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是朕
“這是毒酒！”
周祈佑凝視著盛玖明暗不定的雙眸，臉上的笑容微淡：“隻消一盞，便能送太後歸西！”
語落，他輕挑了眉宇，語氣輕鬆道：“如此，也總算是為你，和我們的孩子，報仇雪恨了！”
說實話，盛玖其實早已料到，在徐太後的問題上，周祈佑最終會在表麵上對她妥協。
但是，當下。
當他端著鶴頂紅，送到她麵前，語氣輕鬆的，隻消這一盞，便能送徐太後歸西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前世，竟然被眼前這個薄情寡義，連生養之恩都不顧的男人哄騙著愛上了他！
緊蹙著黛眉，深深凝視著他輕挑眉宇的樣子，她唇角輕扯了下，笑容諷刺道：“周祈佑，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確定要這麽做？”
“我確定！”
周祈佑定定的，看著盛玖，目光一錯不錯道：“隻要能讓你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哪怕我會被世人口誅筆伐，我也在所不惜！”
盛玖聽他這麽說，不禁冷笑了下，嗤聲說道：“早知現在，你又何必當初？”
周祈佑抬手，將手裏的酒壺，擱回到呈盤上，雙手扶住殷凰的雙肩，懇求聲道：“阿凰！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當初我之所以會立盛家嫡女為後，並不是不愛你，而是因為母後和舅父他們，覺得殷家氣勢太盛……”
言語至此，他眼看著盛玖的眸色，倏地銳利起來，連忙又道：“我知道，殷家一直都在幫我，立後的聖旨，並不是我下的，是母後……但是等我知曉此事的時候，那道聖旨已經詔告天下，因此我便想著，先委屈你一陣子，等到事後殷家式微之時，我在……”
關於立盛家嫡女為後的聖旨，不是周祈佑所下，這件事情，盛玖是頭一回聽說！
不過於她而言，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抬起手來，將周祈佑扶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拂開，她淒涼一笑，道：“事情若果真如此，那當初我苦苦哀求你時，你為何又那般對我？”
聞言，周祈佑頓時心下一痛！
回想起殷凰離世前，他們兩人之間最後的對話，他麵色微白，張嘴想要辯解些什麽。
可是盛玖，根本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
隻見她無所謂的輕歎了一聲，對周祈佑擺了擺手，笑著說道：“罷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不想再提了，我隻說現在……”
語氣，在這裏微微停頓了下，她再開口時，臉上的笑意，已然盡數斂去：“你應該知道，我雖然嘴上說著，你若殺了你的親生母親，為我和孩子報了仇，便原諒你，但是我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原諒你！我和孩子，丟的是兩條命，你隻拿太後的一條命去堵，這世上，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周祈佑聽盛玖此言，神色微滯了滯。
不過片刻之後，他便苦笑著應道：“我知道！”
盛玖臉色一沉，眯起雙眸：“既是知道，你竟然還想毒殺自己的親生母親？”
“我剛才說過了，隻要能讓你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麽，我就會做什麽！”周祈佑緊皺著眉宇，俊臉之上，神情複雜，“前世，我負了你！今生，除了你，我願負天下人！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哪怕那個人，是我的親生母親！”
聞言，盛玖心頭一震！
在與周祈佑的雙眸，對視許久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了兩聲，沉道：“既是如此，那你最好不要後悔！”
語落，她眉頭一擰，直接越過他，快步朝著徐太後的寢殿方向走去。
見狀，莫心連忙跟上。
“皇上……”
李維眼看著盛玖帶著莫心前往徐太後的寢殿，臉色灰敗的，端著呈盤，朝著周祈佑走近一步，一臉擔心的，看著視線始終追隨著盛玖的周祈佑：“這……”
“跟上吧！”
周祈佑神色黯然的，歎息了一聲，不曾去看李維，直接便跟著盛玖的腳步，也快步進了寢殿。
——
慈寧宮，寢殿之中。
對外宣稱，摔斷了腿的徐太後，一直都在臥床休養！
今日，周祈佑雖然來了慈寧宮。
但是並未進入寢殿之中。
因此，徐太後並不知情。
此刻，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原本靠坐在榻上，正喝著參茶的她，眉頭一皺，抬眸便朝著寢殿方向望去。
