開京城，整合太皇太後手中的兵權。
但是，因在離京之前，京城之中尚有不少事情要安排，是以在離宮之後，他先行回了齊王府，準備將事情安排妥當之後，再行離京！
為此，在回到齊王府之後，他立即召集了言寧、莊嚴等人準備去書房商議要事。
卻不想，他們的事情，才商議了一半，戍守王府大門的影衛忽然來稟，直道梁沁說是有要事要告訴周祈宸，讓周祈宸看在大長公主的麵上，務必見她一麵！
周祈宸對梁沁，本來就沒什麽好感！
如今，更是煩透了她！
是以，便是梁沁將大長公主搬了出來，他還是將人拒之門外了！
他以為，如此梁沁也該知難而退了！
不料，不久之後，影衛再次來稟，直道梁沁說了，她要告訴周祈宸的事情，事關盛玖！
聞言，言寧和莊嚴，全都抬眸看向周祈宸。
彼時，書房裏的氣氛，一片沉寂。
周祈宸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
不過，他的眸色，卻越來越深邃！
直到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終是緊握了下，自己置於書桌上的手，眉峰微蹙著，對影衛吩咐道：“把人帶到前廳去！”
“是！”
影衛領命，躬身退下。
齊王府的前廳，距離書房並不遠。
周祈宸在將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之後，吩咐了莊嚴準備離京的行囊，便離開書房，去了前廳。
前廳之中，梁沁手裏捧著一盞熱茶，卻並沒有喝，而是翹首以盼的，等著周祈宸過來！
在數不清第多少次向外望去之時，終見一襲玄色錦緞華袍的周祈宸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她的眸色倏地一亮！
在連忙將手裏的茶盞，擱在了桌上，輕抿了下唇瓣之後，她起身望著門口方向，在周祈宸進門之時，柔聲喊了他一聲：“齊王表哥！”
周祈宸輕抿著眉心，眸色深深的看著她，冰涼的目光之中，帶著額一種淩厲的壓迫感：“你不是要跟本王說有關於盛玖的事情嗎？現在可以說了！”
他說話的語氣，沉冷而懾人，像是重物，狠狠的敲砸在梁沁的心頭。
但是即便如此，一早過來，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揭開盛玖真麵目的梁沁，卻還是緊蹙著黛眉，麵色凝重的望著他，說道：“齊王表哥，盛玖……那個女人……她詭計多端！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聽梁沁如此說盛玖，周祈宸輕皺的眉眼之間，漸漸染上幾分笑意。
不過那笑意，卻深沉的，讓人覺得心驚膽戰：“她騙了我什麽？”
“她……”
周祈宸現在輕皺著眉宇，俊臉緊繃著，周身都散發著一種淩厲之勢！
梁沁迎著他的視線，心裏顫了一顫！
緊緊攥著自己隱於廣袖之中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氣，破釜沉舟道：“真正的盛玖，早就已經死了，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盛玖！”
聞言，周祈宸眸光微綻！
一雙薄涼的眸子，深凝著眼下緊咬著牙關的梁沁，他深幽的瞳眸之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之意：“你說……她不是盛玖，那她又是誰？”
“她是殷凰！”
周祈宸眼底的嘲諷之意，深深的刺痛了梁沁的心，讓她想也不想，便脫口說道：“是殷凰的魂魄，占了盛玖的身子！她的心是向著皇上的……”
周祈宸那雙如寒潭般的眸子，一直都在直勾勾的，注視著梁沁。
此刻，聽聞她竟然也如周祈佑一般，說盛玖是殷凰借屍還魂，他心裏想著，周祈佑忽然賜婚給他和梁沁，應該不是巧合，不禁哂然一笑，旋即俊臉緊繃，眼神鋒利的，伸手便攫住了梁沁的脖頸：“你說什麽？”
“我說盛玖就是殷凰！”
在周祈宸的大手，攫住自己的脖頸之時，梁沁整個身子都僵在了那裏。
原本溫軟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顫抖不已，她的氣息不穩，聲音似是很遠，又似是很近：“我找人做法，親眼見過她的靈魂，她是殷凰，千真萬確……”
說著話，她感覺到周祈宸手下的力道，在一點點加重，頓時膽顫聲道：“那人……是苗疆聖女，如今就在王府外麵！齊王表哥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讓她做法……”
周祈宸那雙黑色的眼眸之中，如今已然颯冷一片！
不等梁沁把話說完，他便忽然出了聲：“慕凝！”
慕凝聞聲，快步入內：“奴婢在！”
周祈宸用力，將梁沁甩給了慕凝，根本不曾去看梁沁一眼，邊緊繃著俊臉，大步向外，邊沉聲對慕凝吩咐道：“將她和她帶來的人，全都關在王府之中，在本王回來之前，不準她們見任何人！”
聞言，慕凝心下一驚：“那大長公主……”
“便是皇姑母也不例外！”
周祈宸在丟下這句話，腳步不停，已然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