須臾，眼看著有人身著一襲紅裝，抬頭挺胸的進了寢殿大門，她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殷凰，大驚之下，麵色遽變，連帶著手裏的茶盞，狂浪一下便滾落到地上，摔了個七零八落！
這是盛玖，自重生以來，頭一回見徐太後。
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但是，在經曆過生死之後，在確定徐太後無論遲早，都隻會是死路一條之後，再見到徐太後後的時候，她心中的情緒，雖然複雜萬分，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十分的淡漠，並不見一絲憤怒！
靜靜的，看著徐太後那張於她而言，格外熟悉的臉龐，如今已經慘白的不成樣子，她輕抿眉心，邊微翹著嘴角，一臉好笑的看著徐太後，邊緩步朝著徐太後走近，同時溫溫軟軟的，諷刺聲道：“我竟不知，自己竟似洪水猛獸一般，讓太後娘娘一見，便嚇成這般模樣？”
盛玖雖然在衣著和氣勢上，與前世沒什麽區別。
但是在音容相貌上，卻相差甚遠。
聽到她溫軟的言語，再將她如畫的眉眼看在眼裏，徐太後方才那仿佛見鬼一般的神情，總算緩和了幾分。
眸色微動之間，看到盛玖身後的莫心，她對盛玖的身份，大約已經有了猜測。
微微抬眸，眼看著周祈佑帶著李維也進了寢殿，她倏地一下，將眉頭擰的緊緊的，沉聲怒視著盛玖喝問道：“大膽！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哀家麵前放肆？！”
盛玖見徐太後如此，哂然冷笑了下！
眸光，如刀似刃般，狠狠剜了徐太後一眼，她轉身看向身後的周祈佑，輕挑著黛眉說道：“還請皇上來告訴太皇太後，到底是誰給我的膽子？”
聞言，周祈佑眉宇一皺！
徐太後將周祈佑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禁麵色一沉！
若是以前，麵對如此情形，她早就對周祈佑怒目相向了。
但是如今，在周祈佑執意將她送到慶雲庵之後，她以摔斷了腿為理由，才得以暫時留在宮中，根本就不敢再去觸周祈佑的黴頭，隻得一臉戚戚的，看著周祈佑，傷心：“佑兒！她此言何意？”
周祈佑緊皺著眉宇，卻並沒有去看徐太後。
他的視線，從進門開始，便一直都膠著在盛玖身上。
此刻，在回答徐太後的問題時，同樣目光如炬的注視著盛玖：“她的意思，是要讓母後知道，給她膽子的……是朕！”
周祈佑自從知道，殷凰的死，跟徐太後有關之後，便已經改了自己的稱謂！
在那個朕字，從他的薄唇中溢出之時，他的眸色一凝，轉睛看向徐太後！
眼看著徐太後的臉色，刷的一下，白的再不見一絲血色。
他的眸光，微微顫動了下，卻到底還是緊咬了牙關，喊了一聲：“李維！”
李維聞聲，心頭一凜，隻得低垂著眸華，應了一聲是！
聲落，他手端呈盤，硬著頭皮上前。
徐太後的視線，自周祈佑的臉上一轉，掃過李維手裏的呈盤。
待看清楚，呈盤之上的酒壺，意識到那酒壺裏，到底為何物之時，她麵色遽變，整個都如墜冰淵！
抬起手來，一臉震驚的，指著呈盤上的酒壺，她目光遊離的，瞪視著周祈佑，開口的聲音，已然破碎的不成樣子：“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皇上想要做什麽，太後娘娘難道看不出嗎？”
盛玖輕挑著黛眉，眉眼盈盈的，注視著徐太後，在朝著徐太後走近幾步之後，微微傾身，湊近徐太後幾分，輕道：“我想要太後娘娘死，皇上為了討我歡心……應了！”
聞言，徐太後瞳眸驟縮！
這世上，沒有那個做兒子的，會弑殺親母！
對於盛玖所言，她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然！
若是盛玖說的是假話，那麽她的兒子眼下又為何，跟這個女人一起出現在她的麵前。
而且，李維的手裏，為何還端著毒酒？！
思及此，她心中毛骨悚然，在轉頭看向周祈佑的時候，她的一雙瞳眸，瞪的滾圓，色厲內荏道：“你這個逆子！哀家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怎麽可以……”
“你是朕的親生母親！”
周祈佑似是早已料到，徐太後會是如此反應，麵對徐太後回到質問，他的俊臉之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自徐太後即將將弑母二字說出口的時候，他驀地出聲，打斷了徐太後的話，沉聲冷道：“但是即便如此，也並不意味著，你就能夠殺害朕心愛的女人和骨肉……”
徐太後心下氣極，頓時渾身發抖：“哀家跟你說過了，當初哀家根本就不知她有孕之事！至於其他……殷凰……她不過是個女人，死都已經死了，你這個做兒子的，現在竟然還想讓哀家為她償命不成？”
聞言，盛玖哂然冷笑了下，沉聲說道：“太後娘娘，皇上如今做的，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他就是要讓你，為殷凰償命！”
徐太後緊握著雙手，怒氣衝騰的怒視著盛玖吼道：“你算是什麽東西？哀家在跟皇帝說話，豈容你……”
“她是阿凰！”
徐太後怒極的吼聲，尚未落地，周祈佑忽然緊閉了雙眼，沉聲說出了這句話……